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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她妗子是那么热衷当红娘,这个男生没有成,竟又给她张罗了一个。
之前那个男生只是普通的员工,这次张罗的男生可是医生。研究生毕业,市人民医院的儿童医生,正式编制。
最最搞笑的是,她妗子在给她说这个男生的时候,我就坐在她的旁边。
她妗子嗓门很高,不用开免提,我都听得很真切。她妗子在电话那端,一个劲在夸那个男生学习怎么好怎么有出息,老实又有前途,一直让她确定个时间,让他们出来见见面。这时候她一再婉拒。为了不伤妗子面子,她同意了那个男生微信好友申请,礼貌性地跟他聊了聊。当然聊不出什么。
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吧?后来她妗子又打电话来了,这次还是很凑巧,我又在旁边。还是让她说个见面时间。她最后还是推掉了。这事儿弄得有些不愉快,她妗子挂电话的时候说,医生都不行,真不知道她想找什么样的,若是这个也成不了,她妗子就再也不给她操心了。这话说得有些威胁人的意味了。她有些不开心。
我当然心中窃喜。她妗子所作所为,已经起到反作用了。
我开导又是开玩笑地说,下次妗子再打电话,我就给妗子直接说,妗子,您就不用操心了……
一再拒绝,我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她也以为过去了。可谁知道,那次她来我的城市玩,周天坐火车赶回去,中午时候刚到学校,那个男生在微信上问她在不在学校,她坐车有些头晕,还没反应过来,就很诚实地说,在,结果那男生说,他开车赶来学校了,说一块出来吃个午饭。
先斩后奏。这个做法有点让人反感,也有点不要脸。不过我承认,在恋爱中,这种不要脸还是很值得的,尤其像遇到她这样不会拒绝人的女孩,在犹豫反复徘徊中,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
的亏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肯定能让她有很多个理由拒绝掉。她是在两人见面后,回去,才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给我说的。
先说结论吧,这名医生不论是不是被人指点用了这招先斩后奏,看起来很有心机,可见面后,他的心机白费了。她对他的感觉更不好了。
当时他说很快就能到她学校,可最后到她学校的时候,已下午一点了。他明知道她还没有吃饭,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应该赶紧就近找个吃饭的地,先把饭吃了。可惜,他不由分说就带她,奔向市里。这点她就对他印象不好了。
后面我们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等到了市里,找到了停车地方,吃上饭已快两点了。那顿饭吃下来,她对他不好印象更加增加了,因为吃饭时候,他给她说,什么菜花不爱吃,金针菇不爱吃,粉条不爱吃等等。她都没有想到,一个医生,又是男生,怎么还那么挑食,就是挑食,还在第一次见面时候说了出来。
快吃完饭的时候,那个医生的爷爷就打电话过来,询问他在干什么呢。那个医生,又干了一件令人不愉快事情。
他竟很得意跟爷爷说,他在跟女孩约会,跟孙媳妇培养感情呢。
人家还没有同意,他就公然说,在跟孙媳妇培养感情。
等吃完饭的时候,她想这下终于完了吧,可以回去了吧,谁知道那个医生竟说,买了两张电影票,反正回去也没事,去看电影吧。又是没有商量。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他之所以一定来市里吃饭,就是计划好了,吃了饭,看电影。他每一步都在照着原计划进行。她当然不想去,还是婉拒。
谁知道那医生竟有些生气地质问她,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现在回去?
她很善良,很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最后她还是妥协了,答应去了。她是善良,她是没有好意思拒绝,她是去了,但也从心底里彻底反感了那个医生。
一再使用先斩后奏,效果适得其反。
后来我心平气和的时候,开玩笑问她,电影怎么样,她跟我说电影还不错,说里面都是什么具体情节。我说,可以嘛,我们看的电影你记不清了,你们看的电影倒是记得那么清楚。她说,很烦他,当然一心看电影了。我又问她,那个医生有没有做些小动作。当初,我就是在电影院牵她手,我们才走到一起。
“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那么不要脸!”她说。
“那意思,人家要是不要脸,你们就成了!”
“去一边去吧,少跟我挖坑,他就是不要脸,我也不给那个机会啊!”
“那你当初,我能不要脸,其实是你给我机会了?”
“哎呀烦死了,现在他又给我发消息了!”她赶忙岔开话题。
她刚跟我说这件事时候,我很生气,有些埋怨地跟她说,我们才刚见过面,她怎么就跟人家出去吃饭,吃饭就吃饭,怎么还能去看电影?!气归气,我知道她肯定是不好意思拒绝,她就是这样性格,再说了,她一五一十跟我说这件事,就说明心里没有鬼,转念,就跟她说:
“我也能理解你,毕竟你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还不会拒绝!”
接着,我就跟她开上面玩笑了。现在她跟我说,那医生又发消息,大体意思说,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于是我就告诉她,问他今天花了多少钱,然后给他发一半费用过去。
谁知道,那个医生还很执着地傻乎乎问她为什么,还为什么,人家直接拒绝了呗,还不明白嘛,真是可爱极了。
我又让她给他发个“好人卡”,明白告诉他,彼此不合适,一再嘱咐,一定再也不要不好意思了,这种事情上,越是不好意思,他还以为自己有戏,以后更会麻烦。她果然按照我的剧本做了。事情到了这里,按说可以喊“卡”了。
没想到,那个哥们还在很执着地追问,他们到底哪里不合适,是不是他哪不好,请她一定告诉他,他会改的,巴拉巴拉,那架势大抵有,我改了,你看我们还有机会吗?
有个姥姥。就算你做得很好,从开始你也没有!你不够好,还来的不够早。
“怎么办?他又问我,哪里不合适。”
我给她说,这个好办,就给他个玄之又玄的说法:“感觉”!
这个医生很单纯,也很呆板,做事情不会随机应变,只会照着计划行事,很像我过去样子,也很努力,他以为跟人打交道,就跟学习一样,只要努力,总会有成绩。
这两次“相亲”事件,对我们感情有些波折,这也跟我提了个醒,若是这样下去,她妗子恐怕早晚能给她寻摸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男生,异地恋再也不能进行下去了。
就在我准备从我们家乡城市转到她教学镇上时候,真正的波折来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也可能过了热恋,所有事情开始冷静分析,我发现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甚至有些缺点,难以忍受,比如她出身农村,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会过日子,尤其在吃喝玩上,她特别喜欢在外面吃,什么麻辣烫鸡公煲米线火锅,也特别喜欢出去玩,而她喜欢玩的地方,并不是那种有风景之地,而是商业街这种有吃的地方。
其实,人没有不喜欢吃喝玩乐的,但在我的世界观里,吃喝玩乐只是人精神世界里很低级的享受,人应该有更高级的追求。当然,这是我的人生设定。无关对错,只是价值观不一样而已。我清楚明白这点。她跟绝大多数的女生一样,是我以前很讨厌的那类女生。
经过社会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我清楚明白,那种有追求的女生,又有几个,那样的女生大概又看不上自己吧。女人的世界很小,很简单,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我又何必跟这个世界过不去,再说,她也并不是很奢侈那种女孩,除了喜欢吃,其他地方她还是很节俭的。
最最难过的一关,其实还是感情上,是心理的那个山丘。
自从我知道她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后,就隐约知道了她们之间大概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关于这点,她也并没有隐瞒,当我俩真正“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她就主动说了。我嘴上说并不在乎她的过去,其实还是在乎。
前面我也说了,我是个对物质要求并不高的人,但在精神上一直要求很高,之前也有人给我说带孩子的女人,也有给我说结婚但没有孩子的女人,但我都没有考虑。我是一个比普通男人还要在乎这点的人,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大概有精神洁癖。
我也并不是在乎那层可笑的薄薄的东西,而是一想到,自己的女人曾经跟别的男人亲热过,心里滋味没法用语言形容。
我心里只有她,她心里也只有我。这大概就是我对感情最大的奢望。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在找到真正过一辈子的人之前,总要去交往,总要有筛选,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嘛。可亲热是最后的底线。极度的占有欲,是极度的纯粹,极度的纯粹,大概是极度的自私。
在遇到她之前,我其实已经不再相信爱情,在我看来,所谓爱情,无论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总是在满足彼此的需求,身体上不用多言,而心理上的,比如踏实肯干而有安全感,或者长久陪伴的依赖,再或者能说会道的舒适,总之所谓爱情“必有所图”。爱情跟其他关系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区别。
那些失败恋情,本质上不过是满足不了彼此的需求,或者说付出跟得到的对不上号,收支不平衡罢了。
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很难过那道坎。
那是我的纯情在现实里最后的倔强,那是我最后的任性。
虽然她身上有我很不喜欢的缺点,但她仍然是我最喜欢的最爱的女孩。有多喜欢,面对那道坎就有多痛苦。夜深人静独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能重来,宁愿不再遇见,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痛苦。
有人大概会说,那你还不是真正爱她,真正的爱她,就会爱她一切。以前我会觉得很对,如今,我只觉得,这种所谓无私的大爱,很扯犊子。
收起所有的情绪,回归现实。我已下定决心,要来到她的城市,她的城镇。而我要离开生存了有些年头的城市,也并不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