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的这句话，如惊雷一般在马九的头顶炸开。
　　马九心里顿时开始发慌，心想，“这不正是我在外面说过的话吗？如果永寿都知道了，那么大志肯定是知道了。总不会是有人告诉了永寿，永寿告诉了大志吧？这不成立啊，这些人没有跟永寿熟识的，最多也就是知道，只有我跟他认识啊。”
　　马九坐在那脑子里就飞快的运转，一个劲的想，就是想不通，
　　永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翘起的这条腿有规律的上下晃动，叼着烟，眯缝着眼睛，用眼角儿瞄着马九。
　　要说永寿这人，其实没什么独特的过人之处，谈吐举止也都普普通通；可有一样，胆大而且敢说。听个消息，就敢说这个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马上就要定啦；听个人名或是有个那么一面之缘，就敢说跟自己是莫逆之交。就凭着这个胆子，没少在外面糊弄事儿，至于成没成可没人知道。还有，他这个国有银行领导的身份，很多跟他接触过几次的人都表示值得怀疑。
　　马九几次想直接问永寿，但是又张不开口，毕竟他说过，永寿是个骗子。
　　马九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一会看看鞋尖，一会看看永寿。不过，这些动作都是片刻间就完成的，马九的内心虽然焦急，但是一贯厚脸皮的他怎么会被一句话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表现在脸上呢。
　　“永寿大哥，你这话不是说笑吗？你咋可能是骗子呢？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永寿没接马九的话，坐起身，伸手要去拿茶几上的烟灰缸，马九赶紧过去递给他。永寿接过烟灰缸，掸了掸烟灰，然后看向马九。
　　“小九啊，咱俩认识时间可不长吧？你咋能在外面这么说你永寿哥呢。”
　　“啥？！永寿大哥，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说的？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哈，这不扯犊子呢吗？”
　　马九此刻表现出的决绝就好像被组织怀疑的我方卧底，义正词严，慷慨激昂。
　　“永寿大哥，我不知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但是，如果是我马九说的，我他妈出门让车撞死！”说完这话，马九在心里默默念叨，“各路神灵，我刚才说的都是扯犊子，千万别当真。”
　　马九刚才这两句话调门是一句高过一句，说到后面的激动处眼睛里都含着泪花，说完以后胸口高低不平的起伏着，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永寿几乎被马九这番真情流露打动了，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
　　“是吗？”永寿这句话说的既像在询问马九，也好似在反问自己是不是错听了谣言。
　　“我的好大哥啊，这还用怀疑吗？你跟弟弟说，那个驴马烂子说的，你把他叫来咱当面对质！”马九说的义愤填膺，现在的自己应该都信了自己的这番表白。
　　现在的永寿应该是信了。永寿这个人有点小心机，但是论耍心眼可能不如马九。但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这件事是真是假对永寿可能都不那么重要，无论何种结果，他都有办法从中获得他想要获取的利益。
　　“兄弟，你都这么说了，当大哥的还能不信你？但是我信不信你，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相当于说了一半，后半句留给马九自己去领悟。马九，顺理成章的明白了永寿这句话的点在哪里。
　　“大哥，难道说我大志哥也听说了？那天晚上吃饭，他说的事儿，不会以为也是我说的吧？”马九还是一脸的真诚和无辜。
　　“哎呀，这你自己想呗，还用我说啊？我能听谁说，还不是听你大志哥说的吗？”
　　“大哥，那你得跟我说说，我志哥咋说的啊。既然你都相信我了，你得帮我跟志哥说说啊，别兄弟之间整误会了，这不开玩笑呢吗？”
　　这话一出，永寿知道，今天晚上不用回家吃饭了。
　　“啊，那肯定啊，这个事吧，它...”
　　永寿边张嘴说，边看了下手表，没说完的话就停下了。
　　“唉呀妈呀，你看，这都几点了，今天太晚了，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嫂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说罢，起身要走。
　　马九一看，马上跟着站起来，用半个身体挡在永寿前面。
　　“大哥，着啥急啊，咱这不是有正事嘛。你跟嫂子说一声，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咱哥俩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单独喝过酒呢，今天弟弟请你喝两杯。”
　　永寿赶忙推辞。
　　马九一见急了，说今天永寿不去就是瞧不起自己。
　　永寿一听这话，借坡下驴，表示这是在马九的“威逼”之下，盛情难却，只好从命。两人坐下又抽了一支烟，然后准备出门。
　　“唉，兄弟，吃点啥啊？”到了这会，永寿是一点也不客气了。
　　“大哥，你看，你想吃点啥？”
　　“前两天啊，跟老常一起吃的那家粤菜，挺不错。”
　　马九在心里咂咂舌，那家馆子马九知道，可不便宜，但嘴上连忙说着就去那家。
　　定好以后，准备出门。
　　这时，马九对永寿说，自己车停的比较远，让永寿先在楼上等，他去取了车给永寿打电话再下来就来得及。
　　实际，这是马九留得心眼。他知道永寿喝白酒，自己借取车之名先去买两瓶，到时候就说是车里预备好的，要是在饭店买，那又得多花不少钱。那家店，最便宜的白酒是剑南春。
　　很快两人集合，一起前往饭店，一路无话。
　　到了饭店，马九赶紧张罗着点菜。马九让永寿点菜，永寿客气推脱让马九点，谁知马九根本就没再让一让直接点了，马九这是为了节约成本，装傻充愣。
　　很快，菜上齐了。马九拿出准备好的酒，说平时总是应酬，所以车里一直有存酒，今天正好，跟大哥一起好好喝两杯。永寿见此也是连连点头，心里想，“既然能蹭顿饭，也就不要那么挑剔了”。
　　酒宴的开始，马九还是进行了一番告白，大体意思就是，自己是不可能说永寿的坏话，更不可能说大志的坏话；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让永寿一定要当心，更要告诉大志，不要被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蒙蔽了双眼。
　　总之，前半程基本是这个意思，马九的真情告白。
　　两人各自喝了三两酒以后，马九再次问，到底是谁说的。永寿拿起桌上的酒盅，抿了一口，沉吟片刻说。
　　“你平时，对大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