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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苏婷学练完剑,又随了师父去琴社学琴。一路上师父安柔脸色不悦,未发一言,苏婷小心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
原来,昨日苏婷带着古琴去琴社送予师父安柔,说明来意。她木匣尤未来得及打开,安柔听了,直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你当我这琴社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最后让她自带了琴,回到琴室座位上,好好反省反省。
琴室一众弟子见了这般情形,私底下都议论纷纷,无甚好话。那白卿卿更是幸灾乐祸,直说她活该。苏婷正在气头上,遂与白卿卿吵了一架,两人都口不择言,什么难听说什么,苏婷便将上元节二人争琴之事说了出来。
白卿卿只觉脸面大失,气不过,打了苏婷一巴掌。苏婷也受不得欺负,正要上前还手,恰逢安柔进来,把两人分开,各自痛批了一顿。事后安柔又单独把苏婷叫到跟前,对她好一顿数落,说得苏婷眼泪直流。
安柔对苏婷极是看重,欲多栽培,又耐心跟她说了一堆道理,劝她要用心学业,莫荒废了自己。最后苏婷终于认识到自己想法幼稚,行为可笑,便向师父允诺此后安心学琴,不辜负师父期望。
此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下了山道,进了山中街。安柔突然发声道:“婷丫头,你跟上来,与我并肩走。”苏婷听了赶紧上前一步,回道:“师父,您可是有话要说?”
安柔白了苏婷一眼,道:“你这丫头,昨日师父骂了你,现一声不吭,还生闷气呢?”
苏婷忙道:“弟子不敢。”
安柔叹一口气道:“你这丫头,昨日惹我生气,今日反倒要我来劝慰你!我啊,也不知为何独看中你……”
苏婷听了,不住地道歉,说自己不敢讲话,怕惹师父生气。
安柔笑了笑,道:“我今年欲招收一名入室弟子,本来啊……本来我独看中你,只是你剑法琴艺无一可取,若招了你,派中长老及堂内一众弟子,难免要说些闲话。故而……故而今年我欲招你曦露师姐。”
苏婷道:“弟子一无是处,辜负师父一片期望,韩师姐琴剑俱佳,师父招她才是对的。”
安柔叹了叹气,道:“我这堂主之位得来不易,派中颇有微词,所以一直没敢用了堂主身份去招入室弟子。今年也是崔盛与我提起,我才寻思确该招几名入室弟子了。”
苏婷听师父招入室弟子是崔盛提起,不知他跟师父说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崔师兄他怎么说的?”
安柔看了看苏婷,道:“你与这崔盛是什么关系?他那日倒向我推荐了你。”
苏婷脸上通红,道:“我与崔盛师兄毫无关系。”
安柔瞧她脸色,心中似已明了,道:“眼下你还不成器,若肯用心,过得一二年,将这剑法琴艺都提升上去,我便把你也招了入室弟子。”
苏婷听了只觉惊诧,她心中可从没想过有一日能成为入室弟子。这是堂内多少弟子的期望梦想,但在她却只觉得难以胜任,心中踌躇不安。
安柔又道:“眼下你只管用心学琴练剑,我欲招你为入室弟子倒不是因为崔盛,实是我本来就看中你,我这‘琴悦女侠’的称号,还希望有人替我传下去呢……”
苏婷不知师父对自己期许竟如此之高,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感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道:“弟子定当尽力。”
安柔听了,心中颇畅,也再无话,与苏婷一道去了琴社。
二人到得琴社,见众人已来得七七八八,唯不见白卿卿。安柔也不以为意,自去了自己琴室忙碌,这边苏婷照例先到厨房烧水沏茶。
过得片刻,白卿卿笑意盈盈地走进琴社,见苏婷在厨房烧水,便道:“师妹正忙着呢?昨日之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这番话,听得苏婷大感意外,只当自己耳朵坏了,出现了幻听。白卿卿见苏婷一脸愕然,笑道:“师妹每日替我们烧水沏茶,实在劳累,今天我来帮你。”说着便去拿茶壶过来清洗。苏婷夺过她手中茶壶,道:“可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来吧。”
白卿卿道:“怎么,还生师姐的气呢?”言语甚是温柔和善。
苏婷往日见惯了白卿卿趾高气昂的作派,听到这些话,浑身不自在,只觉肉麻。皱着眉,催她赶紧走。
白卿卿无奈,笑了笑,自去了琴室。
待苏婷沏好茶,端进琴室。那白卿卿见了,又赶紧上前来接过茶盘,只道:“师妹辛苦,这端茶倒水的事今日我来做便是。”
这茶盘里放着一壶茶,十来只茶碗,颇有些份量。苏婷见白卿卿愿意代劳,也乐得自在,只在一旁看着。白卿卿甚是殷勤,给每个人前放了茶碗,倒上热水,脸上只是笑意盈盈,却不像装出来的。
众人见了也是莫名其妙,便有人打趣道:“哟,天上掉下来一个淑女了,既漂亮,又贤惠……”白卿卿听了颇是受用,脸上笑意更盛,自语道:“他就教过我,要替人倒茶……”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人便道:“你说的这个‘他’是谁,莫不是你家情郎?”
白卿卿羞得满脸通红,佯嗔道:“你们少胡说,人家还不一定……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知有情况,心想这个白卿卿平时骄傲得很,自视甚高,今日却担心别人看不上她,肯定是遇上意中人了。有人说道:“哎呀呀,还有人敢看不上你?那当真是瞎了眼!”
白卿卿听了,心中欢喜至极。原来她知今日寂山王老爷子去给她找风和提亲,想来此时已经办妥,只等佳音便是。她知风和谦逊和善,斯文有礼,自己今后便是他未婚妻,须收敛心性,向他学习为人处世,在人前展示温柔贤惠的一面,要不定惹他厌烦。故而今日一进门,对谁都客客气气。昨日她与苏婷动手,自知理亏,又恐苏婷告知风和,便自行认错道歉,缓和二人关系。
苏婷看在眼里,只觉好笑。她与白卿卿不过发生一些口角,也无深仇大恨,并不放在心上。今见她如此客气,气也消了,只不过却不太愿搭理她,自己坐到琴案来学琴。
白卿卿忙碌完毕,又凑到苏婷这边来,指点她指法。苏婷原本已会,被她一阵温声细语的搅扰,反而手忙脚乱,别扭得很,只得道:“我先自己练,不会时再请教你。”
白卿卿听了,连连点头,道:“对不住了苏师妹,我今日一高兴,倒有点好为人师了,你自己练,不懂的尽管叫我便是。”
她这边说完,又回身跟沈晴、叶沁瑶二人交谈起来,言语也尽是温柔。沈叶二人也是浑身不自在,均心道:“这人是怎么了,前二日还剑拔弩张的,今日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过得一阵,苏婷学好一个指法,想着昨日带来的古琴还在角落里放着,不如拿来试试新练的指法。便起身拿过来一个长木匣,打开了,取出古琴。
她昨日尚未开匣,众人也不知她带的是什么好琴,这时都伸头过来看。但见这尾古琴甚是精致,颇有年岁,琴座漆面铮亮,琴弦整洁,通体无一丝灰垢,显是保养甚好。
苏婷将琴摆正,只用手轻拨了一根琴弦,但听得琴声深沉浑厚,余韵绵绵,经久不息。众人听了,都直呼好琴。
此时身后的沈晴也不禁站起身来,说道:“苏师姐,你这古琴,可否让我试上一试?”苏婷听了,连忙起身让座,要沈晴过来试琴。
沈晴看着古琴,甚觉眼熟,坐定后又仔细打量一番,暗声轻叹。她小心翼翼地在七根琴弦上一一试了散音,只觉琴音甚是匀称。又将左手按于琴弦上移动,试了按音。最后右手弹弦,左手在琴弦上十三个徽位处轻触,试了泛音。
沈晴试毕,连连点头,道:“散音浑厚,按音绵长,泛音清澈,果然是极好的琴。不知苏师姐这琴是从何处购得?”她昨日听苏婷与白卿卿二人争吵,只知这琴是苏婷上元节那夜在一琴行所购,余情未知。
苏婷忙道:“这琴是在我们清幽镇一家乐器行所购。”
沈晴点了点头,不禁言道:“原来如此,这……这琴原是我二师父的。想来他临走前身无分文,不得已才卖了这琴,以充盘缠……”说道这里,声音哽咽。
苏婷听了,只是大惊。心道:“世间怎有这般巧事,我买的这琴竟是……竟是风和恩师夏清行的!”她知沈晴是王度川亲传弟子,风和恩师夏清行是王度川师弟,沈晴说的“二师父”便是夏清行无疑。心中颇是感慨,道:“沈师姐,你说这琴原是风和恩师夏清行老前辈所有?”
沈晴点了点头,道:“我跟随二师父学琴,对这琴颇为熟悉,它原是二师父最心爱之物,若不是遇到难事,他是万不会卖的……”
那边白卿卿听了,也是惊叹,心中直道:“难怪我与这琴有缘,一看见便要买,原来竟是风哥师父的。风哥即时便是我未婚夫,这琴我无论如何要夺过来,送还给他。”她只当风和必定答应了这门婚事,心中已称风和作风哥。
苏婷道:“这可是真巧,小妹无意购得此琴,竟得以将夏前辈心爱之物留下,待我回去,便将它还与风和师兄。”
沈晴说道:“不如这样,这琴买时想来不便宜,我愿出钱买下,伴在身边,权作留念,待哪日见到二师父,再将此琴还与他老人家。”
苏婷觉得沈晴说的有几分道理,心想:“风和申屠师从夏清行,学的是剑法武功,沈晴师姐学的却是琴艺,这琴给她也算合当。”但转念一想,风和申屠俱是孤儿,承蒙夏前辈收留传艺,那份情义自是极其深厚,沈晴毕竟不是夏前辈亲传弟子,不可并论。想到这里,便道:“沈师姐,风和与申屠两位师兄孤苦无依,他们对恩师感情甚深,这琴莫若给了他们,也好让二人留个念想。”
沈晴听了急了,忙道:“不可,他两个男人家的,粗心大意,若给他们保留,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可不得了。”
苏婷笑道:“风和师兄心思细腻,他与夏前辈感情甚厚,定会妥善保管,师姐勿忧。”
沈晴脸上掠过一丝疑惑,道:“苏师姐,你好像对风和颇为了解?”
苏婷脸上微红,道:“才没有,我……我只跟他见过几次,他教我一招‘懒剑式’来着……”
沈晴听了一愣。她言语一向斯文得体,带着三分柔和,此刻却冷淡说道:“他将那宝贝剑法传给你了?”
苏婷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脸上更红,只道:“是旁人教的,他只是指正过我一下……”
沈晴点了点头,道:“那便是申屠长明教的,要么就是黄低。这三个混在一起,说要创什么剑法,一见面就互问对方进展。他们几个整日里比武论剑,琴放他们那里,我一百个不放心。”
苏婷道:“没事没事,我找个地方替他们保管。”说到这里,只觉这话说的太过亲昵,好像自己与风和申屠关系极密一般。当即改口道:“我是说,我会嘱咐他们妥善保管的。”
沈晴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们两个也随二师父学过几日琴,但琴艺不佳,指法笨拙,要是哪天兴起,拿琴出来摆弄,这弦非要叫他们给扯断了……”
苏婷与沈晴正对着话,这边白卿卿早已将琴抱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装进了自己琴匣内。待二人发现琴不见了,都吓了一跳,蹲到琴案下去找,只当刚才顾着说话,一个不小心把琴摔地上了,却哪里找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