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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原山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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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驹逐天狗,天狗啸白驹,循环往复,永不停歇。在此之间,万事万物都尽是无力的,沧海也不过一粟,生活,则更显紧凑,无时无刻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日转瞬即逝。
  见星隐,奇柯今天起了个大早。撕下几片太岁入腹中,又收拾一番,便出发了。
  此刻,奇柯脚著雪山靴,身穿来时的米黄色大衣,木架背包背于身后,背部与背包之间,别着木铲,铲字朝东。他迎着风,踏着雪,向远山,孤身奋行。
  转瞬高峰下。
  奇柯抬首,看不到山峰顶端。山峰如擎天之柱,一柱通天,耸立于奇柯身前,其状危危乎,似乎不时便会倾倒。时有积雪从上滑落,一眼望去,多是雪白,少见山石。
  奇柯闭目,深呼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猛然睁眼,眼中尽是坚毅!
  从背后抽出木铲,轻刮去峰壁上积雪,使峰石裸露,而后攀上。他凭借这种方式缓缓而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没有任何过多准备,只是一个铲、一个包、一个人!
  他不知道此次要攀多久,也不知高峰有多高,这似乎是一场未知的挑战,但他无惧艰难险阻。
  攀登者,须心无旁骛,一往无前。此间时间,最不值钱。
  攀了多久,奇柯不知道;登了多高,他也无心了解。这里,悬缘绝壁,绝不能向下看。
  “哗——”
  奇柯正清理积雪,有积雪自上方忽然滑落。只一瞬,奇柯便被积雪覆面,眼睛看不见了。他没有过激反应,平静地将木铲收回,将眼睛上积雪抚去,而后赶忙换手支撑,一只手实在难以支撑多久。
  换手后,奇柯无瑕再顾及清理身上积雪,又取出木铲,继续向上攀去。任积雪滑进脖领,在衣服里随意翻闹。
  强忍不适,继续朝上方。“天黑之前一定要登上峰顶呀。”奇柯抬头往上望去,看不到头。在峰壁上过夜?奇柯不敢想象。
  “呼~”
  似乎是高峰刻意要考验他。一道劲风,夹杂着不计其数的冰雪,朝他袭去。背上背包,为风雪打歪,奇柯身形也随之险些离开峰壁。关键时刻,奇柯运起体内那缕气,拿起木铲,奋力一击,木铲没入石壁很深,才堪堪稳住身形。
  紧握木铲,咬牙坚持,奇柯在风雪中疯狂大呼:“老天——为何要处处阻我!如峰顶真有我之所寻,我必定到达。来呀,还有多少手段,尽数施于我身!”
  风仍在嘶吼,雪犹在呼啸,但此刻奇柯似与高峰归于一体,犹如耸立世间的高山,屹然不动。
  风雪终是远去,带着不甘,带走了它们的嘶吼与呼啸。
  奇柯长舒一口气,又费去九牛二虎之力,将木铲拔出,不作片刻停歇,就继续向上了。
  还有多少气力,他感知不出,应该还有一些……还有一些。这座山峰属于山上山,不会太高,他定能成功登顶。
  转眼间,日薄西山,继而苍穹间群星高挂了。
  天,还是黑了!
  夜间是风雪的乐园,这里是它们的主场。不似白天,此刻风雪狂呼,就好像不会累,永不停歇。奇柯当机立断,从背包中撕下一大块太岁藏怀中,及时将背包舍弃,这才避免了沦落到白日的境地。
  只是夜间气温更低,积雪较之白日更硬,清理出壁石难度更大,所耗费气力也是白日所需的好几倍,而可视性是最大的问题,奇柯必须耐住困意、寒意以及劳累感,时刻保持十二分精神,不可有丝毫懈怠。
  所幸,还有一轮明月,为他照明前路。
  奇柯从怀中撕下一片太岁,放入口中,填充肚腹;渴了,就吃峰壁上积雪;精力涣散了,就以首埋入积雪中。总算是熬到了天明。
  伴随着晨日突破沉雾,破晓而来。
  一只手放于壁崖边缘,一只手持木铲欲上。伴随着最后一块壁石被他征服,奇柯终是攀上了高峰的顶端。
  没有过多的欣喜,没有太多的激动,他此刻很平静。经历一天一夜,他已悴累不堪。
  初升之日高悬,光线散射世间各地,高峰上顶弥漫希望之气的香。
  翻身而上,奇柯瘫倒于地,连呼吸似乎都没什么力气。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起身,也不知该不该起身。这里,是最后的地方了。
  往口中塞了片太岁,奇柯决定起身。
  峰顶面积不是很大,横竖不过五里。奇柯却踉踉跄跄的找了一天一夜,“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此刻,他双眼充血,身形蹒跚,宛如行尸走肉,于峰顶各处游荡。
  这是他找寻的第多少遍,已然是记不清了。每一处凸起的高地,每一个为雾气笼罩的地方,他都仔细看查过,除去中心处有些许稻子植落此处,四周遍是积雪与山石,真就是一片荒芜了。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他口中喋喋不休,双目无神,游走四处。
  终于,他累了,瘫躺于冰天雪地中,一动也不想动了。心,太累了。
  “原山极地,到底在哪里呀……”奇柯缓缓闭上了双目。
  ……
  醒来,日已过了三杆。
  这里是荒山野岭,风和雪都无情,他怎能深度睡眠?
  缓睁开眼,还不太适应阳光的强烈,起身扶额,头痛欲裂。
  他还是不愿相信,他找寻多年,竟是这么个结果?
  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能够找到的!
  难不成,这里不是真正的原山……莫非,我真要把《离地焰心诀》修成才能找到?
  奇柯此刻脑中混乱,近乎疯狂。他要下去,他要回去,去安心修炼拳法,去耐心修炼《离地焰心诀》。他相信,他一定会找到的。
  “外祖母,你到底埋葬哪里?我该何处找寻?您能给孙儿一些指点吗?”奇柯立于原山绝巅,向苍空发问。
  他还是决定就此回去了,毫无线索,多留无意。
  匆忙间撕下的太岁也已吃完了,他向中心,拔了些还泛青麦穗,揉成麦子,才堪堪裹腹。或是还未成熟的缘故,麦子的效用,相较于太岁还是差了不少。又打包了些麦子,留作干粮,便拿着木铲下去了。他依旧良善,没有一网打尽。
  下绝壁时,不似上来那般困难,又或者说,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只见奇柯,以木铲插于绝壁间,顺势而下,速度极快。一旦稍有不慎,结局不堪想。此刻,他是疯狂的。所幸,似乎是知道他还有心事未了,有任务没有完成,上天眷顾,最终安全落地。
  大日高悬,依旧是午时。
  奇柯于怀里口袋摸索,欲取出麦子,补充体力,可翻找许久,却是连根麦芒都没有找到。
  “我明明存放稳妥才下来的,怎么会丢?”奇柯思索,“难道,是无法外带?”奇柯一阵懊恼,又是那该死的“玄妙”。
  缘高峰而行,不多时,奇柯见到了一些颜色较眼熟的布帛。那是他用木条架搭成的背包,从高处掉落,已经散落了。部分被积雪掩埋,部分布帛裸露,为风摆布。
  奇柯赶忙上前,扒出积雪,仔细查看背包的遗骸。背包内物品无恙,尤其是那块已食用差不多的太岁,他手一撕即下,可如今竟毫发无伤。
  “木架布帛都没有损坏,重新拼接,依旧可以使用。”说罢,他便坐雪地中,直接就修理起来。
  少顷,他自雪中拔地而起,背起背包,中间别着木铲,就向小屋方向去了。
  ……
  “不对劲,我记得房屋明明就在这里的呀!”阳光照射,于雪地上散射出耀眼的光晕。
  奇柯在一块平整的雪地上绕来绕去。许是烦了,他便急步向南方去了。
  “生长太岁的树林也消失了!”奇柯没有留步,继续往南方去,最后在一座崖前停下了脚步。“梨园、青鸟,都不见了!”他的心,止不住的恐慌。
  他在这里已经居住许多天了,这里本应到处都是他的痕迹,可此刻,竟全都消失不见了。这让他如何相信,难不成,之前的一切尽是虚假?可他确确实实在这里居住许多天,他身上穿着的雪山靴,身后的木铲、背包以及背包内的物品,都可以佐证一切。可现如今呢?现如今这种情况谁能告诉他是为什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还要去看看推给崖!”他不愿放弃,依旧相信推给崖一定在。雪山靴依旧使他健步如飞,可到达推给崖端时,却是一丝一毫都无法移动。
  他,崩溃了!
  多年来,支撑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推给崖犹在,但石碑、缆车、缆绳皆不再可见,就如同本不存于世。哪怕通过感灵,也再见不到与之有痕迹的灵。问风,不理;问雪,不应;就连原山也不说话。
  放眼去,尽茫茫,奇柯彻底迷茫了。一去归来万事空,心里落差,不可言语。
  可他仍不愿相信,不愿放弃,他还要找寻。
  省吃俭用,风餐露宿,又寻了二日,依旧无所获。还好如今他的体魄远超凡人,不然真要出事。知道已弹尽粮绝,精疲力尽,他才停下了脚步,瘫躺于雪中。他实在没力气了,倒在雪地中,意识被风雪侵蚀,逐渐模糊了……
  “孩子,起来吧,不论怎样,你做的已足够了。”隐约间,他好像听到母亲祥和的声音。
  ……
  “柯,起身呀,你要坚强!”那是爱人的呼唤。
  ……
  他惊醒,从雪中起身,准备下山了。他要前往老假头的面馆中补充些物资,再次归来。
  此去匆匆,雪山靴依旧给力,他正日偏西时出发,至山下时,太阳依旧还在空中,半挂西边。
  又行两步,他傻眼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面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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