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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丽(西城)北门卯时一刻
“呼~呼~”
“突于弥,到时间了,开始吧,你我各自带人,分在三处,来回跑,弄出点动静来。”
“这都看不见啊,天太黑了,完全看不见啊。怎么搞。”
“你没带火把?”
“我带火把?”
“我点火把,要我当靶子吗?”
说这话的,是刘氏部落首领,刘禹卜谷。
但这也属实说到点上了。
恒介百颌,恒氏部落的首领,也是他们这一队的负责人。
看到这情况和预想的出入,有点大,就暂时让刘禹卜谷和突于弥,原地待命。
过了有一会儿,想来想去,几个办法都不行。
恒介百颌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着他俩说:
“不管了,再拖下去,回去之后指不定他们要告状了。”
“突于弥,刘禹卜谷,还是按刚才所说,分在三个地方,都带好火把。”
“但要站在五十丈外,往城墙上射箭,骚扰。”
“大首领说了,骚扰就可以了。”
突于弥和刘禹卜谷在旁一听,是个主意,便开始一边收拾火把,一边对恒介百颌开着玩笑。
“恒介百颌,你这脑子还挺好使,哈哈哈。”
“快点快点,耽误有一会儿了,再晚一点,宿勤丰和牧柯甲这俩,绝对要告状啦!”
一说到高壮,三人首先便想到了牧柯甲。
“这牧氏部落一直都是这样子,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听说最近和丘力氏联系挺密切,估计,呵呵。”
“丘力氏最近两年,很受大首领器重,还不是因为那个什么丘林支。”
“不过,这丘林支脑子里,确实也有点东西。”
没多大会儿,各自的骑队都点好了火把,开始徐徐往前,准备先在城门下面,去晃两圈,吸引一下视线。
可是还没靠前,一阵冷风就吹到了恒介百颌脸上,让他莫名心里一粟。
侧头,看了看自己举着的火把,上面的火焰,仿佛能看到自己的脸。
不对!情况不对!
“撤!突于弥!往后撤!快!”
恒介百颌朝身边的骑兵,还有不远处的突于弥等人,大声嘶吼。
突然,不远处的城门打开了一条口子。
一个,三个,五个,更多的黑甲骑兵,从城门中冲出来。
口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
突然出现的骑兵,没有阵型似得冲锋,也没有喊打喊杀的声音,只有马匹疾驰在雪地上的沉闷声响。
“快撤!快!有埋伏!”
恒介百颌拉住马绳,也转身往后撤。
而突于弥和刘禹卜谷,被恒介百颌突然的吼声来了一惊。
但作为先锋部队,机警性还是有的。
迟疑片刻,一句话没问,掉转马头就往后面跑,。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很懵。
不是来骚扰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城中出来的黑甲骑兵马速极快,没多久就跟上了部分的乌桓骑兵。
“嗖!嗖!”
雪地中开始接连响起了,短兵弩特有的破空声。
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乌桓骑兵,跌倒在地上的哀嚎声。
“快,快!把火把扔掉!”
走在最边上的恒介百颌,看情况不对,朝前面的骑兵嘶吼道。
随即,天地仿佛又归于黑夜,但来自于马上的屠杀,仍在继续……
黑甲骑兵借着地上的雪反衬上来的微光,收起手弩,拿出腰间的青铜剑,继续开始追击!
有战马和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又是一阵刀剑屠戮的声音。
偶尔会有兵器,交锋碰撞,但也在几息之后,没了声音。
其实,在恒介百颌让他们丢下火把的时候,就代表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林夕延摘下头盔,拉住马绳,看着已经跑了很远的恒介百颌等人。
气息平稳,也没有追击的打算。
随即一声长哨,四面八方,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回来。
“报数!”
“1!”
“2!”
“…!”
“99!”
“100!报数完毕,全员到齐!”
“列队!”
林夕延驻足,看了看远处,又重新戴上头盔,拉住马绳,往回走。
其余黑甲骑兵按报数位置,十人一列,跟在他后面。
“撤!”
“诺!”
从开始到结束,一刻钟都没有。
今晚天上并没有下雪,只有几颗藏在乌云中,忽闪忽闪的星星……
恒介百颌和突于弥疾驰在雪地里,没有明确的方向。
凭着记忆,往回去的路走,后面也还跟着剩下的百余骑兵。
他俩没有看到刘禹卜谷的身影,但也很默契,都没有问。
又跑了约二里地。
恒介百颌和突于弥,先后慢了下来,和跑在后面的骑兵碰了个头。
“恒介百颌,现在怎么办。”
突于弥看了看身边的骑兵,嘴里还没缓过来气。
三口接两口的大喘气,朝前面同样大喘气的恒介了,问了一句。
“呼,走吧,回去吧。如实禀告给大首领就行了。”
黑夜,旁人都看不出恒介百颌脸上的表情。
至于刘禹卜谷的死…
打仗死人,很奇怪吗。
…
高句丽南门
卯时一刻
“怎么没动静?”
牧柯甲在远处,看着城墙上来回晃动的黑影,一点没有被骚扰的迹象,对这一旁的宿勤丰低声说道。
宿勤丰没有回答他,只是透过天上的乌云,看星星。
“还没到时间呢。”
旁边的匹牧山,打了一句圆场。
牧柯甲嘀嘀咕咕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突然,宿勤丰耳朵一动,趴在雪地上。
整的匹牧山很懵,但牧柯甲的神情,开始变了。
宿勤丰和他,同在安市县,自然知道宿勤丰有一项特殊能力。
他的耳朵,听力相当了得。
过了有半刻钟,宿勤丰起身,对一旁的两人道:
“两种马蹄声,一种沉闷,应该是甲骑,或者是大良马,人数不多。”
“一种相对于轻快,应该是我们的骑兵,但是很凌乱。”
“据我推测,他们可能遇到伏击了。”
匹牧山和牧柯甲听到宿勤丰的话后,都没有说话。
但基本可以确定,恒介百颌他们被伏了。
因为直到现在,城楼上的烽燧都没有点起来的迹象。
恒介百颌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定然不会把任务丢一边。
牧柯甲先问了宿勤丰一句:
“宿勤首领,那现在怎么办啊。”
宿勤丰脸上挂着沉重,但天太黑,他们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沉声说出一个字:
“等。”
牧柯甲和匹牧山没懂,但也没问。
南门的负责人是宿勤山,现在这个情况下,听人家的就好了。
宿勤山主动解释道:
“现在回去肯定不行,等到卯时三刻之后,你们再听我具体安排。”
牧柯甲他俩齐声答应,然后就一直待在一起。
转眼到了卯时三刻,宿勤丰看着他俩。
“匹牧山,把所有火把全给牧柯甲。”
“牧柯甲,你领百骑,先去城门百丈外,分派百骑,人手一个火把,然后把骑兵分散。”
“剩余五百骑,跟随我和匹牧山,埋伏在城门外,五十丈以内。”
宿勤丰先是吩咐匹牧山,火把全给给牧柯甲。
又安排了牧柯甲,并认真嘱咐道:
“若对方不出,你就每过半刻钟,推进十丈,最多不能低于七十丈。”
“在七十丈处,若超过一刻钟,对面还是没动静,那我们就撤。”
牧柯甲和匹牧山在知道宿勤丰的计划后,眼中闪过几分敬意。
在明知道对面有埋伏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会想到跑路,刚才他俩就是。
但宿勤丰居然还有心思去打反手,埋伏别人。
成功与否尚且不论,就单凭这份胆气,魄力,也值得他俩佩服。
天太黑,宿勤丰爷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他只是觉得,他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怯战,这两个字,不在他的脑海里。
就算猜想到了对面的大体情况…
第一个火把亮起,第二个,第四个……
牧柯甲安排骑兵在左右奔跑,还附带吼叫声,尽量引起最大的动静。
这是宿勤丰私下给牧柯甲说的办法。
…
南门城墙上
“夕延,你这活儿干的挺利索阿,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话的是午稚的另外一个百夫长,张乂,身高和午稚差不多,也是孔武有力的类型。
武器是一把双月戟,戟重八十斤,是和林夕延一期的兵。
同样,他也是桀虎部,创立之初,最快当上百夫长的兵。
“张大哥!别开我玩笑了,回来早。不是干活利索,而是追不上人家马蹄子。”
张乂岁数比林夕延大几个月,但是面相粗旷,所以夕延就叫他张大哥。
“谁让你穿重甲啦,直接裹一件厚袄,里面穿件皮甲。”
“天这么黑,带着手弩、大剑,乱杀!他们最多能跑二里地!全西皮。”
张乂粗旷的样貌,和洒脱、随性的说话方式,让他取得了不少的好人缘。
“也是怕下面的将士出问题嘛,哈哈哈。”
林夕延回了一句,但言语中的不好意思,还是可以感受出来。
“你呀,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太在意从…不对,跑错片场了,咳咳,对不起。”
“为将者,面对局势,要有定力,要学会主动分析,舍弃必要的舍弃,得到必须的得到。”
“瞻前顾后的结果,大概率会既困死自己,又害了别人。”
“现在你管的人少,错误可以挽回,但以后让你统御千军万马的时候,你就要认真啦。”
张乂看着远处的火把,火光,并未在意,继续和林夕延聊天。
“要记着,这个世界只有两个数,一个是没有,一个是有。任务也是,只有完成,和没完成。”
“问题有点深奥哎,嘿嘿嘿,张大哥,你知道这么多,那怎么还…”
“小柱子,大哥跟你说啊,人这一辈子,永远也无法摆脱,知道和做到的局限,大哥知道,但大哥也知道,大哥不是那块料,所以做不到。”
“张乂大哥,这这这,我脑子有点迷糊。什么知道也知道,知道所以做不到?”
在被对方一番思想轰炸以后,林夕延的脑容量有点闪红的迹象。
啊啊啊,要超标了,要长脑子了!
“来来来,别想了,帮我看看下面这个情况该怎么办,他们离太远了,我心里犯嘀咕。”
看到林夕延要魔怔了,吓得张乂赶快拉林夕延来城墙,帮他出出主意,把话题拉开。
看到百丈外来回穿梭的火把,还夹杂着点点吼声。
林夕延感觉,对面的人在侮辱他,但他没证据。
虽然心里有了点想法,但没有直接言明说,对旁边的张乂说道:
“张大哥,别急,看看先。”
张乂看林夕延的状态,被拉了过来,心里长舒一口气。
心里嘀咕,鸡汤真有毒。
嘴上回道:
“好,好,看看,我们再看看。”
过了约一刻钟,牧柯甲又进了二十丈。
城墙上,张乂没有说话,现在还看不出有埋伏,那他这个百夫长也是白当了。
看了眼旁边同样没说话的林夕延,问到:
“柱子,你觉得,现在该咋办。”
林夕延看一眼张乂,又看了看对面的乌桓骑兵,沉声道:
“火把近百数,埋伏之敌,应倍于此数,据北门战况分析,此处伏兵,应该五百至七百骑。”
“《孙膑谋论》中,有一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核心说法,就是对自身战斗力的清晰认知,来用合理的手段来应对。”
“但对战斗力的认知,不能以绝对的兵士数量来量级,在将士的战斗力上,我们可以完全碾压敌方数倍,那从这里看第一条和第二条,十倍而围,五倍而攻,那就把将士,均分五或者十,就形成书中第三述。”
“敌专为一,我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
林夕延说完,看了看张乂。
张乂没说话,睁着大眼睛,看着林夕延,说道:
“你倒是说啊,该咋办,怎么做。”
“尽说些有的没的。”
林夕延连忙点头,刚才他看张乂,是以为张乂懂了,就没说。
毕竟这南门,是他负责,越权就不好了。
“若我出兵,先出五十重甲骑,乱阵直冲,兵锋直指外面的这批人。”
“在第一批重甲临战之际,再出三十重甲骑,呈三角之势随军入战。”
“入战之后,再派二十骑重甲,鱼贯而入,持续进场。”“此时第一批五十重甲骑,基本就结束战斗或者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不至于被动应对其他伏军。”
“而重甲百骑,除非对面是极为善射的强弓和游骑,其他的,难逢敌手。”
“即,可胜,有伤。”
一旁的张乂有点麻了,回过神,咳了两声。
“那就麻烦夕延老弟帮我压阵了,阿,哈哈哈。”
“张大哥,你刚才不好说做事不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嘛。”
“大哥我不一样,我知道我做不到啊,所以肯定要顾好我下面的兄弟啊!哈哈哈!”
林夕延好像,碰到了一点点什么东西,但一下又没了
随即也没在意,安排自己的将士,给张乂压阵。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已经可以依稀见到树影轮廓。
城门大开,张乂身先士卒,身后五十重甲骑兵,直接一声不吭,冲向牧柯甲的骑兵队。
“撤,快撤!”
牧柯甲看到重甲骑兵冲过来,马上叫拿着火把的人往后撤。
在左边的匹牧山看到有敌军出来,立马就带着自己埋伏的骑兵冲了出来。
站在远处用强弓,和依靠游骑的机动性,对张乂的重甲骑队远射。
二百余把强弓,借着天上朦胧的光,一起朝重甲骑兵射过来。
仅仅过了两三波,张乂所在的重甲骑队,就有马匹倒地,将士则生死不知。
整个队伍中,没有士兵的叫痛声,只有马匹倒地的嘶吼。
林夕延看不对,这点子太背了,恰好遇到游骑,强弓。
马上调整部署,让自己的将士换布甲,换槊刀,换轻骑。
正准备冲出去,但心里突然一惊。
不对,人数不对。
现在对面出现的,最多就三四百骑。
还有!
还有一队在埋伏!
随即看向埋伏的第一队,在城门左侧,第二队就肯定在右侧!
随即亲自带五十轻骑,剑指右侧,宿勤丰埋伏的地方,而其余的五十骑,则冲向左侧的匹牧山。
宿勤丰这边,本来在匹牧山出来之后,他也准备出来。
但他压制住自己和身边的骑兵,他的直觉告诉他。
还有,这批人没有那么简单!
在明知有埋伏的情况下,还敢出来,怎么会没有后手。
不错,其实牧柯甲的骑兵队的骚扰方式,有宿勤丰故意的意思,这种骚扰方式,就等于把“我们有埋伏”这五个字写在了脑袋上。
但宿勤丰知道,他们一定会来!
因为在北城,他们赢的太简单了,心里多少有怠兵之心。
在战场上,一点错误,就会有难以预料的结果,他知道,他懂,所以他也在利用。
随即张乂的第二队重甲骑兵开始加入战场。
牧柯甲的骑兵队已经所剩无几,但匹牧山的游骑,对张乂的重甲骑兵伤害也不容小觑。
随后,第三支重甲骑,开始收割战场。
张乂的第一支五十重甲骑,把牧柯甲的队伍,清理完后,开始向外扩散,也让匹牧予的游骑造成的伤害,少了一部分。
林夕延也领兵冲出城门,直冲城墙右侧。
刚准备出来搭弓射箭的宿勤丰,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转身一看,一队轻骑手持马槊,杀了过来。
宿勤丰看轻骑之势来势汹汹,弓肯定不能与之博弈,便抽出身上的弯刀,彼此打的有来有回。
但下面的游骑,远不是对方轻骑的对手,本来是一打一,慢慢的,二打一,三打一。
宿勤丰看情况不对,有心撤,但对面人数太多,已经很难逃出去了。
最终,在林夕延等几人的合围之下,宿勤丰,卒!
另外一边,匹牧山也在张乂的重甲队、林夕延的轻骑队合围下,战死疆场。
唯一逃走的,就是最开始,众人以为,已经死了的牧柯甲,以及他的十几骑兵……
林夕延和张乂,一同站雪地上,看着朦胧的星空。
看着彼此,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