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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帽檐的残部被那人捡起来放在手里。
“这位姑娘,家父病危,城中医士均束手无策。垂危之际
他想饮这店家独酿的竹叶青,我虽无力救父,但想家父
抱撼离世,心终不忍。还请姑娘且让这两坛竹叶青于我,
今后有事,可寻我府上,我力虽薄,定报以情。”
程楠将额前青丝绕至耳边,问:“姓名。”
那人身后之人有涌上来的意思,为首的人抬手撇眉,又温
和地对程楠说:“田小川,家父田中山,家祖田庞海。”
程楠轻笑了一身,转头将钱付给店家。刀歌握住
罗秦秦的手不觉紧了紧,罗秦秦也不禁微微发笑,而众人也
不禁躁动起来。
程楠抱着两坛酒掂了掂,嘴角微扬,笑得很好看。
她的步子很稳,坛中酒却不曾有一丝声响。这酒总是
不能倒满,这才能越藏越久,酒化为醋,香满四街。
田小川看着她,很安静,像一只温顺的兔子
直到程楠双臂一伸,将酒递给他,他才发出一丝感
激与酸楚。
却忽然听到人群中一声大叫,罗秦秦撇下随行两人。
“女娃子,这酒有两坛,却全给他了?”
程楠笑着说:“是的。”
“女娃子,我五十好儿了,近来也骑马放牧,没酒可也就
活不成了。”
程楠颇有些为难。
“田小川,要不,你让我一坛,我去陪你那半死的爹喝一坛。
独饮不欢啊?”
人群里却又嘈杂了起来。“这人咋为老不尊啊?”“嘿!
这老头,还真会赚酒。”
程楠于是说:“大爷,您身子骨尚且硬朗,该少喝些酒。”
便将酒稳稳放入田小川手中。
“田小川,给我一坛……
罗秦秦要去拉田小川,但田小川身后的人瞪着他。
罗秦秦居然语调变得冷漠。
“一个将死之人,喝一口就行了,喝什么西坛?”
“另一坛留下。”
刀歌有点吓到了,申复光狠狠地皱住眉头,去拉罗拳拳。
田小川行走的脚步顿了下来。他对这个忽然从人群里
闯出来的大爷并不反感,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爷的话中会变
得这么快。你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的话里又带着一丝恶
毒,而这份恶毒好像那么没来由。
因小川走过来,一坛酒递给了罗秦秦。
罗秦秦却没有变得开心。“带路——”
田小川:“多谢叔叔……”
罗秦秦却闯身走了。
刀歌问申复光:“二爷,大爷怎么啦?”
申复光苦笑:“不知道。”
人群四散,程楠跟上已经消失于街道的田小川和罗
秦秦。而申复光却就带着刀歌在街上闲逛。
刀歌问起马堡山快刀来。申复光说:“这是你大爷取笑你二爷呢?”
他摸着刀歌开始回忆起来。
是从一个叫程无霜的人开始的,没有他就没有那柄刀,就
没有那快刀斩十人的骇事。
申复光与罗秦秦从南方一路骑马来到漠北。他们曾说他们是
逃难来的,瘴气太多,而有人烧掉了南方的森林,让瘴气全部
开始四处弥漫。当有人表现出错愕的表情时,他们就憋笑。
有时憋不住了新拍马溜走,不让人们发现他们脸上的得意。
有时他们说他们是来北方寻亲戚的,家里的人都落破了,
养活不了他们,只能让他们来北方奔亲戚。人们就开始关心他
们,还给他们送吃的来。他们会更卖力地描述他们四处流
浪的细节。说亲戚不待见他们,还用棍棒打他们,把他们
C
当奴才,他就开始四处流浪。然后他们就在某一个夜晚,
离开那个善良的村庄、美丽的城镇。他们甚至还说自己是便
衣巡捕,很多时候在大街上吓退街霸恶棍。
一路北上,终于来到北方。他们来到马堡山,饮了一坛上好的
秋水清,后劲十足,当时就没能走出酒铺。他们睡来却发现,
一黑一白两马不见了。
他们想,完了。
罗秦秦说:“怎么办?没有马,可得长住了。”
申复光拉过店家,指着马原来的位置,让他给说法。
店家看眼前这人,鸡一样的小眼下面是玉米棒一样的鼻
子,井口一样的嘴巴上小胡子吹得一上一下,它他吓着了。
“哎哟客官,你这……我……来牵马的人是王家的小
姐,说你们牵马来迟了……”
申复光鸡眼一瞪:“我们像下人?你他妈长的鸡眼吧!”
罗秦秦忽然笑了一下,又看申复光一脸严肃,马上将笑收住。
罗秦秦拍拍申复光的肩膀,对着店家沉默。
月斜,鸡正鸣,天由黑转灰,但月依旧主持着天空。他们身穿
上衣是绸缎,下衣却是粗布,头发散乱。
店家畏惧着这两人,不敢说话,不时打量着罗秦秦。
罗秦秦冷漠地说:“王家小姐,住哪儿?”
店家告诉他地址,他们俩就走了。
走得很快,几乎把整个城绕了一圈,才在一家棋社听见.
马鸣。正是他们的马。申复光和罗秦秦忽然闯入,让棋社
的人慌乱了起来,一个人带着另几个人在张望。
罗秦秦说:“认错了,那王家小姐倒是粗心至极。”
申复光向那围观的人道:“这两匹马牵错了,让那牵马的来!”
不一会儿,来了个穿着考究的男人,笑盈盈地说:“两位先生,
这马是王小姐牵来的,王小姐正在对奕,恐怕得等些时候,
您两位可以先坐坐喝盏茶。”
申复光点头,两人就由那男人带着进入一小阁喝茶。
罗秦秦不禁对那男人夸赞。“你家这处倒是清幽,我看你
这棋社应该很有名气吧。”
男人道:“不敢,全仗各位客官对棋道的喜爱。”
罗秦秦道:“有闲手吗?可以叫来对弈两把、闲着也无聊、
申复光忽然拉住罗秦秦的手,有些不可思议。但罗秦秦拍了一下他
的肩膀,又笑着对那男人说:“请个能下些的来。”
男人微笑,转身去了。而申复光说:“你这么说,这么夸大!来
个难缠的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马就被牵走了。”
罗秦秦说:“这回不能装疯卖傻了,马被牵错了,又不是被偷.
的,总会有人明白的。但我们两个属于无名无姓的人,别人都
不知道是不是我俩的,难免起争执。”
申复光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要饿几天肚子了。
他说:“你这么对那人夸大,他也不知道你的实力,肯定派
个中等棋手来对你啊。”
罗秦秦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申复光还在想他的马,白色母马,关在那种臭气熏天的马
棚里。
而罗秦秦一脸端坐,均匀地呼吸起来,将那件肮脏
的华丽绸缎脱下放在申复光旁边,并拍拍里面衣服,怕有什么
灰尘。随后他又审视自己的裤腿,脚和鞋。
他拿起一盏茶微抿,就像挑灯看剑的将军。他有一双
长茧的手和一双深渊里的眼。
柳长泉进门就知道,这个人的棋,一定会比他旁边名
叫申复光的脚更“臭”更难“解”的。
很明显,申复光也查觉到了,所以他忽然很开心,不经意
间在微笑,并把自己那双臭鞋和臭脚往后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