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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多·迪克森一行人离开后,诺亚捂着滚烫的额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惊魂未定的伊莎贝拉揽入怀中。
“你也开始发烧了?”感受到伊莎贝拉身上不同寻常的温度后,他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是迟早的事。”伊莎贝拉轻轻摇了摇头。
“本以为自己会是这场冒险故事的主角,甚至成为传说,想不到就要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人问津的小木屋里撒手人寰了。”兰德仍然躺在地上,似笑非笑,甚至用起了修辞。
“不过也不是必死无疑吧,”虽然头昏脑涨,但诺亚的意识依旧十分清醒,“迪克森那伙人不就在感染后活下来了吗?还有我们看到的那家农户,如果这附近真的流行瘟疫,那家人想必也幸免不了。”
“你想说明啥?咱们仨莫非也有着特殊体质?天选之人?”
诺亚摇了摇头,对兰德说:“这瘟疫已经流行了一段时间了,还是在王都附近,伊斯特二世不可能任由瘟疫蔓延下去,我猜一定有什么治疗的方法或者药物,不能说百分百成功,但有一定的概率让人活下来,不然这附近的人早就死绝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去找国王吗?我现在浑身难受得要死。”兰德躺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如果那家农户感染过瘟疫,很有可能得到过救治,我们可以去问问看。你现在还站得起来吗,兰德?”
“站得起来。”
“那就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啊?”
“对,就现在!趁我们还能走得动路,我担心一觉起来我们就真躺这儿了!”
“好吧,好吧。”兰德乖乖从地上爬了起来。
“伊莎贝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还好,诺亚。”
“很好,我们走吧!”
迪克森一伙人真的是吃干抹净的坏种,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不过现在保命要紧,他们无暇顾虑财物被抢一事,而且在行进的路上还轻松了不少。
他们从炉子内取出尚未燃烬的木柴,当作火把给自己照明,在树林中气喘吁吁地赶着路。
大概是基于求生的本能,虽然每个人的身体都在不断恶化,但他们行进的速度比白天时还要快上许多。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三人赶到了那户农舍前。
诺亚轻轻叩响了院门。
院子里很快传来一阵犬吠声,随后是里面房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女人厉声呵斥住了狗叫,然后快步走到院门前。
隔着院门,她问道:“是谁?”
“我们是外乡人,途经此处染上了瘟疫,前来寻求帮助。”诺亚咳着血回答道。
经过一夜不停歇的赶路,他开始出现了咳嗽的症状,肺部仿佛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且痛苦。
“你们几个人?”那女人继续隔着门问道。
“三个,两男一女,我们昨晚遭到了戈多·迪克森一伙人的抢劫,现在身无分文,所以也不勉强——”
随着一阵门闩拉动的声音,女人将院门打开了,她看了看近前的诺亚,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伊莎贝拉和兰德,随即说道:“快进来吧。”
“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诺亚没忍住咳了一大口血出来,“抱歉,把你的门口弄脏了。”
“没事,你们先进来吧。”那女人并没有责怪诺亚。
见此情形,三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气,看来这家人的确感染过瘟疫并幸运地活了下来,也就是说,排除这家人是天选之人这种极端情况,的确存在有效的治疗方法或者药物。
这户农舍比他们此前在深山里借宿的农舍要修建得漂亮的多,是一幢砖木混建的二层小楼。
养在院门口的那只黑狗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三人,嘴里不时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一进入房间,诺亚便找了把椅子瘫坐了下来,强压着咳嗽的冲动。
兰德也是如此。
伊莎贝拉发病的时间比他们两人晚,状态要好一些。她靠在门框上,客气地和那女人寒暄了几句。
那女人说不上漂亮,但也不难看,一头浓密棕黑的头发被她梳扎成一个马尾辫,眼角稍微有些下垂,说话时薄薄的鼻翼不停颤动着,她的身材还算匀称,但可能因为长期干农活的缘故,她的右手看上去有些粗糙变形。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一位老人。
“这位是我阿爸,迈克尔·皮耶,我叫特蕾莎·皮耶。”那女人介绍道,“阿爸,这三个人染上了瘟疫。”
老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上了楼。
“我阿爸的嗓子咳坏了,说不了话。”特蕾莎解释道。
老人很快便再次来到了楼下,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交给了特蕾莎。
特蕾莎接过盒子,从里面取出三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分别递给三人。
“吃吧,这能暂时缓解你们的症状,不过并不治本。”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三人也不管这药丸有没有毒,便都吞服了下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诺亚感觉身体有了好转的迹象,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那么烧了,咳嗽的冲动减轻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伊莎贝拉和兰德的症状也同样减轻了不少。
在喝了一大杯水后,诺亚开口说道:“我们是从南方过来的,想去王都投奔我们的一个叔叔,我叫艾伦·塞西尔,这位男士名叫鲁伯特·李,那位女士名叫安妮·塞西尔。”
由于不清楚这户人家的底细,他随口编了几个名字。
伊莎贝拉和兰德心领神会,各自记下了自己的名字。
“感谢你们救了我,可惜我们昨晚遭到了打劫,现在身无分文,等我们找到了叔叔,一定再回来报答你们!”兰德激动到落泪。
“不用感谢我们,我们也是被拯救的一方,这是我们作为天神茹拉的子民应该做的。”特蕾莎做了个祷告的手势,“而且我给你们的药也只能缓解症状,要治好这个病,得去找村子里的约书亚神父。”
“约书亚神父?”听到这个名字,诺亚心头一怔。
他想起奥多让他去找的那位神父也叫约书亚,全名叫做约书亚·怀特,莫非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