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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的养殖场在后村,在一条小溪的旁边,一路上,我看到那些破败的长满杂草的瓦房,感慨诸多,很多年前,这些瓦房曾住着一家子人,如今物是人非。
没有多久,我就来到了李叔的养殖场,我远远就看到了一大群灰黑色羽毛的鹅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吃着草,当我走近时,它们皆是竖起了脖子,歪着头,眼睛瞅着我,似乎在说:“这谁啊,一大早来打忧我们享受早餐!”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与此同时,离平地不是多远的几亩矮芒果树下,则是有另一群绒毛还没褪尽的小鹅,它们对于我的到来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小脑袋或藏在翅膀里,或用嘴梳理着头发,最多只是拿闪亮的小眼睛瞥我一眼,然后还是该干嘛干嘛。
我看着这群鹅,发现他们皆是壮硕无比,羽毛茂盛发光,一看就将养的不错。
这让我觉得找李叔取经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进入养殖场,一间碧绿竹子怀抱的瓦房很是显目,这里便是李叔平常在养殖场生活的房子了,马上,我就在一颗波罗蜜树下看到了李叔,一个五十多岁,脸上总是带着腼腆笑容的男子,此时正提着半袋饲料往饲料桶里倒饲料,嘴上含着一个馒头。
我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感觉到饲料袋突然变得轻松了,李叔一诧,转过头看向了接过自己饲料袋的年轻人,他并不认识,不过对方却是给他熟悉的感觉。
“李叔,小瀚啊,薛林的仔。”我看见对方疑惑的目光,顿时猜到李叔没有认出自己来,顿时自报家门道。
对李叔而言,从前那些抬眼能看到的小屁孩变成一周,一月,一年才会见上一面,甚至一面都见不到。
回家后的他们居家不出,很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一方巴掌大的屏幕上,世界变得很大又很小起来!
而我,上一次见到李叔,已经是一年前了,李叔没有认出自己来,实属正常。
李叔一个恍然,咧嘴笑道:“小子,都长这么高了,咳咳咳!”
李叔显的很激动,话语间拍了拍我的肩膀,啧啧说道。
“吃东西就不要说话了……”我打趣道。
“小子,你怎么回来了,村里的年轻人一年到头也就春节能看到,都快成国家保护动物了。现在想在村里见到一个年轻人,简直比娶婆娘还难啊!”李叔说道,话语很轻松,不过我还是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落寞。
李叔有个小名,孩子王,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小时候几乎都与他玩过,他会陪着我们打鸟捕蝉,可随着我们这一代到镇上上初中之后,在村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在这种越来越少中童年也过去了。
而后来,小孩进城读书成为了一种趋势,留在村里的小孩越来越少,我们曾经的那一些游戏则是永远成为了一段回忆,只有每当想起时发出感慨,却再也回不去了。
“李叔,我这次来是向你取经的。”我把李叔的记忆拉回来,然后把自己要回来养鸭的打算告诉了对方。
“养鸭,你……”李叔一脸惊异,然后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两个眉头仿佛可以拧出水来,神色凝重问道:“你爸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没想到李叔的反应那么大,毕竟李叔本人就是搞养殖业的。
李叔看着我,半响才道:“小子,不是李叔要泼你冷水,不看好你,也并没有觉得你这个大学生养鸭有什么不对,因为李叔就是搞养殖业的,所以深知这一行并非那么简单,是,不就是养鸭吗,每天只要准时喂饲料,鸭子自己就长大了,到时候卖鸭子拿麻袋装钱。”
“孩子,并非那么简单啊!”
李叔长吸口气,似乎想起了这一路搞养殖业的不易。
“这只是外行人对我们的看法,我举个例子吧,就像我们人一样,动物也是会生病的,而且一生病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大片,甚至是一夜之间就让你过去几个月的汗水付之东流,而这是养殖业很常见的,而这并不是最大的一个考验。”李叔语重心长,接着继续说道:
“我们假设前面的过程都很顺利,你养的鸭子长的肥大可喜,这个时候可以卖了,市场是一天一个价,可是市场不好,没有老板愿意来收,甚至愿意来收,可是给出的鸭价却很低,卖了只会是亏本,这个时候你卖不卖?你是否会想着再等等,可是市场就是没有好转呢,这个时候,每过一天,你的成本就会越高,而鸭的重量不会再重了,终于你等不下去了,亏本卖了,这时你会想,早知道当时就卖了,否则不会亏那么多,懊恼伴随你,当你一卖完,第二天市场好了,鸭价上升了,这时,你的懊恼与悔恨你觉得会比之前少?你会想,早知道再多等一天了。”
“李叔告诉你这些不是打击你,只是为了给你打一个预防针,你既然要搞养殖业,就要做好亏本,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心理准备,李叔只能告诉你,相比较于身体上的疲累,你精神上也许会更疲劳,焦头烂额,而且,你遇到的困难不仅仅是限于养殖上的问题。”
“这以后再说,你短时间可能不会遇到,当然,李叔也希望你不会遇上。”
李叔既然这样说自是有他考量的因素,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太有压力,又或许其他原因,不过李叔这番话却是让我醍醐灌顶,深受触动,养殖业并非那么简单,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头破血流,我也要试过一番,方无悔,
接下来,李叔继续给我分享了他养鹅的经验,以及要买什么,准备什么,时间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一个上午。
这一躺取经,让我收益匪浅,离开李叔养殖场时,李叔还送了我一只大肥鹅,说道:“你也不要灰心,北大毕业的还有卖猪肉成百万富翁的,你们大学生见过世面,说不定有什么新鲜的点子,而且我们社会现在鼓励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特别是对你们大学生,可谓是风口啊!小子,相信自己!”
我不禁讶异,李叔竟是知道这些,李叔道:“小子,你敢小看李叔。”话语间,就要抓我手中的肥鹅。
我自是轻松躲过,道:“李叔,可不兴这样,送出去的鹅泼出去的水。可收不回来了。”我知道,这是李叔以前的童趣兴头又起来了,不愧为孩子头啊!
“时代日新月异,时刻在进步啊,我这个老头子当然也得跟上时代的脚步了。”话语间,从腰间抽出一卷插在腰带上的报纸朝我挥了一挥,“哟,我上初中的大侄女每周五回家给我带的。”
回家的路上,我手中摆弄着一张名片,这是李叔给的一张专门卖家畜幼苗以及饲料的老板的名片,买他家的幼苗,再用他家的饲料,他可以给你赊一半的后期饲料的钱。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我发现老林与母亲也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