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特别流行一个词“薅羊毛”。原本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动词，表达了劳动人民辛苦从事畜牧业生产的过程，但是经过一届春晚的小品演绎，以“薅社会主义羊毛”这个梗给这个词赋予了新的意义，专指从某个特定事务或人身上获得利益。但是，小品里也说了啊，薅羊毛不能可一只羊薅啊，可一只薅不就给羊薅秃了吗？同样的道理，你占谁便宜也不能一只占啊，可就是指着一个人坑，这就有点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马九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次“薅羊毛行动”的主导者已经不是他了，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进了大旺的羊圈，成为大旺薅羊毛的“帮凶”，可他还以为自己是主犯。大旺实际是跟清楚马九和布梵之间的恩怨纠葛，但是他为了自己能够从中获利，选择再“薅”一次布梵。
　　布梵听大旺说到有工程，确实是提起了一些精神，毕竟这是他现阶段想要实现的目标之一，但是布梵不傻，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突然砸下来一张馅饼，那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布梵没有马上去接大旺的话茬，只是挺了挺身子，等着大旺往下说。大旺也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含蓄了，他知道布梵肯定是感兴趣的，所以准备单刀直入。大旺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布梵好好的讲了一下，但是暂时隐去了马九和前期的一百万费用环节，他要先看看布梵的反应然后再决定如何往下讲。
　　果然，布梵听完以后觉得这真是一个好机会，虽然这么久布梵没跟大志一起办成什么事，但是在他心里他觉得大志的社会关系还是够用的，虽然他不认识永寿，但是这个量级的活他认为大志应该能拿下来。其实布梵自己也干不了工程，但是他老家有个二叔是搞工程的，所以依托这个二叔他想搞点工程的活，挣点好钱。
　　“兄弟，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那接下来怎么操作呢？”
　　大旺听布梵这么说，知道这个事已经成了一半了。他又是嘿嘿一笑，然后说。
　　“你先别着急，这个事儿呢，还有一个条件和一个关键人，你都能接受这个事才能往下做。”
　　布梵一听这话，眉毛下意识的拧在了一起。
　　“你说说。”
　　大旺清了清嗓子，“这个条件嘛，就是前期需要先给相关领导拿一百万的费用。”
　　这句话说完，大旺故意顿了顿观察一下布梵的反应，看布梵没马上说什么，接着说，“这个关键人嘛是马九！”
　　一说到这，布梵明显的有了反应，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大旺，彷佛在说，“兄弟，你没事儿吧，难道你不知道我俩的事儿？居然还能过来找我？”
　　大旺看懂了这个眼神，为什么大旺一定要提到马九呢？因为他也知道这种前期收费的活中间容易出现很多问题，那么把马九跑出来，将来一旦出现问题可以把马九拿出来挡一刀，自己呢也就是个传话的，不用承担什么太大的责任。还没等他开口，布梵先说话了。
　　“大旺，你有这个事能想着我，我挺感谢你，但是这里面要是有马九，你觉得靠谱吗？难道之前我和他的事你没听说吗？”布梵说话虽然客气，但是明显语气里也带了气。
　　“兄弟，你先别急着否定哈，这个事主导呢还是大志，大志把这个事呢跟马九说了，想要带马九一起做，马九找到了我，我一想我有这好事肯定得想着你啊。而且我也跟马九提了要把这个活介绍给你，这哥们还行，他说了之前对不起你，这次要是真能成了，正好当补偿你了；但是他自己不好意思跟你说，只好让我来跟你说，其实兄弟，真是个不错的机会。”
　　布梵听了这话没吱声，要说马九之前做的事在他心里就这么过去了那不可能，虽然说当时布梵同意见了马天明，也说了这次的事儿属于个人纠纷，因为生气马九再喝了点酒以后动了抱负布梵的心思，这样才没有让马九的事情恶化，加上私下和解没有深度追究，这才让马九有了轻判的机会。可是从这以后，直到马九出来，俩人是再也没见过，甚至两人之间都没有互相提及过，如果不是这次大旺有意为之，彼此就好像消失在了各自的生活中一样。
　　听了大旺的话，布梵点上一根烟。
　　“大旺，你现在跟我提马九，还说要一起做事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根本不能相信他！”
　　“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个事最终还是控制在大志哥手里，虽然我也认识大志哥，但这个事儿毕竟是通过马九跟我说的，我也不能直接跟大志哥联系啊，这种隔着锅台上炕的事儿，我是干不出来！”
　　大旺回避了马九在这个事情里的任何决策作用，突出了大志在这个环节中的绝对主导优势。同时，也强调自己并不是打杂的，不能越过马九是因为自己懂社会规矩。
　　大旺见布梵没有说话，赶紧接着说。
　　“兄弟，我不是劝你跟马九合作，但是这次的工程对你来说是个机会啊！我觉得可以这样，把大志哥、马九还有我刚才说的那个永寿哥一起叫上，咱们坐坐，当面把这个事儿说说，这样你不就放心了。”
　　与其说是放心，不如说是让布梵心里舒服点。布梵也知道，大旺是马九的小兄弟，做这个事一定是从马九那得到的消息，叫上大志一起谈无非是让他心里得劲儿点、面子上能舒服点儿。
　　布梵没说话，低着头，轻轻的吸口气。
　　“这样吧，我考虑考虑再跟你联系。”
　　听布梵这么说，大旺也就不能再深说了，再说，就是自己上赶着，上赶着给人家送钱的事，那多数就是骗局，毕竟馅饼，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大旺离开以后，布梵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整个人都靠在靠背上，头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脚在地上不停的倒腾着，轻轻的旋转着他的老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