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社会上，任何事儿都有它的运行规则和处理方式；想要获得利益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至于这个代价你能否承受或者说是否愿意承受那就需要你自己行判断与平衡。
　　永寿提出的这个条件是要先支付部分居间费用，100万。
　　这话一出，大志没有任何反应，连头都没抬一下，专心的在那摆弄着手机。马九一听就是心中一动，虽然马九没成过这么大事，但马九也是久在社会上行走的积极分子，这里面的规矩他不会不懂。正常来说，这种事在事没成之前中间人是不会收钱的，坊间甚至流传一句话，只要是办事前收你钱的，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骗子，因此，当马九听到永寿这个条件以后，心中一动但也没敢马上说话。马九看看大志，他觉得大志肯定是明白这个行业规则的，开出这么有风险的条件，大志应该会出头说话的，可大志还在摆弄手机，丝毫没有想要回应的动作。
　　此刻的马九有些尴尬，虽然这个工程他干不了，但就算是“对缝”，他也觉得这个条件不那么容易被接受，也许是出来以后明哥对他进行了再教育让他找回了丧失的良知，也许马九本来就是个有底线的人只是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干出那么一档子下三滥的事，总之马九觉得这个事不能骗必须说清楚。
　　“志哥，这个事……”马九还是决定先把大志拉进这个话题里。
　　大志听见马九问他，才抬起头，一副刚才的话都没听见一样。
　　“怎么了弟？”
　　“哥，这个工程的事你觉得咱应该咋干，我也不太懂啊，但是我听你的。”
　　马九也算是个聪明人，永寿是什么人他不了解，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真正了解一个人，但是他对大志是有认知的，而且至少大志是他爸的兄弟，坑自己是不可能的。马九对大志也是有些许崇拜的，跟着大志的这些日子，他觉得大志在处理问题上很有技巧，而且特别擅于做“中间人”，可以很巧妙的把两边的人都拉进自己这个圈子里，以自己为支点建立一个新的关系框架，进而他从两头获利；大志也没少带着马九拜访政府、会见企业家，在这个过程里马九亲眼见证了大志的游刃有余和巧舌如簧，甚至把大志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因此遇到这种自己含糊不清、头脑发昏的事情马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志。
　　“永寿，你把这个关系先给弟弟讲讲，要不他也不好跟别人讲。”大志自己没直接表态，还是把发言权交到了永寿的手上。永寿咳嗽一声，又点起一根烟，用他那有点沧桑的嗓音讲了起来。
　　据永寿讲，这个事是这样的。
　　永寿在银行系统内部颇有声望和地位，他不仅在江城省内有深厚的人脉，借助金融系统的强大穿透能力在全国各地都有很广泛和紧密的关系网络。这个工程就是一个国家专项计划项目，整个项目巨大，相关领导做了指示要分段施工，保质保量，高效完成。这个相关领导就是永寿的“好大哥”，因此他可以在这一区域内分一段工程，也就是这个2000万的工程。这个相关领导跟永寿是怎么认识又建立了这么深厚感情的呢？永寿没直说，表述的很隐晦，总之就是机缘巧合因工作相识，当时领导还是基层领导，永寿在业务层面给予了支持，逐渐加深了了解，又经过几次事儿后，两人关系也更进一步。
　　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讲解有如天桥底下说书人一般，把马九听的是一愣一愣，云山雾绕。他挠挠头又看向大志，大志也知道现在轮到自己发言了。
　　“弟啊，我觉得呢这个事呢确实是个机会，对于你来说呢应该把握好；但是呢，哥知道，你肯定是干不了这个活，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找你关注直接的施工企业过来咱们聊一下，至于你永寿大哥说的前期费用，这个呢哥不能多说啥，你自己琢磨，反正呢活不是你干，这个钱也不是你出，咱们就挣这个介绍费就行。”
　　好家伙，大志这活透露出一股浓郁的“甩锅”味道，大家一起做局，圈一个倒霉蛋进来，然后让马九去出力，最后大家一起分钱。
　　从旁观者来看好像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个关系让永寿讲的神乎其神，有如身临其境，大志刚才的那番话又说的诚恳，再加上马九咱就沉浸在成功的庆祝序幕里，大脑已经失去了50%的判断能力。
　　听完两个人的发言，马九好似被点燃的干柴，噼噼啪啪的跳动身上燃烧的火焰，整个人就都好像燃烧起来，随时准备去把周围的一切点燃，大志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了难得的对成功的渴望，不禁暗香，“这小子，这个劲头，行！”
　　在过去的五分钟，马九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跟两位大哥的交流也是高度同频，但是兴奋了五分钟以后，新的问题来了，这个人去哪儿找呢？马九下意识的挠挠头，低下头开始琢磨，还不停的拨弄手机和微信通讯录。
　　“弟啊，这个事呢，这是个好事，既然是个好事那他就不会那么快，你呢，也不用着急，也没让你今天就找到队伍；你呢，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稳稳当当的，咱们呢，一起做成点事；你跟哥一回，哥呢也得带你挣点钱，咋说也得对得起你爸，我大哥明哥的托付啊！”
　　大志肯定是看出了马九得为难之处，又是一轮感人肺腑的情感输出，语气之诚恳、感情之真挚，听的马九都红了眼眶，马九当即宣布，晚上做东，请两位老大哥喝点。
　　酒桌上的事不用过多描述，只需要记住一点，三杯酒下肚，永寿的深沉劲儿就荡然无存了，不过永寿的酒量可以，绝对的一斤白酒起步。
　　酒局散去，马九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正值寒冬，但马九却丝毫没感到寒冷。天上应景的飘下雪花，风雪中的马九停下脚步，抬起头向上看，久久凝视，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