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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韦三渡终于走到了洪善府。
一路上,韦三渡遇到很多逃荒的,比起之前跑路的时候多了不少。这次他刻意避开了人群,虽然他在路上也是很瞩目,但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摸过来了。
而到了洪善府之后,他才发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洪善府已经贴上了官府的抄家封条,原本朱红色的大门上,也泼洒了不少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板结了,不新鲜。
看来,这里之前有人动过手,见血了。
门前没有尸体,血迹都已经干涸,就现场的情况而言,这里发生的打斗起码也得是一天之前了。
这其中最扎眼的,是守在洪善府门口的衙役。
这帮瘦骨嶙峋的衙役,两人一组,在洪老爷门前来回巡视着,就他们经常偷懒的样子来看,他们并非是自发的来巡视这里,很可能是有无法拒绝的理由。
而平日,洪善府门口,都是洪老爷的手下的人巡视的。
官府已经接手洪善府了?
这怎么可能?手下的人都不反抗一下的吗?靠着这帮瘦骨嶙峋的衙役怎么可能打得动洪老爷的手下?
以前的日子里,这些衙役只要靠近洪善府就会挨揍,虽然明面上洪老爷会跟几个州府客气,但眼前的衙役,一看就是县令的人。
跟县令?他们也配?
这些衙役以前根本接近不了洪善府,连他们平日的粮都是洪老爷点头,县衙才能发得出,现在就这么被接手了?
韦三渡愈发的烦躁了起来,这里现在被官府接手,意味着预他大概率要走空了。
他不是没有潜入查探过,但是结果却是不出意料的失望,什么都没有。
以前他装仓的几个地方,现在金玉全部被搬空,连一根毛都没剩下,自己这趟不仅饿了肚子,还白挨了一顿累,把自己撂到了危险的地方。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现在这里的高手不多。
一路走过来,以自己现在实力,如果依然没有硬茬子,自保不成问题。
他隐匿在暗处,看着来回巡视的衙役,思量了许久,还是很不甘心。
来一趟毛都捞不到?这他妈也太亏了吧?
等下,坐堂的算盘哪里去了?
他到洪善府这里花了三天,但是实际只有半天在附近观察,在发现金银不在,洪善府被抄没之后,他才注意到一件极其古怪的事。
平日管事的算盘哪里去了?
被手下打杀了?
来到这里也有半日,衙役在这里巡视,但是算盘从始至终不出现,这不太合理啊。
就在韦三渡这么疑惑的时候,一阵哄闹在旁边的街道上传来。
丁算盘正带着几个力士押着几个漂亮女人过了街。
那几个女人很不安分,她们拼命的叫嚷,喊的很大声,但是没什么用,没什么人理他们,周围的衙役只是看了看就继续不在乎的巡视了起来。
而那群壮汉居然也不敢动她们,放在往常,这些饿中色鬼多少发了粮就去找女人,现在居然手脚非常干净,没有半点不老实。
韦三渡一开始本打算当个乐子看一下就算了,但是丁算盘这些人的古怪,终于让他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那几个女人穿的也很华美,身材丰腴且面色红润,这在大灾之年不可能,想吃的这么丰腴,肯定是平时好吃好喝伺候的,这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大户人家的女眷,外人是见不到的,所以韦三渡不认识,即便是洪老爷的女眷,他也很少见过。
但是,这地界儿,有这种身材和服饰的女人,不可能是四大家的女人。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洪老爷才的女眷。
丁算盘他们绑了洪老爷的女人?
韦三渡不由的起了兴趣!
难道丁算盘他们现在知道洪老爷死了,打算自己接洪老爷的位置?
又或者去投奔官府?不,这不太可能,官府太弱了。
之前洪老爷在的时候,那些县令见了洪老爷都不敢大气儿,现在丁算盘他们去上赶着给人送女人,怎么想都不可能。
想来想去,纷扰的心思让韦三渡懒得再猜了,他现在太饿了,不想动脑。
先跟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变数,到时候可以趁机再想办法,说不定能弄点吃的。
就这样,韦三渡远远的跟着丁算盘这群人,他们哄闹着打开了洪善府的封条,然后将这些女人押了进去。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后续陆续有几批人,都是以前洪老爷的旧部,陆陆续续的赶到了洪善府上,看样子,这里有一场聚会。
时间来到了午时一刻,韦三渡远远的潜在洪府附近。
不是他想离开这里,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不仅仅来了很多洪老爷的旧部,门外居然还围着一些穿着甲胄的兵户!
他们手里持着弓箭和长枪站在门口,将洪老爷的旧部堵在门内。
同一时刻,洪善府听雨阁二楼,俞总旗安静的坐在茶桌前。
看着楼下喧闹的人群,他不做任何声色。
旁边的丁算盘殷勤的给他泡着茶,茶水稍微落了一点儿,他就殷勤的添上。
他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无论是怎样的殷勤,眼前的这位俞总旗从来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怀疑,自己在这个俞总旗的眼中,是不是只是一只会说话的猴子。
不,会说的猴子也是会吸引人的,他不过是一个自动添茶的水壶罢了,仿佛自己的一切动作,在俞总旗的眼里不过是理所应当。
时间在难以忍受的沉默和喧闹中走向向了午时二刻,俞总旗终于是开了口。
“老人家姓丁?”
见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终于不再将自己当做无情的添茶机器,丁算盘总算是松了口气儿,有的谈就好。
有的谈,就不会没得谈。
这个时候,没得谈,就是死。
丁算盘认真的琢磨了好久,恭敬而小心的将茶碗递上。
“可不敢,俞大人,我哪有什么贵的,您叫我丁算盘就好,我们之前见过的,您一个月前来查洪老爷,呸,洪老贼的时候,我们见过,我还跟您说过‘殉身’的事情。”
俞总旗诧异的看了一下眼前的老者,仔细想了一会儿,确实,只不过当时这老头穿的太破烂,现在他穿的比当时好了不少,他一下没认出来。
想到这里,他认真的点了点,然后端起了茶碗。
“哦哦,丁算盘是吧,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之前你还说跑了一个?”
“是啊,不过跑的那个手也断了,掀不起来多大风浪,都是一帮癫子,早晚不知道死在哪了。”
“嗯。”
俞总旗不置可否,他当时看过那个地牢,如果要是真的手废了,很难跑的出去,可能有内应?
但现场不少癫子说他是一个人跑出去的,很难说。
最终,他没有下确切的定论,只知道确实跑了一个,但这事儿也确实和丁算盘说的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跑了一个癫子罢了。
他放下茶碗,继续看了看天色,天光不错,太阳很毒辣。
丁算盘看到他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就壮着胆子继续在茶碗中加了茶。
“俞大人,我们想投靠朝廷,洪老贼的女人我们都给您抓来了,您看?”
看着又满上的茶碗,俞总旗的眼角跳了跳,妈的,这老头儿没完了是吧。
他尽可能的忍住自己的怒气,有些不悦的的按住了丁算盘加茶的水壶。
“行了,再等等。”
就这样,时间在又一阵难以忍受的沉默和喧闹中,来到了午时三刻。
洪善府内的力士,洪善府外的士兵,双方已经对峙了好久。
在此时,洪老爷的旧部们已经开始公然不满的喧哗起来,他们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小声的议论了,人群之中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说什么带我们来发粮?这都晌午了,粮呢?”
“就是,这些兵什么意思?汉中哪来的兵?丁算盘说的粮呢?当初可是说好了,把洪老爷的女人给交了,我们就有粮!”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把那些婆娘上了!他妈的!我怎么感觉被骗了!”
“给我粮!给我粮!”
“给我粮!”
力士们的吵闹与不满愈发喧闹,作为洪老爷的旧部,他们的声音逐渐统一!
不仅仅是因为等的焦急,更是因为危险。
从早上到晌午,门口的士兵架着的长枪,直到现在都没有松懈过,长枪上的寒芒一直闪着令人不安的寒意,尤其是自己手中没有武器的时候。
给我粮!
所有的不满与恐惧最终都化作这统一的声音。
这声音歇斯底里,震耳欲聋,与其说一种要挟,更不如说一种试探的乞求,一种想要活下去的乞求。
午时三刻了啊,时间已经到了吗?
这可真是个好时间,俞总旗抬头看了看天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丁算盘,人都齐了吗?”
“齐了齐了!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嗯,齐了就好啊。”
丁算盘不知道俞大人为何突然起身,只是眼下难以控制的局面愈发的让他心惊胆战。眼前的俞大人虽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但他心中却愈发的感觉不妙。
俞总旗没有理会他的心思,他转身看向这老头儿,忽然笑了笑。
“丁算盘,你说你想投效朝廷?”
“是是是,在下愿意成朝廷最忠实的臂膀!永远效忠朝廷!绝无二心!”
“唉,又是拎不清。”
他瞥了一眼边上的老头,便不再说话。
午时三刻,阳气最重,这时候死人,是不会化作厉鬼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