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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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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酷热犹如洪水猛兽般把每个人都逼得死气沉沉。阳光,炎热,汗水,压抑,烦闷,这些因素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尽管整个公司被一股强烈的低气压笼罩着,但依然没有人愿意走出办公室半步。室外酷热的夏日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宁愿躲在办公室里吹冷气。一向不安分的陆然已经快要被这种压抑低沉的氛围逼疯,于是他离开公司跑去超市买了一大箱雪糕回来说要请大伙吃。
  陆然以为雪糕的冰凉可以滋润一下大家苦闷的心情,但让他失望的是,大家高高兴兴吃完雪糕之后又被夏日的低气压包围。他苦笑,每年夏天不都这样沉闷么,怎么自己还是不能习惯呢?
  夏天来临的时候,陆然总以为会听到蝉鸣,总以为会不经意发现草丛中开出来的不知名的花儿。可结果呢?贯穿整个夏天的声响不是知了的清唱而是键盘滴滴哒哒的敲打声和马路上刺耳的汽车喇叭。
  室外盛夏酷热难当,室内空调冷风阵阵。陆然的大脑开始进入乱码状态,老是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勉强地顶着脑袋,头昏脑涨,视线模糊,自言自语。
  “陆然你还好吧?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夏雪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忽然间觉得有点晕乎乎的。”陆然摇了摇头。
  夏雪伸手去摸陆然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额头怎么这么烫,烧得不轻,是中暑了么。这大热天的你还跑出去搬一大箱雪糕回来,满身是汗,现在又被办公室的空调吹着,不生病才怪。”夏雪拿出纸巾轻轻地为他擦去鬓毛旁边冒出的汗水。
  “小问题,我在卓面上趴着休息一会就好。”陆然长舒一口气道。
  “不行,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夏雪把陆然拉着走出了办公室。
  阳光从病房的窗外照射进来然后随着翻飞的窗帘一摇一晃地落在了地面上,形成奇形怪状、明暗交错的斑驳。风依然在吹,窗帘还在翻飞,于是地面上的斑驳仿佛在跳舞。窗外还隐隐约约传来小鸟的喃呢,低声细语,让人心情舒畅。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只是那些和生命息息相关的医疗器械显得有些突兀。
  “小心点,吃点水果吧。”夏雪坐在病床说要给陆然削苹果。
  “你忽然这么温柔,这还真不像夏雪。”陆然露出了招牌笑容,呲牙咧嘴地道。
  “不像?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夏雪一愣。
  “我认识的夏雪,一定会大喊着把我从病床上拽下来骂道,靠,陆然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吹个空调都能中暑,也太弱鸡了吧!”陆然学着夏雪平时火急火燎的语气,笑着说道。
  “你们男人就是犯贱。难得女人对你们好,你们却还要嫌三嫌四。不削了,想吃水果自己削去。”夏雪冷哼一声,板着脸把苹果和刀往桌面一放。
  “哈哈,这才像夏雪。”陆然挤眉弄眼道。
  “我说陆然你今天是存心和我抬杠是吧。有种你就快点好起来,我们出去打一架。姐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三段,打趴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夏雪脖子一横,伸手去抓陆然的衣领。
  陆然伸手握住夏雪来势汹汹的小手,笑道:“开玩笑的,我怎么敢惹您老人家。”陆然这句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过夏雪用一招过肩摔把一牛高马大的猥琐男摔倒在地。现在陆然想起当时夏雪发狠的场景都还心有余悸,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夏雪外表看起来像一个弱不禁风的气质美女,其实是深藏不露。
  “你都躺床上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水果你还吃不?”夏雪指了指她刚才放在台面上切了一半的水果道。
  “我没说想吃水果,是你要削而已。我想吃雪糕。”陆然呲牙咧嘴道。
  “等你好了再说吧。”夏雪指着病床上挂着的那瓶吊水说道。
  陆然忽然叹了口气道:“夏雪你说我在公司里是不是特没用的一个人。整天只会混吃混喝。”
  夏雪一愣,缓缓道:“你病傻了吗?怎么会这样说呢?”
  陆然心情失落地道:“我没有蒋爷会跑业务打点关系,我也不能像小天一样有用不完的创意与灵感。就算我是执行部的老大,其实我也没付出什么,平时都是别人在干活。我永远只是碍手碍脚那个。”
  夏雪撅嘴道:“谁说的。你没发现我们部门是公司里笑声最多的么。你很乐观,你会搞气氛,大家工作都很开心。”
  “这那算什么能力。”陆然苦笑。
  夏雪瞪眼道:“我说算就算。说实话,要不是你在,蒋子奇和易小天迟早要干起来。我时常就想不明白,像蒋子奇和易小天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怎么会成为哥们?”
  陆然丧气道:“他两以前从来都不会争吵。”
  夏雪望着陆然道:“你也是担心他两迟早会出事吧?”
  陆然道:“也许是吧。他们矛盾是越来越多,看法越来越不同,不好调和。”
  “要不我们给小天介绍个女朋友吧。他太宅了,又不喜欢说话,容易憋出病来。或许有个女朋友,他就不一样了。”夏雪忽然道。
  “我给他介绍他都不乐意,你给介绍还不是自讨没趣。”陆然苦笑道。其实他也没少给易小天介绍女朋友,但总是对不上号。
  夏雪犹豫一下道:“我有一特好姐妹,也喜欢文学。要不是看在你陆然份上,我压根不愿意介绍给易小天认识,毕竟他实在是太闷。我姐妹性格很静,易小天性格也很静,我想象不出来他两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这么好的妹妹,你干嘛不介绍给我认识?我陆然最喜欢文静的姑娘。”陆然笑嘻嘻地打趣道。
  夏雪扬起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模样,然后使劲抓着陆然摇来摇去,瞪眼道:“陆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找打是吧。”
  “女侠饶命,开玩笑的,别摇,针头都快给你拔出来了。”
  夏雪一看针头果然被摇晃得松动,赶紧手忙脚乱地想要重新插好。
  “大姐,既然都已经拔出来了你就别再往里插了,哎哟,我的命啊。”陆然被夏雪这一顿操作给痛得龇牙咧嘴。
  “我看你就是本性难移。一听有美女就什么都不顾。”夏雪哼哼唧唧地道。
  “人之初,性本色嘛。”
  “嘿,还敢满口胡言。看来你是病刚好就想让我帮你活动筋骨喽。”
  “女侠饶命。咱别理他们了,有机会再介绍他们认识呗。我现在想回老家看看,吊完针水就走。带上我送你的相机,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不请假吗?”
  “请什么假?老大不是躺床上了么?不用了。我特批夏雪同学跟着我陆然回老家逛两天。”
  “怎么突然想回老家呢?”
  “整天呆在那沉闷的办公室里,我都快抑郁喽。我只是突然想舒缓一下心情,反正我陆然也只是个光吃饭不干活的闲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不过我把你也带走了,估计他们得手忙脚乱。”
  “我才不管呢,我要跟着回去。”
  易小天总是会把酒吧和少林寺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两个都是逃避现实的地方。酒吧是宣泄压力的地方,都市人整天戴着面具活得太累所以需要酒吧这种地方来揭开面具透透气。人只有在酒吧里才会显露自己的本性,因为在酒吧里没人会把你的真是当真。只要一离开酒吧,人们就会本能地把该忘的忘得一干二净,哪怕你的本性是多么不堪但只要你按时戴上面具,你还是你,那个别人眼中高尚的你。这就是生活,太执着于别人是真是假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他们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是真是假。至于少林寺,那是和尚去的地方,逃避苦难的净土。现实真他妈无常与残酷,难怪社会发展到今天这般先进依然有那么多人出家做和尚,因为在哪里才可以不用面对现实生活,只需一心向佛便足矣。说白了,佛法这东西就是教人逃避现实的,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割断红尘,超凡脱俗,搞得自己神神秘秘的,一个劲地蛊惑人心。其实佛法这东西只是让人掉进了自己建造的精神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俗称神经病。不过也好,这样的人的确可以活得轻松快乐些。佛教思想的确能给那些快要承受不了现实压力的人一个活下去的信念,神秘兮兮的事物就是有这好处。
  陆然从来就不否认自己喜欢吃喝玩乐,风流成性。在酒吧混迹多年的陆然几乎可以说对酒吧里一切的事与物了如指掌。陆然说,表面上客人都很悠闲,洒脱地喝着酒有说有笑,其实酒吧里一点都不宁静,因为真正寻找宁静的人是不会到酒吧这种地方的。这里只有猎手和猎物,有的人自以为是一个百发百中的猎手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垂涎欲滴的猎物,酒吧就是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小天你不能整天除了工作就是看书,你应该多出来放松一下认识多点新朋友。”陆然晃着杯中的红酒开始在夏雪的眼皮底下扫视酒吧里的美女。
  “我朋友也不少啊。蒋爷,你,还有夏雪,不挺多朋友的吗。”易小天一口喝完杯中的红酒,牛嚼牡丹的粗鲁把陆然看得眉头大皱。
  “蒋爷吗?他那么忙,没时间搭理你,我?我还要和夏雪谈恋爱呢,没时间理你。你总不能当我们的电灯泡吧?”陆然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可以在家里看书。”易小天说道。
  “你看吧,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窝在家里当宅男呢?我们要去享受世界。看到那边那个美女没有?赶快上去搭讪。”陆然指着酒吧另一边的美女开始指手画脚的叫易小天主动出击。
  易小天哭笑不得道:“哇靠,夏雪在旁边你也敢这么猖狂。你别一进酒吧就兴奋得打了鸡血似的。”
  陆然笑嘻嘻道:“我就是我,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粉饰自己,说不定夏雪就是喜欢我陆然这一点。对吧?夏雪。”
  夏雪把眼神从一帅哥身上收回来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只是觉得你抽烟的时候比较帅而已。”
  陆然哭笑不得地道:“那你还老叫我戒烟?女人真口是心非。”
  易小天笑道:“我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夏雪抿嘴道:“女生爱上男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也没有任何逻辑可寻。陆然风流成性什么都满不在乎,为什么我对他死心塌地呢?明知道蒋子奇不爱自己,为什么悠悠还对他无法自拔呢?其实都是因为女人在某个瞬间情不自禁爱上一个男人。对吧,陆然?”
  陆然哭笑不得地搂着夏雪道:“你看吧,读书多的女人伤不起啊。有时候我跟她待在一起特有压力。明明我们是男女朋友,但有时候却又不像男女朋友。”
  夏雪给了陆然一个眼神,哼哼道:“那像什么?”
  陆然笑嘻嘻道:“像兄弟。”
  夏雪冷哼一声道:“陆然你找死。”
  陆然躲开夏雪甩过来的巴掌,笑道:“错了错了,像姐妹。这样总可以了吧。”
  夏雪指着吧台的另一边,笑道:“小天你别转移话题,赶紧发挥你的魅力去试一下呀。”
  易小天并没有理会陆然和夏雪的秀恩爱式的大闹,望着不远处的美女道:“真要去搭讪?你不是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吗?”
  陆然推了易小天一把,怂恿道:“少废话,趁今晚的女主角还没到,你先去练一下兵,长点经验。”
  易小天讶道:“交个朋友还要练习一下吗?没必要吧。”
  陆然龇牙咧嘴道:“废话。今晚就是为了帮你脱单才把你拉出来的,你得好好表现。不然你以为我会傻到拉你出来当我和夏雪的电灯泡吗?”
  易小天哭笑不得道:“不是,你们干嘛为我的事瞎操心。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都不合适而已,我现在一个人挺好。”
  陆然笑道:“好个屁,你那些算什么谈恋爱?有那次是超过一个月的?这次你就是死缠烂打也得持续一个月以上。”
  夏雪打断道:“陆然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死缠烂打也要超过一个月,那可是我姐妹。小天,不是我打击你,我那姐妹也是高标准的主,能不能看上你都还是问题呢。”
  陆然哈哈笑道:“咱小天差吗?创意总监,怎么说也是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别岔开话题,小天你赶紧出击去练练手。”
  易小天无奈苦笑道:“跟陌生美女搭讪这种事我不习惯。”
  陆然哭笑不得道:“你是不习惯呢?还是不知道怎么做?你不和美女搭讪,你他妈难道想美女来和你搭讪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易小天笑道:“要不你示范一下?”
  陆然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表:“很简单的,你去问她现在什么时间,接下来就有话题可聊了。”
  易小天还是有点胆怯:“我问她时间,她回答我时间。话题不就已经结束了吗?还怎么往下聊。”
  陆然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你一根筋。你可以随机应变找点话题的嘛。服了你,还是我亲自出马示范一下吧。学着点啊。”
  夏雪刚想把陆然拉住,他已经走出去两米之外。
  易小天笑着打趣道:“这就是你男朋友?”
  夏雪哼哼唧唧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陆然去找女孩子搭讪那简直是如喝水般自然而容易,各种骚言趣语信手拈来,总能引起对方的兴致。
  “美女请问多少点了?”陆然在酒吧绕了一大圈后,不着痕迹地在女子旁边的吧台前坐了下来。
  “九点。”女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
  陆然缓缓抬起左手,望了一眼手表,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咦,真巧,我的表也是九点。”
  女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转过头看着陆然。“是吗?”
  “连表的时间都一样,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我们喝一杯怎样。”陆然举起酒杯示意着。
  “好啊。”
  接下来的时间陆然似乎越聊越投入,完全忘了易小天和夏雪还在等着。
  易小天望着谈笑风生的陆然,对夏雪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陆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觉得他抽烟的时候比较帅?”
  夏雪不置可否地道:“还不够吗?”
  易小天喝了口酒,苦笑道:“陆然讨女人喜欢,我不否认,但他似乎不是一个讨女人爱的男人。女人不都对花心的男人避而远之吗?”
  夏雪轻轻地抿了口酒,仿佛一点也不担心陆然那家伙会一去不回。夏雪很清楚,陆然这家伙虽然表面一副吊儿郎当、风流浪荡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很坚定,用本地的话说就是门儿清。她轻轻耸了耸肩,淡淡地道:“女人一旦爱上男人,就只会泥足深陷。”
  易小天笑道:“从大学开始,陆然就出了名的风流成性,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只要是能遇到女生的活动他都兴致盎然地参加,想着要打一场漂亮的遭遇战。”
  夏雪洒脱一笑道:“那有什么所谓,如果哪天陆然真的不把我当回事了,我也就可以不把他当回事。我随时都能把他换了。”
  “我发现你两还真是绝配。以前吧,他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他相处最久的一个,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认真对待一个女人。”
  “我只是看透了而已。陆然他就这性格,我越计较只会越受伤。”
  “两人在一起久了难道不会厌倦吗?当对方的缺点不断地被挖掘出来,要怎么相处下去?”
  “爱情是盲目的,特别是女人。女人一旦爱上了就会死心塌地。永远都只会看到对方的优点,就算明知是缺点也会以不同的思维把它看成优点。”
  “爱情的盲目啊。恋爱的人果然是活在自己给自己建立的思想城堡里。但城堡迟早会被攻陷。”
  “那可不一定。只要维持城堡的条件还在,女人都不会让它轻易被攻陷。”
  “你看你们家陆然,这家伙还真是乐不思蜀啊。他怎么就不怕你把他休了呢?”
  “他要是怕,就不是我所喜欢的陆然了。放心吧,我朋友到来之前他会回来的。”
  “你还真是把姐妹介绍给我啊?”
  “我也只是约出来大家认识一下。能不能成得看你们,至少你们有共同爱好。不过我觉得你们俩待在一起一定特闷。”
  “我两有共同爱好?”
  “文学。”
  “我只是喜欢看书而已,谈不上什么爱好。看书只是用来打发打发时间,自娱自乐,没有任何研究。”
  “只要喜欢就行,有没有研究其实不重要。她那人特别挑剔,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
  “特别挑剔你还介绍给我,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和陆然。”易小天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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