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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时,你外奶和你奶奶围着我,村医正在给我输液体。你外奶哭着说:“闺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张秉义拼了!”说着又大哭起来。你奶奶在旁边不停地劝说,看我醒了,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劝说你外奶:“妈,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别哭了。”
村医说:“大妈,大丫妈是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加上急火攻心,所以晕倒了,没有啥大问题。休养几天就好。”说完扭头就走,边走边说:“药滴完了把针拔出,按三五分钟就行。”
看着村医走出门,你外奶说:“我今天和那个老东西没有完。”说着又要往外走。
你奶奶说:“亲家母,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他那是酒喝多了。”
你外奶说:“我看他就是借酒发疯。”
我怕你奶奶和你外奶再吵起来,借口找你大有事,让你奶奶出去把你大找来。我想等你奶奶走后,我再劝劝你外奶。你奶奶刚一出去。我还没有张口,你外奶就骂我:“我把你个软骨头,你看别人把你欺负成啥样子了?你还护着他们,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我不懂。”我没生气,我知道你外奶是为了我好。我笑着说:“妈,你就别为我担心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好?我看再‘好’一些,他们要在你头上撒尿拉屎了。”
“妈,你不知道我生了家宝后大丫大对我多好。”
“好?好还能让你刚坐完月子就结扎!好!还能让你刚结扎完,他们就大摆宴席。”
“妈,大丫大这是给我庆功呢!”我这样说,心虚地看着你外奶。这时,我听见你大的脚步声。我知道你外奶会把你大臭骂一顿。你大刚一进门,我说:“大丫大,你收拾一下把姨娘送回去,姨娘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看到你外奶的喉结上下动了几下,我知道你外奶把到口边的脏话咽了回去。你外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一副于心不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连忙给你大使眼色让他送你外奶回去。你大明白我的意思,赶快收拾好东西骑上自行车送你外奶出门。你外奶临出门时,说:“瓜女子,你这是自做自受。”是的,现在想起来我真是自作自受。你外奶走了之后,我关上门嚎啕大哭。你俩进来劝说我,也站在一边默默地抹泪。你俩一哭,我心里一下清醒了。我不能把我的不幸和悲痛带给你俩,于是我强颜欢笑,哄你俩出去,抱起家宝边喂奶边想你外奶的话。你外奶说得对,这些年你大和你爷爷确实没有把我当人看,主要是我逆来顺受,把所有的苦和所有受的罪都忍过了不说。这纵容了你大和你爷爷,让他们轻看我。
半夜你大“哐当”一声推开门,拉开十五瓦的白炽灯泡,你大看也不看我一眼,生气地说:“你看,今天这事被你妈搅和成啥样子了?!”
我当时没有生气,我笑着说:“等你大丫、二丫将来出嫁了,你就会理解我妈的所作所为!”
你大一定认为我在包庇你外奶,他脸红脖子粗,显得极为不理解地说:“我绝不会和一个酒醉的人去吵架,你让我咋理解?”
我知道你外奶的做法有些不对,让你大也觉得丢人,但你大不该为此和我发火。我笑着说:“大丫大,有事明天再说,你这几天忙得够累的!”
你大粗声大嗓门地说:“你说你妈今天做的啥事,我咋能忍受得了。”
我再三地劝慰你大,你大的火气不但没有平复,反而像浇了汽油的干柴遇到了火,腾地升起,越烧越旺,看样子要把整个屋子都烧了才罢休。我想起回来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中的火气也唰地一下串了出来。你大光知道责怪你外奶,咋不说说你爷爷耍酒疯的事。我一下坐起来问道:“你咋不说你大,他要是以礼相待我妈,会有这事吗?”你大不以为你爷爷有错,他说:“大是酒喝多了,你妈又没有喝酒,咋就和他一般见识。”。
“张富贵你咋不讲理?”
“我咋不讲理了,我家好吃好喝的让你妈吃,她是吃多了撑的!”
“张富贵,我把你个白眼狼,我妈她上咱家门就是咱家的客,咱就要以礼相待,你们父子做到了。再说,咱家张扬着过大事,你还有脸说我妈吃了你家的、喝了你家的。这些年,要不是我娘家帮衬你家,你不被饿死也差不多了。你咋这么没有良心?只偏袒着你大!还有,我妈难道说错了!咱不说生娃儿的事。咱就说这次过满月的事。咱家生活本来就过得捉襟见肘,小范围过个满月,图个喜庆吉利,我同意。没有想到你父子俩,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请来。你说你们显摆啥,你是有钱,还是有势?”
也许你大没有想到我会对他发火,想到还有亲戚没走,指着我鼻子,压低声音骂道:“刘巧女,看把你能的,你倒还有理了?”。
我看到你大不公不正,偏袒你爷爷的丑恶的德行,想起白天的事和你外奶的话,气得我浑身发抖。我压低声音骂道:“张富贵,自从回来这几天,你让我受了多少气,我一直都在忍。但是今天你让我忍无可忍。”你大也不示弱:“你说你妈像不像个母老虎。”我听到这里,心火漫延,想要和你大见个高低。这时,有人在院子里走动,我不想让人笑话张家,笑话我不懂事,我背对着你大睡了。我气呼呼地躺在炕上,我才感觉到刀口火辣辣的疼,我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疼。我知道是今天拉扯中动了刀口,有可能把刀口撕开了。我想吃点去痛药,家中没有药,附近又没有药店。我想喊你大出去在邻居家给我找点去痛药,但是刚吵完架,心里堵得慌,一下拉不下面皮,我强忍着疼躺着。我借着窗子进来的月光给家宝盖上被子。疼痛让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顺着皎洁的月光向外望去,夜显得凄凉而狰狞,宁静而空旷。我浑身不舒服,不自在,感觉就像风中的鸡毛一样毫无着落。白天的一幕又出现在我眼前,母亲的爱怜,公公的轻视。我心疼你外奶,也埋怨你外奶:她咋能那样做?她那样做,看似给我争面子,其实就是给我脖子下支砖,让我心里更加难受,让我今后的路难以走得顺畅,让我更难做人。她那样做,乡里乡亲会说她不明事理。就是有明理的人知道张家人浅看了刘家,亏待了我。但是你外奶那一闹倒显得我们没有理了,说话理不直气不壮了。哎,你外奶真不该那么做。我又恨你爷爷,归根结底,你爷爷从心底是看不起我,要是看得起我,也就不会和你外奶吵架。你爷爷原来怨我没有给张家留下根,现在有了家宝,他还是看不起我,他竟然在众人面上辱骂你外奶,我在张家到底有啥地位。哎,这日子咋过啊。我有胳膊有腿,到哪里混不了两顿饭吃。想到这里,我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心里有了离婚的念头。离了算了,趁我还年轻,早早地找我的幸福。我狠了狠心,痛下决心,似乎伤口也不咋疼了。我看了看你大一眼,他是那么可恨,我一眼都不想多看,转身睡觉,眼不见,心不烦。我看见家宝,心中刚刚形成的想法,就像一幢基础不牢靠的房子,被风一吹,“轰”的一声倒塌了,摔得满地都是渣。离了婚,大丫、二丫、家宝都咋办?带着娃儿出去,显然不可能!我啥手艺都没有,靠打工一天挣的钱不够四人吃一顿,娃儿跟我还不饿死。我心一横,要不我一个人走,娃儿留给张家,毕竟他们都是张家的种。想到这里,心里连连说,不成,不成,骂我连畜生都不如。我在张家,你爷爷奶奶都不给你俩吃好穿暖。要是我离婚了,不知道他们还要咋虐待你俩?再说,你大如果再找一个,一定会虐待你们姊妹仨——谁都知道后娘的心,蛇蝎心。我终究下不了离婚的决心。我就这样心心念念翻来覆去地一晚上没有合眼。
“妈,你咋会有离婚的想法?”二丫问道。
“在外飘了几年,我一直想有个安定的,温暖的家。我原以为有了家宝,我就有了一切。后来证明我的想法从开始就是错误的,一个人的幸福永远不要寄托在别人身上,即便是你最亲的人也不行,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
大丫和二丫点了点头。二丫又问父亲:“大,你知道我妈当时的想法吗?要是当时你和我妈离婚了,你认为你能过得幸福吗?”
“我当时真不知道你妈有离婚的想法。要是当时离婚了,从后来的情况看,我是不会幸福的。”
二丫说:“看来俩口子过日子还是要多沟通,多了解。要是大、妈当时离婚了,我们日子还能这么幸福吗?”
“二丫,找不到你几个妹妹和家宝,就是吃得多好,住得多好,穿得多好,我都觉得不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与吃穿住行没有必然的联系。”
“哦,妈,我知道了。你继续讲。”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我就听见你奶奶起来收拾家里。我刀口撕心裂肺的疼,像死尸一样平平展展地躺在炕上,这样的睡姿会减轻疼痛。你大还在睡觉,打着很响的鼾声。我心中更加烦躁,不由得抬脚踹了你大一脚,我想你大一定像往常一样会对我大打出手。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再也不想过忍气吞声的日子了,我要和你大大闹一场,要他给我一个说法,为啥你大和你爷爷奶奶要那样对待我。你大睁开眼瞪了我一眼,又向外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睡不着,就起来干活去,不要打扰人美梦。”说完又要睡觉。我当时还想骂你大,你大的鼾声又响亮地响了起来。我又把你大蹬了一脚,不知咋就说出了一句:“我刀口疼了一夜,你给我买点药去。”你大这才慢腾腾地起来下炕走了。看着你大的背影,我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大走了,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你大开门进来说:“快起,快起,你看太阳都晒到屁眼上了,快起来,这是药。”你大把药放在炕前的桌子上,说完人就出去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也有气,但是又没有处发火,我就这样憋着一肚子火气起来吃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