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韬并没有回家，而是绕了几圈，找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再摘下眼镜，换一条路重新返回小区门口。
　　当他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便利店已经停了一辆警车。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不一会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张韬也混在其中。
　　没多久，便利店就关了门，门口拉了两条警戒线。
　　最后两位警察提着物证箱，带着便利店员一同坐上警车离开了。
　　看到没有发生什么故意撕下海报的狗血事件，张韬稍微放心一些，也跟着人群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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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警长看着报案人的笔录，眉头紧蹙。
　　报案人是便利店的值班员工，报警说便利店发生了凶杀案，还说满地的饮料罐里都是人体组织。
　　询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些判断的，他回答这些都是一个叫“埃里奥”的人告诉他的。
　　再询问他“埃里奥”是谁，跟他什么关系，这个便利店员就仿佛卡壳了一样。
　　半晌才顶着一副怀疑世界的神情，吐出一句：“我想不起来。”
　　甚至让他描述一下这个“埃里奥”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便利店员也表示自己一点印象没有。
　　其他的问题便利店倒是都能对答如流，唯独关于“埃里奥”的问题是一问三不知。
　　沈警官只能先安排局里外聘的心理咨询师给这个便利店员评估一下精神状态。
　　虽然对报案人有些怀疑，但今天还有家属来报案同一家便利店的员工失踪。
　　一起失踪报案，一起凶杀报案，围绕着同一个便利店。这让沈警官不得不重视起来。
　　门被推开，一份报告被递到了沈警官的桌上。
　　“警长，易拉罐内容物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的确是人体组织。”
　　“DNA来自两个男性，一个已经确认属于今天家属报案失踪人员。”
　　“另一个男性的DNA正在匹配中，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沈警长脸上的褶子叠得更深了，没想到居然有两个受害者。
　　他的辖区里已经很久没发生这么恶劣的案件了。
　　“你现在立刻带队，去把便利店中所有的三无饮料带回来检验。”
　　“然后让小郑调取近期的监控确认这批饮料被运进便利店的时间。”
　　“小唐让她去排查受害者及其他便利店员工的社会关系，他们有重大嫌疑。”
　　沈警长安排完任务，突然想起笔录里便利店员一句奇怪的话：
　　任何撕下或者损毁海报的人都会被装进易拉罐里？
　　唯物主义者的沈警长并没有相信便利店员的话。
　　但多年的办案嗅觉让他灵敏地察觉到卡通海报可能是侦破此案的关键。
　　“把报案人提到的那张卡通海报也带回来，可能有线索。”
　　看着手下出去，沈警长拿出私人手机，给妻子发了一条信息：
　　“今晚要加班，你们不用等我。”
　　还没放下手机，妻子就回了消息：
　　“好的，你自己小心点，别忘了点份外卖吃。”
　　沈警长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有个体贴的妻子总是很省心。
　　今夜的警察局灯火通明，刑警队和物证鉴定中心依然人来人往。
　　一忙起来时间就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沈警长和一众警员坐在会议听取各方的报告。
　　首先是物证鉴定中心的报告：现场一共发现411瓶装有人体组织的饮料罐。
　　经过DNA鉴定，人体组织属于两个涉案便利店的员工。
　　因为饮料罐内的人体组织被混合的比较均匀，可以推断凶手是将被害人尸体搅碎后再封入饮料罐的。
　　另外物鉴中心研究了饮料罐的制作工艺和封装工艺，确认这是使用专业工厂设备制作的，不可能出自小作坊。
　　沈警长点点头，现在范围缩小了一点，可以从相关设备的流通调查。
　　但是另一边，负责调查被害人社会关系的警员表示案情没这么简单。
　　经过初步调查，发现几个重大嫌疑人都没有动机和时机行凶。
　　最重要的是，二号被害人今天下午还刚和一号被害人的妻子电话沟通过一号被害人失踪的事。
　　沈警长脸上褶子又皱了起来。
　　“能确定是本人吗？”
　　“小区里的监控能看到二号被害人在通话结束半个小时以后离开了小区。”
　　提到了监控，沈警长看向负责调取便利店周边监控确定饮料运输时间的警员。
　　往日机警的年轻警员今天开会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都没注意到沈警长的目光。
　　“小郑，你那边调查结果如何？”
　　“啊？哦哦，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排查了街道和便利店的监控，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搬运过饮料。”
　　沈警长心中迷惑更深，但敏锐地察觉到小郑警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发问：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
　　年轻警员面色变换，最后郑重地望着首座的沈警长，说道：
　　“警长，我觉得‘埃里奥’确实有很大问题，请大家看屏幕。”
　　说着，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角是便利店内的记录。
　　“你们看，‘埃里奥’进店了。”
　　视频不长，因为埃里奥（张韬）当时有意避开摄像头，很快就走到了监控的死角里。
　　监控记录重复播放了3遍，一个做事比较毛糙的警员忍不住开口：
　　“我看‘埃里奥’没有什么问题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年轻警员转头看向同事，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报案人并没有描述过‘埃里奥’的样貌。我们…是怎么立刻认出‘埃里奥’的…”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年轻警员有些摘下警帽，眼睛里布满血丝，直勾勾盯着屏幕，声音有些变调：
　　“而且…现在谁能跟我描述一下‘埃里奥’的样貌？”
　　刚刚心跳平缓点的沈警长，一下又漏跳了半拍。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
　　明明“埃里奥”就在屏幕上，但是他却根本描述不出任何跟埃里奥有关的信息！
　　但是这怎么可能？
　　沈警长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成语——“不可名状”。
　　以前他觉得所谓不可名状只是见识太少词汇量匮乏所以无法形容出自己的见闻罢了。
　　然而此刻，沈警长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概念上的无法描述”。
　　明明看到了埃里奥，明明认出了埃里奥，甚至很熟悉埃里奥，但却不知道埃里奥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