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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左右,委托人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似乎十分焦虑,进门时甚至没有敲门,进门后便站在门口愣神。
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用狼狈二字形容。
蓝色衬衫吸附在湿粘的皮肤上,一只裤腿卷到小腿,另一只裤腿满是泥点。胡子绕着下巴一圈生长,连接上了两只耳朵。
钱翰林没有进来的意思,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才问:“你是林侦探?还是林律师?”
林锐瞅了一眼门口上方写着法律咨询的牌子,“两个都是我。”
苏伶适时地解释道:“我们国家的侦探没有特殊权利,如果涉及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案件,有个律师的身份更加便利。而且侦探的活律师也能干,但律师的活,侦探可干不了。”
苏伶言下之意,就是别看我们这庙小,但我们更加高级。
钱翰林看了一眼苏伶,旋即将目光放到了林锐身上。
“我听王平提到过失踪案,想必他们那边调查起来不太方便,这才联系到了我”林锐现在回想一下,这应该才是王平为什么会把这起委托推到自己这边的原因。
林锐示意钱翰林进来,苏伶则利索地给钱翰林倒茶。她业务能力不咋样,一点儿眼力劲还是有的。
但就在苏伶近距离观察钱翰林时,却忽然惊疑一声:“钱叔?”
“我们认识?”钱翰林有些意外。
苏伶指着林锐:“你们不是亲戚吗?”
林锐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眼前的男人,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对方好像是自己的表叔?只不过现在的钱翰林苍老的厉害,和一年前比起来模样差了很多。
“林锐?”这时钱翰林也认出了林锐,他回头看向事务所出口的方向,语气中带着疑惑:“怎么换地方了?”
林锐抬头看了一眼苏伶:“这地方更便宜。”他借着失踪案的话题,将两人谁也没认出对方的尴尬略过,“还是先说说失踪案是怎么回事吧。”
钱翰林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眼睛看向笔记本,一五一十地说:“我儿子失踪了,就从卧室里突然失踪了。”
林锐问:“我记得表弟是叫钱国强吧?”
“对!是叫钱国强”钱翰林翻过一页,眼睛爆出精光,十分惊喜地看向林锐:“半年前忽然人就不见了,也报警了,可警察却不管。”
“您儿子多大了?”苏伶冷不丁问了一句。
“不是和你说过吗?还在上大学,比我小个六七岁的样子”林锐代钱翰林回答。
“那就怪了”苏伶嘟囔了一句。
钱翰林扭过头看了苏伶一眼,接着又马上道:“卧室,客厅,楼道所有地方,只要是能找的监控我都找过了,可人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叔,你先别急,警察不管这是好事,说明他们觉得我表弟是出于个人意愿离开的家,你先仔细想想,是不是表弟离家之前,你们有过什么矛盾?”
“没有啊”钱翰林下意识张嘴回答,但接着又翻开笔记本,一页页看着,“好像起过矛盾,他要买什么笔记本,我查了查,网上说那是游戏本,我觉得对学习不好,就没给他买。”
“就因为这个?”林锐抿了抿嘴唇,记忆中的钱国强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叔,你再仔细想想,有时候孩子和父母的关注点不一样,他离家之前有没有对什么事情特别上心?或者他有没有交新朋友?有没有经常外出?”
钱翰林:“那会儿正是放寒假的时候,我们也没少他吃穿,感情方面孩子也不和我们说。要说有什么矛盾,也就是这个游戏本的事情了。外出的话,他一般也就是宅在家里。”
林锐想了想,刚要开口,忽然被苏伶喊住:“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
林锐伸手将苏伶拨到一旁,语气不耐:“说了多少遍,别随便插嘴,你不懂就多看多学,还没到你发表意见的时候。”
钱翰林看着苏伶,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手中的笔记本被他护在胸前。
林锐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旁的苏伶再次开口:“不能吧?你表叔不是没有孩子吗?”
林锐回过头看向苏伶:“没孩子?”
苏伶抬头想了想,接着笃定地点头:“之前我还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你还特别嘱咐过我,别在钱叔面前提孩子这事。”
“哪个钱叔?”
苏伶指着钱翰林:“就是这个钱叔啊,干建材的这个钱叔。”
林锐扭过头,便看到钱翰林充满希望的眼神。
他扶了扶自己的脑袋,正欲开口。
忽然见到门外涌进几名医生保安。同行的正是钱叔的老婆,林锐的表婶张白果。
她正流着泪堵在门口。
几名保安尖锐的视线扫过小小的事务所,吓得苏伶往林锐的方向靠了靠。
钱翰林大吼一声直冲窗户。
医生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冲了过去,抱腿的抱腿,抱胸的抱胸。
钱翰林眨眼间被压在地上。医生手忙脚乱地拿出束缚衣给钱翰林穿上。
“这都让你逃出来了,配合治疗有这么难吗?你病又不严重。”
张白果留下一行清泪,心疼地别过头去。
“放开我!”钱翰林爆发出一声怒吼。
林锐看不到自己表叔,只看到了一堆晃动的人山。钱翰林嘶哑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打着旋,最后落到了一只老虎身上。
“你表叔疯了”苏伶哆嗦着开口。
同行的医生对苏伶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男的得了癔症。老是幻想自己有个儿子。”
可是他真的有个儿子!
林锐到嘴边的话又生咽了回去,最终摇头看着门口的表婶:“算了算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是早就知道了吗?是你联系的精神病院?”
林锐看着说话的苏伶,一声不吭地捡起掉落在地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记载了一个医生的日常工作,但翻到中间便换了一个字迹。
上面记录了钱国强的日常,许多与之相关的事情被涂涂改改,好像写笔记的人也不确定这些事情是否真实存在。
林锐拿出笔,在“我儿子好像考上了大学”之中,抹去了好像这个词。
他接着瘫坐在沙发上,在苏伶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小人徽章。
不知为何,林锐忽然感觉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