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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一对夫妇带着一个近乎死亡的孩子来到了背神村,守神人知道他们的诉求。
要先让人生,必先让人死。
在神像内,父亲的头顶、肩上燃起三团火,三根铁链将火导入神龛中。
父亲双手抱住孩子的脑袋,猛的用力,把头从前面扭到了后面,他的眼中留下了泪水。
黑暗中,母亲背着神龛,她的身后跟着矮小的身影,她牢记着——背回神龛,即生。
即使捡回这条命,可来过背神村的人在死后魂都会归还,要摆脱只有还愿,用一个刚死还抱有人性的鬼作为交换,可以摆脱这个命令。
“我来晚了。”何燃不知道为何得到了这段记忆,也明白为什么会被说来晚了。
母亲的魂已经化作厉鬼,失去了人性,已经是无面神的奴仆,自然无法用来交换。
黑色的狐狸藏在阴影处,趁机跳跃而起,咬向林中君的脖子,林中君下意识用前面的东西去挡。
如锯齿一般的牙齿只是一口就将冯知弱的脖子咬了大半,温热鲜血喷涌在林中君脸上。
吓得他甩手而出,冯知弱被推到胃袋的大嘴上,替何燃挡下了。
神庙传来嘶吼声,还在外面的黑影瞬间全部回到神庙,风声停止,林中君呆呆地望着双手,被鲜血模糊了的眼睛流出泪水。
“是我害死了她,我撞死了狐狸,它是来复仇的,本该死的是我!是我!”
何燃抱住身材高大的林中君,沉默许久:“她们是可以活过来的,只要我们献祭两条生命。”
林中君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活过来,怎么活过来,她的脑袋都快掉下来了。”
“对神献祭生人,祂会带回死人。”
一座木屋,失去黑色而显出原本的颜色,何燃站在门前,让满脸鲜血的林中君躲在侧面,他敲响了门。
许久,门才打开,镰刀大爷眼神中满是恐惧:“你们惹了神怒,神会处罚你们的。”
林中君瞅准机会,一记闷棍砸在镰刀大爷额头,将他砸晕过去。
他放下木棍,浑身哆嗦:“咱们惹怒了神,神不会降罪给咱们,不帮咱们了吧。”
“哪有神,这里只有鬼。”
神庙外,何燃目光阴冷,他拿起一把斧头就劈在了门上,破旧的木门不堪重击,只是几下就破开大洞。
何燃对着大洞喊着:“见不的光的,都给我出来。”
门被打开,守神人无神的站立,脑袋耷拉,身上的皮毛和头顶的帽子似乎活了过来,不断摇晃着。
何燃手持斧头靠近,无数黑影从守神人身体上冒出,何燃却丝毫不惧,一斧头砍在守神人腰上,守神人立刻瘫软,黑影全部回缩。
在何燃靠近时,守神人突然张开眼睛,嘴角歪斜,嘴里吐着白沫。
“这是怎么回事?”林中君背着镰刀大爷躲在何燃身后。
何燃扔下砍柴斧,拖拉着守神人:“他是村里的白痴,鬼不能独存,要人的身体,他就是所有的鬼。”
神像里,本就不大的空间塞进了四个人,何燃点燃蜡烛。
烛火照耀,何燃把斧头架在守神人脖子上,林中君也是一样,把镰刀架在大爷脖子上。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四道铁链从神龛内部射出,三根缠绕林中君,一根缠绕何燃。
一切都好像梦,林中君感觉发生的事情都不真实,睁开眼睛,深蓝色天空下星光通过黑色树影。
他想站起身,却完全做不到,后背背着一个重物,拿手去摸,是木头质地的。
一只手伸过来,把林中君拉起来。
何燃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在一个人,林中君甚至没有顾得上与何燃交流就跑到了那人前面。
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丝,眼睛紧紧闭着,在林中君靠近时突然打开,一只眼睛跳出眼眶。
吓得林中君连忙后退,又被后背背着的东西影响,摔倒了,双手双脚都努力后退时,吴树依却也后退了。
何燃倒退着走了过来,背后同样背着神龛,用铁链紧缠绕在身上:“她还是死人,会一直在我身后和我保持距离,你想要找的,在你身后...”
林中君被拉着站起来的瞬间就转身,只是模糊看到了一个身影,何燃按着他的肩膀:“扭头。”
在林中君的身后,是冯知弱,她的脑袋几乎完全掉下来,只有少部分血肉还在支撑。
林中君怕了,他完全崩溃:“别让她过来,我不想让她活了,求求你...”
何燃仰望星空:“要走,背着神龛走,有两个选择,逆着河流往上,回到背神村,身后的人便会复活,她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顺着河流而下,她就会真正死去,我要回去。”
林中君心意已决,他再也不要回到背神村了,更不要去那座神庙:“我不要,我要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燃已经离开,林中君只敢回头偷偷看一眼,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冯知弱恐怖的身影。
另一头,何燃身后的吴树依似乎回复了一丝生气,本来已经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气,心脏竟然有了微弱的跳动。
何燃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他偶尔回头看,吴树依的肢体也变得不再僵硬,似乎正朝着生人发展。
远处的山涧,在月夜里也显得比别处更黑,何燃揉搓了一下被铁链勒疼的身体,重整脚步。
一股冷风吹来,夹杂着尸臭味,让林中君不自觉干呕,回头看一眼,冯知弱已经开始腐烂,肉块膨大,汁水从肉块缝隙中流出,在她身后连成一条线。
她的脑袋更是几乎完全掉下来,用两只手捧着,以怪异的姿态跟随着林中君。
神庙外,何燃望着已经和生人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吴树依,随后走进了什么。
风起,从神庙上方开口的窗户灌入,形成似人非人的话语:“你来迟了,你来迟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两种声音交汇,何燃大喊:“我来了,给你们带了新的肉体,不是我不遵守约定...”
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神像面前浮现,是何燃的母亲,具体来说,是何燃这具身体的母亲。
母亲张开双臂,挖开她的肚子,胃再次被抛出。
“我是您的儿子啊,妈妈,妈妈。”何燃连忙后退,背上的神龛却让他摔倒。
母亲尖锐的声音能刺破人的耳朵:“你不是,你只是占据了他身体的鬼。”
“我是何燃,我是...”
吴树依扭转脖子,她对于这具肉身还不太熟悉,神庙中,无数的黑影冲出,吴树依爆开,只留下满地鲜血。
身体越来越沉重,林中君想要加速逃离,他发现后面的冯知弱离她越来越近了。
再次回头看,却不见冯知弱的身体,他瘫倒在地,泪水已经喷涌而出:“知弱,知弱,是我的错,我应该救你的。”
他突然感觉左肩有点湿润,同时恶臭灌入鼻腔,他伸手去摸左肩,却摸到冰冷的一只手,甚至于稍稍用力就把皮肉和骨头分开了。
身上依旧是铁链,铁链穿过了衣服,紧紧绑在了他的身体上,溶入了他的骨头,在他的背后,冯知弱已经高度腐烂的身体就这样被他背着。
太阳下,中年人摇醒了趴在地上的年轻人:“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林中君睁开眼睛,左边紧贴着他脸庞的是冯知弱漏出骨头的脸,面前的中年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
墨白环顾周围,微微点头:“这就是我准备的故事。”
微弱的掌声响起,将蓝蝶从墨白的故事中带出,下一个就是她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