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龙宫？好的，我知道了。”
　　秦昊在收到碧罗蒂转达的见面地址后，有点意外但又不是那么意外。
　　“您猜到了？”
　　他平淡的反应让黑妖精更加意外。
　　“我猜到她会想借此机会和我打一架，但我没猜到地点。”秦昊解释了两句，“昨天被我那么一吓，她要是没点心理阴影才怪。那可是孕育心魔的种子，只要她还想在武道一途上进步，当然是要乘早将之铲除。”
　　“人家是魔法剑士，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武者。”
　　碧罗蒂先是卖了个萌，然后语气一转正经。
　　“既然陛下已经预见到你们见面会有一场争斗，那么我现在也有了一个不太正面的猜测。”
　　“你又猜到了什么？”
　　“您是故意把地点的选择权交给敖晖洁的，对吗？”
　　“那你再猜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们两位要认真打一架的话，肯定不能在咸阳城动手。怎么也得选个空旷无人的场所，那个时候，就是您女儿的机会了。”
　　“你还真了解我。”
　　“毕竟，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
　　秦昊听到碧罗蒂模仿起了自己的语气，不禁莞尔。
　　“你生气了。”
　　“我没有。”
　　“都以朕的敌人自居了，还说没生气？”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可是两度带兵打进阿房宫的资深反贼啊！”
　　“嗯，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弟子。”
　　“……”
　　黑妖精被他这句话干沉默了，隔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人的话。
　　“两面三刀的渣男！欺骗年幼无知的少女就那么有意思吗？”
　　“哎，你不要误会。”秦昊立刻澄清，“我欺骗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而是全天下的人。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就很有意思了？”
　　“我不能理解，但是大受震撼。”碧罗蒂喘了两口粗气，将沉积了超过一个甲子的疑问倾泻而出，“当年圣域的黑妖精孤儿那么多，为什么您选择了我？”
　　“当然是看出来你天生反骨，非常适合从事大有前途的反贼工作啊！”
　　“这是真话，但只是其中一部分。我要您讲真话，只讲真话，讲全部的真话。”
　　黑妖精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触动了秦昊一甲子前的记忆。
　　那时候，他说是闭棺修仙，实际上经常元神出窍，意游八荒。
　　因此，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大秦帝国从巅峰走向衰落、变质和腐败，这一切都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
　　最后一百年里，秦昊通过化身和托梦等形式，点拨和点化了一些人类和非人类。
　　可惜，虽然成才的不少，但在放养模式下，大多数都长歪了，还得累他清理门户。
　　少数走上正途的，不是命短，就是缺乏领袖素质，只能成为一方之雄，无法再有更大的作为。
　　折腾了几十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秦昊很受打击，便去了圣域找银月女士做话疗。
　　在耐心聆听了他的烦恼后，那位出身北俱芦洲，在反抗自己堕落的母亲失败后，率领信徒们横渡海洋而来的银发女神，也诉说了自己的忧虑。
　　“数百年来，我一直在反思自己过去的失败，洞悉了许多错误，构想出了许多改良的方案，却一直未能有机会付诸实践以检验。”
　　“而陛下，您正需要一位能够长期坚持反抗的勇士，为这个已然腐朽的国度燃起送葬的火焰。”
　　“那么，我能否向陛下您‘毛遂自荐’？这句成语是这样用的没错吧？”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秦昊激动地拍大腿叫绝，然而也提出了明确的限制：“就让我们联合起来！然而，这是一场属于凡人的战争，因此，女士，你只能以凡人的形象和能力去检验你的战争策略。”
　　“我完全赞同您的观点，陛下。”
　　就这样，将神格与神力留在神殿中的银月女士，托生在一名濒死的黑妖精孤女身上，被隐瞒身份的秦昊收为弟子。
　　结束回忆的秦昊，反问碧罗蒂。
　　“你的名字？”
　　“碧罗蒂……碧罗蒂·血誓。”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明知故问，但黑妖精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是全名。
　　“不，”秦昊予以否认，“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当你找回属于灵魂深处的真名时，我才会答应你的请求。”
　　“您果然有事瞒着我！”碧罗蒂提高了声音，显露出些许不满，但听起来并不像之前那样真的生气。
　　“用你引以为傲的智慧来破解吧。”秦昊耸了耸肩，尽管他知道对方看不到，“但是现在，让我们回到原先的话题。”
　　稍作停顿后，他以郑重的语气做出承诺：“我会保护好你所重视的人。”
　　“我相信您有能力做到。”碧罗蒂说道，随即又强调了一句，“但我还是很不喜欢您这次的做法。”
　　秦昊想了想，再次承诺：“下次我会提前和你讲清楚。”
　　“我相信您能做到。”碧罗蒂满意地结束了通讯。
　　收起敕牒，秦昊直摇头：“女神也是女人。”
　　感慨过后，他开始思考，如何将他和敖晖洁三天后在北海龙宫会晤的情报传递给潜伏着的香桂母女。
　　这可是个技术活。
　　既不能嚷嚷到天下皆知，也不能真的让情报烂在三个知情人的肚子里。
　　一时间没有头绪，他嫌闷走出酒店，在圣域里遛起了弯儿。
　　因为要调查金人失踪，圣域暂时对外关闭，不再接纳新游客，前两天滞留的游客在做过问讯之后也都请他们离开了——织田巴这种特殊关系者例外。
　　所以现在圣域变得很空，加上大人们一忙就顾不上小孩子，黑皮小妖精们立刻开始造反。
　　一路遛过去，秦昊遇到了好几拨恶作剧，还目睹了一些平常难以见到的场景。
　　比如，两帮小黑皮分别骑着猎魔豹和逐影猎犬在打仗。
　　你别说，他们之间的战斗进退有序，战术分明，引得秦昊驻足观看了好一会儿。
　　看到精彩处，他正准备鼓掌，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
　　逐影猎犬、猎犬、狗……
　　他用力拍响巴掌，声音之大，惊得好些小黑皮们调头望过来，一时失去了对坐骑的控制，结果相互撞在一起，人仰狗翻。
　　此时，秦昊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身上。
　　他想到了一个巧妙的传递消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