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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文看着身边的柯勇,心中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女人没买到烤黑芋,立马给了奉文一耳光。然后又客客气气地把柯勇送了出来,临走前甚至亲昵地抱了抱柯勇,在他耳边笑语几句,最后自己眼看着两人好似依依不舍地分别了,从头到尾柯勇都表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乖巧姿态。
什么情况?
奉文头皮发痒,心想着鹞帮的几个兄弟,包括柯勇这个便宜侄子在内,也就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奉庆外表略微出众一点儿——这还是倚仗着他那天生的书生气质。
大宝哥一张国字脸,厚嘴唇大鼻孔,浑身肌肉,粗壮的身材只像是画本里见过的“猩兽”,自己和柯勇更是丢进人群都找不出特点的大众脸。
更别提鹞帮的氛围注定他们没有勾搭女人的本事。
怎么柯勇这小子还有这能耐,搞定了张爷见了都砸吧嘴的凶女人?
“文叔我饿死了,烤黑芋给我来一个!”柯勇没看出奉文心思,当即讨要吃食。
“没有!”
奉文一脚踢开铁桶,桶内只翻出些未燃尽的碳块和土疙瘩。然后拉着柯勇走回了对面的客栈,在大厅坐下点了些食物。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柯勇像饿死鬼一样往嘴里塞着刚上桌的豚肉,听到奉文发问,没好气地含糊道:“我还要问你呢,你咋就一直在下面卖烤黑芋!”
奉文被问得哭笑不得,赶忙环顾四周后,倭下身子靠近柯勇小声询问:“你是怎么搞定那个疯女人的?”
“你说音儿姐?
“她人是有点儿疯,好像这儿有点儿问题,”柯勇指了指脑袋说:“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生气也特别快。”
说着丢下手里的骨头,拿起下一块塞进嘴里。
“但她人很好,我喜欢她。”
说着掏出了一把的短刀拍在桌上。
“这么好的刀眼睛都没眨就给我了。”
眼见奉文想要拿起刀来看,柯勇一把按住了刀说:“文叔,不是我小气,你看归看可别乱动,这不是普通的刀。”
说完就松开了手任由奉文拿起观看。
这把刀长十余寸,刀柄上镶着几颗颜色各异的小石头,石头间有许多奇怪的纹路,隐约中有光亮在其间流淌。褪下十分普通的皮质刀鞘,映入眼帘的是它通体银白的刀身,刀刃上反射的寒芒十分规整——这与北方国家打造的刀刃很不一样。
奉文看得出这刀价值不菲,但也没太多兴趣,插回刀鞘还给了柯勇。
“你喊她音儿姐?”
“嗯,她说她叫徐音召,我是她抓来的奴隶,所以我得管她叫姐姐。”柯勇说要放下手中的肉食,又干了一大碗茶汤,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看着奉文蹙眉不语,问道:“这肉可好吃了,你不吃点儿?”
“哦!”奉文随手捻起一块肉丢进嘴里,脑袋里还在继续思考:姓徐?乐姨的化名叫徐退之…乐符离…徐音召…
“呸!呸呸呸!”口中腥膻的气味打断了他的思绪,连忙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要不是柯勇那小子自己已经吃了许多,奉文真以为自己被忽悠了。
“这肉一点儿调料都没放!你跟我说好吃?”
柯勇眨巴眨巴眼睛说:“跟咱们那儿的吃食味道一样啊,就是肉挺嫩的!对了老张爷呢?音儿姐说他也来了。”
奉文一拍大腿,叫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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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棱城西郊,有一个小湖,湖边都是些沼泽湿地,是蛇蝎毒虫的天下。再往西去有一片小树林,由于紧挨着沼泽,平日里少有人来。
徐音召站在林中,看着身边那些拦腰折断的大树,埋怨道:“狗子,张爷爷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老张头此刻正被一个高大身影单手提着,脸上表情愠怒,厉声质问徐音召:“乐韶儿!你凭什么把狗子糟践成这样!”
“您还能记得大狗哥啊~”徐音召说着掏出一个小丑面具在手上把玩,待看到老张头错愕表情之后,这才说道:“你得庆幸我没有能力保住他的全部记忆,要不然,你这个好大儿怕是会亲手杀了你!”
“当初你们几个老东西把我们丢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徐音召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说着摘下自己左手手套,露出那只银白色的金属手臂,伸到老张头眼前。
“就知道你不敢看!”徐音召冷哼了一声,接着示意狗子把老张头放了下来,看着他委顿在地上大口喘气,便不想与他过多废话:“我不是来跟你算账的。”
“小韶儿,当初都是我们的错,但都是有原因的...”老张头的脸上换了一副哀求神色,缓缓爬起身来,道:“当初计划出...”
“别说了!”徐音召喝止了老张头的辩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看得老张头心里发毛。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名字’还给他?”
从徐音召口中听闻此言,老张头瞳孔骤缩,骇然起身!周身快速扩散出黑色雾气,变成了一个急速扩张的夺命圆环!黑色气环所及之处,草木瞬间凋零枯萎!
徐音召见状迅速带上面具,身形疾退,不消一息便已退至十丈开外。左手弹出刺刃一记奋力下劈,将瞬息追赶上自己的气环斩碎。而狗子不退反进,隐藏在罩袍下左手探出——正是之前从97号上拆卸的巨大炮管——一下抵在了老张头的脑袋上,并发出嗡嗡震响。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宠溺后辈啊...您若尽力施为,我怕是难逃一死。走吧狗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说完,目送高大身影缓缓离开。她摘下面罩,毫不设防地走向老张头,边走边说:“张爷爷,如果当初来接应的人是你,那该多好!”
“唉!”老张头重重叹了口气,他虽救人无数,但终究不是圣人。他理解当初其他几位老友的选择,应该说,正因为他们相比自己更具圣人之姿,才能舍弃几个晚辈。
当下情况也是一样,老张头始终无法出手,这让他不禁回想当初计划失败,他们像一群丧家之犬逃离金陵的时候。那时他才是最合适的断后人选,他所掌握的生机之术虽常用来疗愈,但也是最直接的杀伐手段,却拗不过向来正确的奉长生,只得护着几个尚且年幼的晚辈先行离去。
“张爷爷。”徐音召一声轻唤打断老张头思绪。
“我自知先天有缺,奉爷爷当初的决定我能理解。
“只可惜柯千军那个老东西,驴一样的倔脾气,只觉得奉爷当初神机妙算,必须除了我才能完成谋划。”
说完自口袋里掏出一颗精美的骨质骰子,不顾老张头的神情变化接着道:“四年前柯千军终于逮着我踪迹,将我逼入金陵千川谷绝境,我原以为难逃一死,却没想到奉爷爷突然出手困住了柯千军,并给了我这个信物,让我等待时机前来寻你。
“奉爷爷和您一样,很久前便知晓我身上发生的变化,此次计划提前,也是奉爷爷一手安排的。”
老张头一把接过骰子,不停地往地上投掷着——奉长生曾给过他专属的密码。
十几次之后,骰子突然炸裂,当中掉落一张纸条,上有四个小字:“我欲欺天”
“好一招瞒天过海!”老张头像是突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让他留守徐国、乐符离的突然回归、符离城屠城提前,所有这些不合理的事情在这时终于全部串联通顺,他也明白了乐韶儿对自己的百般试探究竟为何。
此刻,他再也不是一个痛惜晚辈的老人,大笑着问道:“老头子我入伙了,你应是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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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历3130年1月1日,金陵国都,麒麟城。
整个城市的上空飘满鹅毛大雪,城中百姓欢声笑语,伴随着轰鸣的鞭炮礼花,组成了热闹的新年气象。
可在麒麟城的中央、崇天殿内,柯千军这个十三国同盟的绝对领导,也在此刻沦为了一个笑话。
他死死地攥着自己手中的宝刀,看着殿外伫立于大雪中的几道身影,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好不容易完成旷世伟业,在乱世之中杀出一条生路,将最强大的十三国凝聚起来,使其成为足以与神角力的擎天巨擘。对恩师的许诺也将借助这个势力初步实现。却不料刚起高楼,便遭背叛。
百年策划毁于一旦,他不觉得可惜。但这些多年以命为契的伙伴们,要么遭人暗算负伤委顿在其身后;要么站在这崇天殿外手握刀兵,与他对峙。他自信可一人独战群雄,但自觉没有可能保全伙伴,只得尽可能稳住局面,以保护。
“放弃吧,千军。”开口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羽袍的女子,名叫墨沁翎。她有很多身份:墨家巨子、机关城城主,矩、冶两国掌权者。过去几十年,她一直都是柯千军集团的忠实簇拥者,私下也与柯千军相交莫逆,却在此刻出乎意料地站在了对立面。
“你虽是百战不死之身,但并没有把握在我们的围攻下取得胜利。”
第二个开口是他的师弟,鬼谷先生第二传人宗政达仁,也是十三国南方沿海国家风池国的王。
与他们一同逼宫的还有天册国的白灵梦、舞昶国公仪淑、宣武国的夏侯硕以及嘎共部落的大昊。
“你不必再负隅顽抗,谋杀邱师的罪名已经足够你付出生命”书生模样的宗政达仁缓缓开口,见柯千军不作表态,便又说道:“你聚集我等开创这盛势,是为肃清那些存世久远的罪恶,但到头来,你们几个却也是它们的一份子。”
“宗政!你明知邱师已被夺舍,却还助纣为虐!在场其他人都是精灵族群派系,他们各个都有资格评价我的出身,但唯独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废物不可以!”柯千军此刻怒不可遏,心底也是越发焦急。
眼见嘎共部的大昊正紧闭双眼不断地积蓄着“气势”,柯千军深知此刻情况之焦灼,已是刻不容缓。积蓄充足“气势”的大昊本就是勇武无双,旁边还有一个在天恒角斗场厮杀近万场只得一败的夏侯硕,是与自己一样悍不畏死的匹夫。但相比之下,白灵梦和公仪淑神鬼莫测的能力却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见柯千军面色愈发难看,墨沁翎缓步向前走出队伍,右手撩开身上的黑色羽袍,自腰间伸出一只木质机关手臂,向着柯千军甩出一把透着幽光的暗红色匕首。
“我们并不想得罪一个无法杀死的敌人,但你若想要解决问题,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清冷的声音此刻像是催命的符咒,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柯千军紧绷的神经上。
“一,交出母神载体,
“二,用这把匕首,将你藏起来的那个实验体杀了,这是邱师的命令!”
墨沁翎说完,只觉空气突然一滞,耳边传来一句轻语:“来了。”
她知道这是白灵梦的声音。
天空中飘散的雪花在这一刻瞬间停滞,大昊睁开双眼,柯千军已然提刀杀到!势大力沉的斩击自上劈来,朴实无华的一刀裹挟着无穷愤怒,似是要将他劈成两片!
“回去!“公仪淑娇叱一声,柯千军暴起的攻势被瞬间瓦解,自空中爆起一声炸响,柯千军像是被透明的巨掌拍击倒飞出去。
大昊则是趁虚而入,沉势扎马,猛地一拳挥出!空间仿佛都被打穿!一道裹挟着无尽飞雪的迅猛震波瞬息而至,直击柯千军面门!柯千军被这一拳打得飞出了残影,直将殿内几根巨柱撞断才堪堪停下。
大昊呼出一口浊气,再次闭上双眼,夏侯硕此刻也难得的手握刀柄摆起架势。他们都深知,柯千军只要开始出手,只会越战越勇,至死方休!
“长生化道!”
天空之中停滞的雪花突然聚集,自众人头顶旋转,形成了一张太极图的模样。
公仪淑刚想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儒师不必多费口舌,我这一阵不为困敌,只求限制儒师你。”
白灵梦点点头,向公仪淑确认了这个说法。随即众人向后望去,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托着一人站在那里。
“大家不要太死板,要有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嘛”奉长生笑的很慈祥,但眼底的冰冷众人了然于胸。
“这孩子是符离的心血,你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所以交给你们是可以的,建议你们好生待着;我等几人皆是信守承诺之人,除了乐符离。”奉长生说完将昏迷的乐韶儿放在地上,并在其周身布下一百多个环环相扣的大阵,接着道:“至于你们说的那什么实验体,宗政达仁,你觉得你的伙伴们会不会跟我纠结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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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历3130年,1月2日
“金陵国暴君柯千军,在十三国同盟会议期间,因政见不合暴起,伙同乐符离、张逸尔、奉长生行逆天之事,杀死天恒国君青玄、弈乌国君卞析,实乃人神共愤!四人已于当日伏法被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