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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来到西曼国苍茫的大地上时,就和大部队走散了
2025年9月
从家乡到达这个经历了十年战乱的国家时,我内心是忐忑的,这里的空气有一股黄沙颠扑过的味道,暗黄色的天际线像口大锅一样笼罩着地面,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电视台会想到在这里拍摄一部纪录片
“黄沙的极地”是这部纪录片的名字,从首都出发,作为一个点位的小小拍摄指导,我并没有带上什么特别的东西,唯有一部贵重的索尼摄影机和一管微不足道的录音笔,和导演的张扬兴奋不一样,直到转机时,我都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睡着,第一次到达人们口中富得流油的中东,我却仍然没有精神起来
那里天也恰巧在下沙尘暴,所以我甚至没有在去程留下一张照片,几个同事热情的和带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攀谈,我也只是看着,又不断思索着,仿佛我并没有出国,而是还呆在家里那供我发呆的小房间里
终于到了西曼,我顿时感觉天地间有所不同,和阿拉伯半岛上的几个国家不同,那里处处流露着贫瘠的味道,空气既像黄沙也像是铁锈,总之,我犯了几个月的失眠症被这次所谓的旅行治好了,导演仍拿着大喇叭,对着我们喊,说一切行动听指挥,而我一路睡着醒,什么也没听清,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我们到了拜克斯城
拜克斯,一个在当地很不寻常的名字,至少在我的认知里,这样一个与西方世界对抗了二十年的国家,应该不会有如此音译化的名字
更奇异的是,在这片干旱的大陆上,我们没走多远,竟然看到了海,印度洋的海水波光粼粼,竟然与我熟悉的渤海并无多少差异,到的时候是九月八日的黄昏,这里的晚风在潮汐的推拂下,竟然还有点温和宜人,配上那半空中蒸红了的云彩,我竟然有点被陶醉了
架设好自己的点位,拿摄像机放在那里,一阵海风吹来,最开始裹挟着海沙,让我有些睁不开眼,但是短短几秒后,一股我只在沙滩上才享受到的清凉,柔软,扑面而来,我那一刻顿时感到浑身轻松,旅程的疲惫,也尽然消失
“开饭啦!”后面有人拿着扩音器大喊
我不想理会,跑到黄土路吃饭,在我面前的海景面前,是一件多么俗气的事情,我架起了摄影机的三脚架,然后有那一刻,我突然想触摸这个异域之地的土了,我摸过燕山脚下的一把黄土,岭南山群中的一把红土,甚至是纽约中央公园中的一片绿色,或者是阿尔卑斯山下的一把雪,我就有这个习惯,跟着摄制组全世界跑是我的工作,只有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摸那一把土的时刻,我才感觉我是自由的,真正拥抱了这片土地
我躺在这里的大地上,吹着海风,想着我那几个从大学混到现在的同事,以他们的性格,现在一定会拿着我的身份牌去多要一份饭,美其名曰带饭,我对着自己冷笑一声,继续躺在大地上,不知不觉间,我心有感到,有所不同
但是也是这一刻,一股困倦袭上心头,我不会知道,这股困意会改变我命运,一觉醒来,故事才刚刚开始
20:00PM
我才从一片昏暗的天际中醒来,一睁眼,夜色已经爬上了天际,这一觉没有梦,我还想再睡一会,却突然想起了
我在国外啊!
我猛然爬起,回头却发现空无一人,那片黄土路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我的索尼摄影机还在折射着月光,我四下摸索,却发现他们真的已经走了,按照行程表,他们下一站怕是要去六十公里外的安尔格拉
我被大部队抛弃了?!
我这一觉睡的让他们忘了我,我那个几个坑货同事还拿了我的身份牌,这样他们肯定以为我还在,百十多号人走着,那个表面勤快的导演还从来没有点过名
我真的被落在这了!
掏出手机拨打,却没有信号
这该死的!
我下意识的想去抓我的摄影机赶紧走,刚收起来,我沿着更加平坦的海边小路走,却被小坡上的石子绊倒了,一路滚到小路的木栅栏边
我顿时感觉,天地混沌了
痛感都迟钝了,因为我发现那贵重的索尼摄影机已经摔了个稀巴烂
“啊!”我痛苦的怒吼
我再回头,却在月光的折射下,看见一张老人的脸,我顿时被吓了一跳
“需要帮助吗,你怎么了”老人用阿拉伯语说
我顿时慌了神,我知道他是好意,他那有点红扑的脸颊很显眼,即使实在黑暗中,花白稀疏的头发,缺了一小块的鼻梁,但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很难得,他的眼睛和我一样,都是褐色的,能看出他老了,但是双眼还炯炯有神
但是现在我却需要考虑如何缓解尴尬,我那三脚猫一样的阿拉伯语根本不足以沟通,我的脸也憋的通红,几重压力下,我只能说一句英语来了事
老人笑了笑,我以为他听不懂,这很正常,在这种国家,有几个人懂外语的
没想到他却用英语问我
“你是东亚人吧,看你这样子,是记者?”
我惊讶了一下,随而回答“我是中国人”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老人竟然仅仅思索了一刹那,就说出了一口算是非常流利的汉语
“那么,你现在到底怎么了”
我便得以叙述了我的情况,没想到老人更加迅速的回答
“这里方圆三十公里都没信号,你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走至少三十公里了”老人有点狡黠的说
“可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我走不走得到,就是这个情况,我也不安全”
老人没有回答,他拿出怀中的一个瓶子,喝了一口,随即丢给我
“你先说说吧,你来这里是干嘛的”
我一看瓶子,更加摸不清他的来历,这竟是香港制造的瓶子,我一闻里面,竟然是酒
我到底是没敢喝酒,在这个国家我孤身一人,对谁也不能信任,但我还得求助老人,所以只能假装喝了酒
老人却笑起来,用一口有点口音的汉语说
“知道你不喝啊,你是个录纪录片的吧,来记录这个国家的现状?”老人和蔼的说,手里拿着我公司的传单
“对我们要,记录这个国家的现状,让更多的人道主义援助来这里,二十年来,西方媒体渲染下,西曼好像已经成为了无人之地,但是那实际上不过是掩盖战争而已,这里的真相,需要有人来看看”
老人听到这,反而有点嗤笑了,他说
“还什么真相吗,你做不到什么”
我一下被这句话噎住了,又气不过便说
“那你能做到什么啊?”
老人也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我
我的大脑一经思索,便后悔了,这个老人是当地人,如果我能采访他,那我的业绩不就完成了吗
我顿时觉得应该为为刚才的言行道歉,那老人却表现出倔老头的一面,只是躺在地上,一句话不说
我的摄影机坏了,手机也没剩多少电,我唯一能求助的只有这位老人了,我便央求他,让他接受我的采访,我本以为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稀罕事,没想到老人却根本不在乎
“傻孩子,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多跟这个国家的现状格格不入的东西”
老人在月光下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他淡淡的对着自己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和小孩子置气
“哈哈哈哈,罢了罢了,虽然我接受过很多采访,但像你这样的记者还是第一个”
老人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游动,他和我坐在一起,望着远方波澜起伏的大海,一壶月光便随之荡漾
在荡漾的月光下,我偷偷打开了录音笔,老人慢坐下,遥望着远方,命运的浮标就这样荡漾着开始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