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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军溜达着来到了公交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大姐的大脑,到底是哪根线路接错了,有这么热心肠吗?
她怎么能猜到我是山东的?素不相识,请我吃饭干啥?是我站在她家店的门口,不是她站在我家店门口啊。
不想了,头都要炸了。
268路公交车来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多,车上人特别少,他上车后走到最后边坐了下来。
你说大姐请我吃饭,她图什么?小军的大脑不自觉的就又琢磨这个问题。
直到他琢磨的都坐过了站,也没想明白为啥。
是死是活随便吧,不去赴约肯定不行,因为大姐知道他在哪里做临时工,这要真有事,躲也躲不过去。
但有一点小军很肯定,大姐绝对没有恶意,也不可能配合警察来抓他,根本不搭边。
想到这里,小军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回到住的地方,小军洗漱完就躺下了。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楼道里有吵架的声音把他吵醒了,听着像是一对恋人,应该是学生。
“天凉了,我特别喜欢那件外套,才700多你就拿不出来,以后你拿什么养我啊?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让同学都笑话死我啊。”
一个女生带着哭腔,声音还特别大的发着牢骚。
“我们现在只是个学生,每个月还得和父母要生活费,我家里还有个妹妹,还在读高中。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啊。”
男生的声音稍微小一点,但话说的很实际,也知道体谅父母的不容易。
“没钱你谈什么恋爱呀?留着钱去疼你的父母你的妹妹多好。”
小军就想,这女生说的是人话吗,俩人相爱是相辅相成的,就凭这句话,这女生坚决不能要。
女生说完后男生没再说话。一会儿听到“咣”的一声,好像是门被关上了。
也就是小军现在身不由己,要不然他得出去教训一下这个男生。这样的女生你要她干啥?为了一件衣服把你骂的狗血喷头,以后能好到哪里去?窝囊废!
小军躺着又想起大姐请客的事,最后决定不管是死是活,必须赴宴。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饿了,便起床穿好衣服。
来到楼下,他站在大门口左右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异常。
他经常光顾的一家餐馆,就在胡同口,进去点了一碗烩面,告诉老板还是老样子,就是加四个鸡蛋。
一会儿烩面就端上来了,小军让老板给他开了一瓶啤酒,一口啤酒一口面,不大一会儿就吃完了。
结完帐刚走到门口,小军看到门口右侧停着一辆警车,正好堵着他租房的那条胡同口,警灯还闪着。
完了,肯定有问题。和大姐有关?小军快速回忆着每个细节。
不能在餐馆里等,他出了餐馆直接奔左边走,走出大概200多米后,在靠马路边上有个电线杆。
小军一闪身站在电线杆的后面,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警车。
大概过了五十多分钟,有四五个警察从胡同里出来,直接上了车,随后警车开走了。
那天小军没回去睡,在市场和保安喝的酒,保安喝醉了,小军也没少喝,他没敢回去,就在值班室凑合了一晚上。那天晚上他也没有去卸车,警车那件事他还想不出原因,他觉得应该让自己静下来,弄明白了再回去都不晚。
第二天,小军就在市场转悠了一天,又熟悉了好几个摊位的老板。
中午买的饭,和保安在值班室凑合着吃的。
晚上赴约的事他没忘,因为大姐的饭店距离市场不远,到了饭店附近,他在饭店门口不远处,来回溜达了好几圈。
从他直觉上来讲,他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总觉得还不至于。
最后也是硬着头皮去,是因为没处躲,如果真的和抓捕他有关,那人家早就收网抓捕了,还等这么久。
傍晚六点多,正是大家下班回家吃饭的时间,马路上车水马龙。
小军站在离大姐饭店不远的地方,一直观察着。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军就径直往饭店走去。
就这二百多米的距离,小军始终做着跑的准备,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首先脱身。
走到店门口,也就是他之前站了几个小时的位置。歪着头往里看了看,有几桌吃饭的。
小军没有冒然进去,站在门口侧面观察着。
“你先张罗一下,我到门口看看。”
说话的是大姐,刚出门就看到小军站在门口。
“你来了咋不进来啊,幸亏我还想着出来看看。快进来!”
大姐说着就把小军让进了店里。
“咱坐那个包间,比较安静。”
大姐指着里边靠角的位置和小军说。
“你先过去,我拿水。”
大姐说话做事,根本没拿小军当外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
小军往里走着,不忘观察坐在店内吃饭的人,一共有三桌。小军一看没啥事,也就放心了,他看到每桌都有孩子,其中一桌有三个孩子。
他走进大姐安排的包间。
不一会儿。
“是这间吗?”包间外面有个男人在说话。
小军马上站起来,跑到包间门口听着。他随手从墙角立柜上,抓起一套餐具。
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和小军身高差不多的男人,身材比小军略胖,手里提着一壶水。
“你是?”
小军站在门口说,他把拿餐具的手背在了身后。
“兄弟,我是你大姐的老公,山东日照人,下午你大姐和我说了,咱俩也是老乡。”
男人说着就把热水倒进茶壶里。
小军把餐具放在桌子上,走到男人跟前拖出一把椅子。
“噢!大哥请坐,我也是刚过来,正在拿餐具。”
大哥把菜单拿出来,放餐桌上往小军面前一推,笑着说。
“都是老乡咱就别客气了,看看你爱吃啥,多点几个。”
“大哥,你来吧,我最不喜欢点菜。”
小军看着大哥,客气的推辞。
他差不多有小半年没这么奢侈了。平时不是吃包子就是吃面条,反正能吃饱肚子就行。
再说来ZZ的这几个月,除了小餐馆,他真没进过像样的饭店,更不知道这边的风俗美食。
“先说你爱吃啥?”
大哥看着小军问。
小军想了想。其实他爱吃想吃的太多了,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第一次,大家也不是很熟,再就是他不知道大姐和她老公是怎么说的,还是觉得稍微含蓄一点比较好。
“大哥,真的随意,我没有忌口的。”
小军只能这么回答。
“那就好说了,我就代劳了。”
大哥说话特别客气,小军感觉不像是开夫妻店的,最起码懂交际,从进来说话思路很清晰,而且也有肚量,不急不躁。
换其他人,自己的老婆往店里领陌生的男人,还是请客吃饭,你怎么想?问题是大姐怎么和她老公提起的他,小军不知道。
大哥自己看着菜单,也没用笔写。
“兄弟,你先喝着水,我去和厨师说一下咱点的菜。”
“好的哥,吃不多,少点,咱别浪费。”
小军也站起来随大哥走出包间,他是想看看大厅里有没有新来的。
大厅里又来了两桌,每桌都有老人孩子,也都是那种家庭聚餐,小军就回到包间。
不大一会儿,大哥和大姐每人手里都端着菜就进了包间。
“兄弟,喝什么酒?”
大姐把菜放好就问小军。
“大姐,我不喝酒。”
小军刚才自己坐在包间就琢磨,今天这酒不能喝,他太了解自己了,酒后他的行为自己控制不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所以这酒说啥都不能喝。
“少喝点,咱仨都喝。”
“就是,又没外人,就咱仨,喝多了就住店里。”
大姐两口子劝小军喝点。
这要在平时,小军都不用劝,吃饭必喝,而且小军还有个习惯,喜欢自斟自饮,不需要有人陪着。
现在在他的出租房内,还有半箱老村长,他自己在出租房里喝酒,从来不用杯子,一次喝一瓶,对嘴吹从来都不剩。
可今天这酒小军不能喝,主要是他心里不明白,人都坐这儿了,他也没弄明白,为啥吃这顿饭?
“大兄弟,你也别见外,我觉得你不可能不喝酒。”
大姐好像看出了小军的心思,开门见山的和他说。
“你也不用纳闷,我为啥叫你来吃饭,你别看我是个女人,但我的为人行事,好多男人他不如我。”
说着大姐就用手拍了拍他老公的肩膀。
“不信问问你大哥。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跟你大哥说过委屈话吗,哭过一次吗?”
大哥也叹了口气,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老婆。
“大兄弟,你就是想知道我们为啥叫你吃饭,今天你能来,我就高看你一眼。来,把酒倒上,咱边说边聊。”
小军心想郭志说的没错,老天让你明天死,你就不可能今天亡。
再推辞就没意思了,本来小军的性格,也是属于特别仗义的那种。
“大姐,咱们喝老村长吧。”
“行啊,我也喜欢喝。”
大姐说着就出了包间,不一会儿就拿着四瓶老村长进来了。
小军一看,这都什么酒量啊,拿白酒和啤酒一样。
小军站起来就接过白酒。
“来大姐,把酒给我,我来倒。”
“中,就让你来倒。”
小军把三个杯子全部倒满,放下酒瓶,看到桌子上已经有四个菜了,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
“大姐大哥,今天是我来ZZ后,第一次进饭店,而且还是只有一面之交的人请我,我的心情无法言表,感谢大哥大姐。我先干为敬!”
小军说完,脖子一仰,干了。
“别……”
大姐刚想阻止,让他别喝那么急,还没等说完,小军就干了。
“兄弟,我也干了。”
大哥看这个兄弟这么爽快,在自己家店里更不能拉胯。
大哥话音刚落,也干了。
“今天这酒痛快,我也好长时间没这么喝了,我也随一个。”
大姐脖子一仰,杯子也见了底。
小军站起来,又把酒倒满。
“大姐大哥,真的很感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出大力的活,跑腿的活你们就随时叫我。”
小军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从小到大,他就怕别人对他好,就怕欠别人的。
小军说完停顿了一下。
“大姐,刚才你也说了,知道我心里的顾虑,你能猜出我是山东的,我就挺佩服,现在呢,我想听你说说,我心里的顾虑是啥。”
这是小军一直惦记的。
“好,咱再干一个!”
大姐说着就把酒杯举起来了。
小军喝这么多年酒,一群男人连干几杯,那是常见。3两3的高脚杯,连干两杯的女人,只是在电视上见过。
大姐连干两杯,也真够厉害的,可见平日里做事,也雷厉风行。
“大姐,咱慢点喝,这菜还没吃一口呢。”
小军说着就笑了,拿起筷子,
给大哥和大姐各加了一块肉。
“这就对了,咱都是老乡,反宾为主我们也觉得没那么拘谨。”
大哥看到小军的举动,心里也觉得今天这酒痛快。
吃了口菜,第二杯酒三个人又一饮而尽。
大姐放下酒杯,招呼小军吃菜。
“这事得从你站在我家店门口说起。”
大姐拍了拍他老公的肩膀。
“那天你不能来陪我,说业务的事走不开,还记得吗?”
“记得,那天确实有事,忙完再赶过来都来不及了。”
大哥和大姐解释。
大姐看着小军继续说。
“你站在我家店门口那天,是我生日。”
小军瞪着眼,有点不知所措,赶紧说。
“大姐,那天我走的急,也没祝你生日快乐。”
“不需要客气,再说你也不知道啊,你咋祝我生日快乐?”
小军心想也对。大姐那天多说了几句话,我还嫌多。
“那天晚上,因为我老公不能来陪我,我就在家弄了俩菜,自斟自饮。”
大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抽一张纸巾,贴在眼睛上按了按。
“这么多年,我跟你大哥两地分居努力创业,就是希望以后,孩子能过得幸福。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只在乎你大哥。”
小军看到大姐情绪不对,就端起酒杯,想打破这个僵局。
“我们俩不在一个城市,平时我很辛苦,我啥都不说,可我过生日你大哥都不来,一年不就一次吗!”
大姐继续说着自己的委屈,小军一看再说下去就的哭了。
“来大姐,祝你生日快乐!我自罚一杯,干了!”
小军一口把杯中酒全喝了。
没等小军把酒杯放下,大姐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姐,我这是自罚。你咋还跟着一起了呢?”
小军这杯酒下肚,就觉得浑身有一丝凉风吹过。这酒喝的太急了,这样下去,一会儿就醉了。
小军想,这酒不能再喝了。
“你是自罚,我这酒是感谢。”
大姐放下杯子,拿了一张纸擦了一下嘴角的酒。
“我感谢你那天一直站那陪我过生日。”
小军觉得这话说的挺尴尬,当着大哥的面,他赶紧解释。
“大姐,我就在那休息一会儿,真不知道那天是你生日。”
“你大哥一人在青岛开公司,我一人在ZZ开饭店,把俩孩子扔老家,老人帮着带。你说这人活着到底为了啥呢。”
大姐这酒有点多了,一斤白酒,喝那么急。
小军倒了一杯水,给大姐端起来。
“大姐,喝点水吧,一会儿吃点东西。咱喝的不少了,我这也不行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咱适可而止酒分量饮,对吧老弟。”
大哥也喝的车不多了,看得出大哥很心疼大姐。
“我没醉,我就是想和大兄弟喝点,平时你不在我也不方便,今天好不容易赶上你来了。”
大姐说着就坐下,趴在桌子上就起不来了。
小军示意大哥,别说话,大姐一会儿就该睡着了。
那天大姐睡着后,小军和大哥聊了一夜。
从BJ聊到河南ZZ,又从醉酒,聊到清醒。
后来小军知道,大哥和他一样,很小就失去了母爱。就因为这个无法言表的痛,让他们之间有了共鸣。
小军也和大哥说出了自己的现状,现在他是网络在逃犯。
大哥说,他原来一直在深圳开公司做贸易,因为老人年龄大了,又是一个人,深圳距离老家太远,有点紧急事,根本来不及。他放心不下,所以就把公司迁到了青岛。
在青岛,还是继续做贸易。
最后大哥给小军留了联系方式,告诉小军,如果有需要随时打电话,公司也有岗位随时能让他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