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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见过还保留着清代着装与习惯的人吗?
我见过,并且还与这样的人生活了十几年。
他叫姜玉山,是我老外公。
我们村子里有几位老人,皆出生于清朝灭亡之前。而我老外公是唯一一个活到了二十一世纪还坚持保留清朝的着装习惯。
他身着长袍,戴着黑色瓜皮帽,帽子下面是他那长长的辫子。
对了,他还留着长长的胡须和又硬又尖的指甲。
淘气如我,小时候总想拿剪刀把他的胡须和指甲给霍霍了。
哈哈,当然最后没能如愿,还会挨上几个栗壳壳(栗壳壳是我们那儿的方言,爆栗子的意思。我不太确定字是不是这么写的,反正就是这么念的。)
小时候我也总喜欢爬他身上去摸他那蓄着长长的胡须,抓着他的手,拿他指甲戳来戳去。
他也总是慈爱地一笑了之。
而他更具个人标志性的装扮还是那永不离手的长烟杆,目测长度大概有1.5米。
每次吸烟时他都会在地下捡起一些干树枝点燃,然后拉开一段距离,把手中烟杆一头的伸过去点上。
有时候,我也会抢过他的火柴帮他点烟。
也因为这特殊的着装,他在我们那儿无人不知。
他有一个“长烟杆”的名号,也不知是谁给他取的,自打我记事起,除了我们村子里的人和一些外村的亲戚,其他人都叫他“长烟杆”。
老外公年轻时是一个木工,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来找他做桌椅板凳、柜子以及耕地用的犁......
后来他把技术传给了我外公,在50岁的时候就过上了“退休”生活。
每天看看书,栽栽树,修修路,赶赶集。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不过小时候的我总是喜欢和他作对。
他的作息太规律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强迫症。
比如他每天要看川剧,可我不喜欢,想换台他不让。
他每天早上要在院子里看书,我就跑去捣乱,把书扒拉过来看,可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因为他的书都是线装版的竖排繁体字。此时,他会来一句“大字墨墨黑,小字认不得。”
他还有自己习惯的口头语,比如“吃饭”他说“恰饭”,在我们那儿也就只有他会这么说。
然后我倔劲就上来了,不准他说“恰饭”,想把他给纠正过来。
看着无理取闹的我,他依旧哈哈一笑。而他一笑,我就更生气了!!!
他还有个习惯,只要看到地下有印了字的东西就会捡回去,待攒够一背篓,就背去黑土山上的小土庙烧掉。
有次我差点踩在一张破报纸上,他在旁边见着,就用他那根长烟杆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小腿肚,制止了我。
他说:“地上有字的东西不要踩”。
“为什么不能踩?”
“踩了眼睛要瞎。”
“啊?那我以后不踩了。”听了他的话,我一脸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就怕我变成个瞎子。
才几岁的我,真被他的话给吓住了。
“哈哈哈哈......”他被我夸张的动作给逗笑了。
然后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走过来,将报纸捡起,拂去上面的泥揣进兜里。
然后他说了句“万物皆有灵,字也有灵,都值得被尊重。”
后来长大一些了,我知道眼会瞎这事是假的,他逗我玩呢。而直到我后来经历了一些生死劫难,才开始懂他那句“万物有灵...”是什么意思。
不过,打那之后我也养成了习惯,见字不踩。
有时候心情不错,还会捡回去放到老外公背篓里。
话说回来,自从经历蛮洞藏尸案后,我老外公每次去黑土山都会带上我。
第一次我还挺愿意去的,后来我觉得无聊不乐意去了。
照常理来说,他不会勉强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但这事他尤为坚持。
最后,他使出杀手锏,只要我跟他去,他就给我买零食。
贪嘴的我怎么抗拒得了这么大的诱惑,就这样,开开心心地随他一起去了。
某天,背篓又攒满了。
老外公特意选了一个周末,大早上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随他一起去黑土山。
我们要走一个来小时的山路抵达黑土山山下,然后还要爬半小时才能到达山顶的土庙。
别看我老外公九十来岁了,但他体力是真的没话说。走起山路来,健步如飞,即使背着一个背篓也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老外公,您慢点,我走不动了...”我在他身后一边小跑着追上他,一边气喘吁吁地叫他等等我。
奇怪了,平时我出去玩,爬山,疯玩一整天也不在话下。可每次和老外公来黑土山,不到一小时我就累得不行了。
“你啊,这才走几步路就喊累,缺乏锻炼~”
“我是小孩子,脚没您长,当然追不上您啦。”我反驳道。
他停下来看着我叹了口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他的烟杆支了过来,“抓紧喽!”
然后,我抓着烟杆,被他拉着继续赶路。
“要不我们停下来坐一会儿?”
“不能停下来。”
“为什么啊?”
“停下来,气息就乱喽,越休息越累。”
“啊?真的吗?”我混乱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再坚持坚持,马上到了。”
“哦~”好吧,虽然我不懂,但大人说的话准没错。
其实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可我感觉像走了几个小时一样。
到了山顶,我松开烟杆一屁股坐在了土庙门前的石头墩子上。
老外公将背篓放我身旁,拿起庙里的锄头开始清理周围新长出的杂草,还将地面上的坑坑洼洼填平。
干完活的他也不休息,直接朝我走来,一手提起背篓一手把我也给从石墩上提了起来。
“起来喽!”
“哦~”
然后他在菩萨前拿出一张破纸点燃,“快过来。”
“来啦!”来过多次的我,早已熟练流程。
然后,老外公就拿着他准备好的叶子烟给自己点上一根,在庙里的草墩上坐着吞云吐雾,开始逍遥自在地当起了监工。
而我一个人蹲在那儿,把背篓里各种各样的包装袋拿出来烧掉。
其中还有不少装了辣条的袋子,这火一烧,那股味,简直了。
怎么形容呢,香中带臭吧....
还有那烟,每次都熏得我直飙眼泪,然后大半天眼睛都是热热的。
我突然就觉得零食不香了!!!
后来有次我犯懒不想来,结果没想到老外公竟然拿钱来诱惑我,可恶!!!!!
我除了爱吃零食,还爱钱。
小时候就妥妥的一财迷。
他太懂得拿捏我了,我完全不是对手。
为了钱,我一再妥协,次次都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去黑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