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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达通不停地把统税局的人叫进自己办公室,麻宫早就知道了,他懒得管,因为他喜欢看中国人的内斗,你们内斗的结果一定会是继续争相效忠于我们!
衫子出现后,麻宫暗暗叫苦。
因为衫子一旦真的提出要回日本,那就实在是太麻烦了。
现在的日本本土,男人上前线,女人甚至做慰安妇也愿意为国家效忠,以前那些男人干的工作,比如制造武器和设备,以及军队所需的材料现在大都是女人在干,她们用一天工作24小时地工作来支持这场战争。
衫子回去干什么,给国家增添麻烦吗?
麻宫从心底里厌恶这场战争。
他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中国人,是他在心里觉得最像自己妈妈的那个妇人。
麻宫读书时的理想是做一名牙科医生,因为他的父亲很年轻时牙齿就不好,以至于无法咀嚼,所以他的父亲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毕业后他虽然没能做牙科医生,却也到医院做了后勤工作,并且娶妻,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31岁那年,他母亲把电话打到了医院:“你下班后回来一趟吧。”
原来,村公所把那张红色的应征入伍的召集令状送到了妈妈家。
六天后,麻宫把妻女送到母亲家,便跟着部队出发了。
坐着闷罐火车到了长春,继续换乘另一辆列车,下车时他听到了“南京”两个字。
当步兵小队长瞪着血红的眼睛把滴血的战刀架在麻宫的脖子上,吼叫道:“麻宫医生,你现在给我杀死那个女人!不然,我就会杀死你!”
他指向的是一个仓皇奔跑的妇人,她穿着黑色袄裤,裤脚捆扎着,她的背影很像母亲。
当小队长的刀锋令他脖子后面感觉到疼痛时,他毫不犹豫地冲着那个像母亲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那以后,麻宫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而变成了恶鬼。
他希望战争快些结束,他要回家去看母亲、妻子和女儿。
占领也罢,退兵也罢,他只盼望着结束。
他永远记得那个“美丽的玫瑰花”。
那个被抓捕的年轻女人真的非常美丽,酷刑也不能让她低下天鹅一般美丽的脖颈。
她咒骂着向他举起屠刀的日本军人:“你们也有母亲父亲,也有兄弟姐妹,你们凭什么闯进我的祖国屠杀我的同胞!你们回不去了,你们的尸骨必须腐烂在我的祖国,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的人民要吃着用你们血肉肥沃着的土地种出来庄稼,幸福地生活着!”
那颗美丽的头颅,最终还是被砍了下来。
“周达通!你过来!”这种回忆令麻宫感觉到害怕,他怕自己真的回不去日本,见不到母亲妻子和女儿。
他用呵斥周达通来回避与衫子的见面。
不多时,周达通一脸怒气地站在蒋五辈和衫子面前:“对不起,蒋局长,衫子夫人我做错了,你们请回!”
衫子还想去找麻宫,被蒋五辈一把拉住:“衫子,咱们回家吧。”
黄忠耀被赵小好的眼泪弄得火大,一回到局里他就给蒋五辈家打去电话:“局长,咱统税局现在也太受欺负了!周达通把我和赵小好,连门房张大爷都叫去审讯了!”
蒋五辈正在家和衫子商量着往她日本家里寄钱的事儿,一通电话让他瞬间蔫吧了。
蒋五辈对衫子还是真的不错,比起那个死去的丈夫,他既温柔又勤快,从没动过自己一指头。
所以衫子对蒋五辈是有感情的,知道自己男人被欺负了,她立刻想到要不是蒋五辈,自己要么做了慰安妇,要么留在异乡孤苦伶仃自生自灭。
对衫子,蒋五辈一直是利用多于怜惜。
可是今天当衫子为了自己发怒时,蒋五辈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对她好一些,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谁会为了你而愤怒呢?
初五上午,周达通看见唐子苏从自己办公室门口经过,却不像往常一样进来说几句话再走,而是直接进了他自己在特高课的办公室。
周达通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唐子苏。
他懊恼不已,折腾了一圈儿,最后挨了麻宫一顿训,向蒋五辈夫妇道歉,还被唐子苏直接当成了空气,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正烦恼间,一名组员兴冲冲跑进来:“组长,刚才有个男人去临水阁问手绢的事儿了,老板按照您交代的,说是一位先生挂的,他说那是他和朋友们约定的聚会信号。那人问了时间后笑着说,太好了,我们几个有日子没见了。”
周达通连连点头,见他不往下说了,着急地问:“你们没派人跟踪?”
“跟了!跟的人还没回来,副组长让我赶紧回来向您汇报!”组员依然气喘吁吁。
周达通抓起车钥匙:“走!到临水阁去!”
周达通的车刚在临水阁西边的空地上停好,那个跟踪的人就回来了。
被跟踪的人进了戏园子,园子里今天唱五女拜寿,看戏的人特别多,他把人跟丢了。
“没事儿,宁可丢了,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被跟踪了,不然,他们就不到这儿聚会来了。”周达通心心念念就是要多抓住几个地下党,到那时他可就抖毛了。
从临水阁周达通又去了荣总医院,他觉得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千万不能在邓图这儿出问题。
邓图病房唯一的一扇窗户用木板钉死了,这样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邓图被手铐铐在病房床头上,病房里一切锐利的东西全部收走,连喝水吃饭的碗都是木头的,病房里还放着马桶。
医院因为已经成了日军医院,所以院方非常配合,每天派医护人员到病房里为邓图做治疗,根本不需要邓图离开病房半步。
门口两名警察局行动队队员,两名自己的组员,应该说做到了安全防卫的尽善尽美。
周达通到邓图病房门口时,两名行动队队员一左一右在门口站着,自己的组员一左一右在门口的凳子上坐着,看着都很戒备。
这点,周达通很满意。
他记得蒋五辈的话,邓图以前是自己的领导,自己做了叛徒,他也即将成为曾经下属教化的叛徒,心理上他是比较对抗自己的。
为了即将到来的明天,他不想刺激他。
所以他没进邓图的病房,而是去找医生询问邓图的情况。
今天值班的医生是中国人,一个五十出头,很瘦但是很整洁的男医生。
握手时,他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触感:对方的手润滑细腻,那种感觉,他有过。
于是他看医生的手,发现手上的皮肤光滑的不真实,再细看,居然是手套!
他见过棉手套,见过线手套皮手套,这种像人的皮肤一样薄而光滑的手套,他真没见过。
“哦,这是橡胶手套,橡胶做成的,一般只有医生做手术时才戴,不会造成病人伤口的感染。”见周达通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看,他扬起了手掌。
“这手套外面有卖的吗?”周达通的心砰砰直跳,他想起了那个叫“医生”的地下党。
医生笑了:“没有,也不会有人去买,用不着,还很贵呢。”
看来,那家伙还真是一名医生啊,不过好像范围又缩小了:他是一名可以进行手术的医生?
林泰给周达通的感觉最像“医生”,之所以彻底否定他是“医生”,就是因为他有着一双粗糙的大手。
假如林泰当晚带着这种橡胶手套呢?
周达通心里不由地一呆。
先不管了,过完明天再说吧。
离开医院,周达通觉得心里很乱。
段未然现在是大梁日报采编部主任,大过年的,他在这里基本没有熟人,除了赵明。
从报社同事那得知统税局赵明被日本人打死的消息后,他尚不敢确定这个人赵明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统计局的赵明。
找到赵明的家,见到赵小好母女后他才知道,死去的真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赵明。
二十年前,22岁的段未然已经在报社工作快两年了,还是一个编外人员。
那年,他奉命到统计局去要一组数据,去之前就听人说统计因为专业性强,里面的人傲气得很,不好打交道。
去了之后,负责和他对接的统计师看过他的介绍信和记者证后被人叫走了,他就被晾在一边没人搭理。
“你坐一会儿吧,站了那么长时间了。”孤独地站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听见了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说话的人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比自己高一些,戴着副眼镜,很儒雅英俊。
“谢谢,我叫段未然,是报社的记者。”段未然感激地介绍自己,出于虚荣,他省略掉了“临时”两个字。
“我叫赵明,刚参加工作。”他笑笑接着说:“干什么工作都不容易啊!”
此后,他们成了好朋友,有事没事一起喝酒。
后来赵明谈了个女朋友,而段未然和韩冰有了感情,赵明不知道段未然已经有妻子了,他以为韩冰是他的女朋友,两对小情侣经常约着去看电影、去郊游。
直到他和韩冰私奔,再没联系过赵明。
已经年初五了,他觉得应该去看看赵小好母女,不然过两天一上班就没时间了。
他不知道,唐冲正走在自己身后。
唐冲今天替陶红脂去书店街取一本书,路过太平里街街口时,看见了段未然。
他知道段未然又是去找赵小好,就把鸭舌帽往下拉了拉,双手插在皮夹克的口袋里,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
其实,唐冲和年轻时的段未然长得很像,只不过他不知道陶红脂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罢了。
因为韩冰生了个儿子,他就主观地认为陶红脂生的一定是女儿,所以,基于赵明的关系,他总想看见赵小好,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应该和赵小好差不多年纪。
唐冲跟进太平里街几十米后,感觉没必要再跟了,知道他去哪儿了就行了,于是,转身打算回去。
却和刚买东西回来的赵小好撞了个满怀。
“哎呀!”小好买了一根甘蔗,店家把甘蔗皮削掉后把甘蔗切成几段,用一张纸包着。
因为没戴手套,赵小好袖着手把甘蔗拢在怀里。
被唐冲这一撞,甘蔗都滑脱在地上。
“你看你,都沾了灰了让我怎么吃啊!”小好埋怨道。
唐冲忙帮她捡起甘蔗,一看确实沾了灰,他小少爷的做派就出来了,直接把甘蔗往路边一扔:“算了,我再去帮你买一根!”
小好急得直跺脚:“你干嘛扔我的甘蔗啊!”
听到小好的声音,段未然忙跑过来:“咋了,小好!”
“段叔叔,他把我甘蔗碰掉了,我一说有灰,他就把甘蔗扔了!”小好告状说。
段未然看着唐冲,本来想责怪他几句,说不清为什么,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但是还是说:“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唐冲心头火起,心想你抛妻弃子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