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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孩子大多自卑,尤其是搬到了城镇生活,总会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那包裹起来的不仅仅是身躯,也是农村孩子为数不多的尊严。
离开外婆家到镇上生活后,我逐渐意识到自己和同学们格格不入,比如每次上英语课时,他们在朗读课文,而我还在念着ABCD,又比如说,六一儿童节时,大家会换好白色的小衣服,而我连啥叫六一都不知道。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很是孤独,常常坐在围墙上看着围墙外的田野想外婆家下面那一片金黄色的世界,总会想外婆家后面那片林子和四处乱跑的野兔,还有上学路上那一片竹林,也不知道我躲藏在里面的小竹筒枪是不是被别人发现带走了,还是它没能躲过时间的侵蚀变得脆弱。
我的大组长梅老板其实也蛮好的,排除她会揍人这件事,她会问我怎么一天不和别人去玩,就一个人坐着,我也不知道咋和她说,小时候的我远远没有现在健谈,所以只能说我找不到事情做,后果就是又被拉去打扫卫生。
除此,其实外来的插班生是很受歧视的,尤其在本地孩子眼中,“乡巴佬”是我们常见的绰号,自然也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我倒是还好,本来人就丑,看起来有点凶,常年在乡间田野奔跑也让我有了一个良好的体魄,但我弟弟却经常被人恐吓。
有一次他被欺负哭了来找我,我带着他用一只手把欺负他那个人给提起来撞在墙上,事后我被老师教育了,也一战成名,在他们眼里,同龄人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气。
尽管如此,弟弟还是走上了另一条路,这是后话不说。
在搬到镇上后,学习上我总是会很吃力,考试也常常垫底,父母没在的时候想着他们回来我会开心,偏偏他们回来了以后,我只感觉到学习太痛苦了,尤其是数学,常常会因为做作业被揍。
在我住的房子后面有一座小山丘,上面有一块巨大平滑的石板,是我来到镇上后为数不多的游乐园,我可以在这里玩滑梯,也可以在山上找野果子,当然还可以用来躲避父母的追杀令。
在这里读了4年,我仅仅觉得自己的课外书有更多了,我经常去买阿衰看,也常常因为看着阿衰傻笑被老师发现,然后没收,我再接着悄悄买来看。还有,我们有了新的电视,除了少儿频道外,我还能看中央4台,我记得有一栏节目是地理中国,那时候的我特别向往可以四处探访奇异的记者,后来我读了徐霞客,就把他当做了偶像。
得益于这个栏目,我对地理很感兴趣,也让我的地理一直在同学中遥遥领先,另外,我会每天收看新闻联播,每次开场音乐想起我就会坐在电视机前等着,从新闻联播,我学到了相对标准的普通话,让我和外人交谈时没有那么拘束,基本说,我普通话没有贵州口音。
此外,少儿频道的小鹿姐姐是我那时候的女神,我记得每天下午6点左右,她会介绍当天的播放内容,甜美的笑容是俘虏小男孩的大杀器,我都还记得她常常编着两根辫子,突然从画面外跳进来,旁边还有一个啥小动物来着,当然,主要是为了看动画片,比如大角牛,比如马小跳等等。
现在的电视功能越来越多,可是真正有营养的越来越少,除了收费还是收费,除了会员还是会员,电视除了一个摆设的作用,不知道还能用来做什么。
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看虹猫蓝兔七侠传,然后突然就被禁止了,小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后来知道是某些家长的举报导致下架,我真不知道这些家长是不是没有接受过教育,那时候的我也是孩子,看了那么多动画片,也不会去作出啥,而且,教育孩子难道不应该是父母要有最大的责任吗?
小时候看得很多动画片早就已经没了踪影,想想连喜羊羊与灰太狼都可以被禁,偏偏某些动画片却不用停播。
在父母开的超市下面,有一个石棉瓦厂,厂旁有三棵树,一棵是槐树,另外两棵,也是槐树,哈哈哈,水一下,三棵槐树就像一个三角形围在一起,我们一群小孩在夏天时会把枝条掰下来,将上面的槐花吃了以后,再用来搭建成小房子,在里面躺着是最为凉快的。
当时对于玻璃纤维是没有印象的,只觉得每次在那里玩过回家以后浑身会痒,洗澡都感觉没啥用,我也记不得最后是怎么弄好的,只是再去那里玩的时候,我们都会避免碰到石棉瓦。
当时和我关系好的有两个,一个叫陈成,一个叫刘岩松,陈成的父亲就在石棉瓦厂上班,他和我一样是外来人员,刘岩松其实是我侄子,从辈分上算的,尽管我们同龄,只要有家长在他就得叫我叔叔。
后来他们都转学了,逐渐的,关系也越来越远。
在6年级时,我已经比同龄人高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围墙上看着远方,我记得从我的班级出来的那个走廊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棵枝叶很是茂盛的树,像是小孩画里的一样,抽象,臃肿。
那时候的我依然讨厌数学,哪怕数学老师多次到家里去走访,甚至给我开小灶,没啥用,我不管做多少题,下一次遇到我还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时间久了,或许是知道我的数学已经没救了,又或许是我们家单独出来开了超市没有时间管我,反正我当时是很自由了,只要数学按时完成就好,除了家长会。
不知道为啥,每次开家长会,我是被打小报告最多的人,不是老师,是女同学,那帮同学常常趁着我妈在的时候,大吐苦水,说我如何欺负她们,那场面就像是遇见了当代青天。可实际上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我读完高中,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咋欺负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