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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显(北城)
六个时辰前
午时
悦来客栈
…
“老二,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两件事,一是当阿妈的儿子;二,就是当你的大哥…”
尽管牧沣已经用行动,表达了对这个弟弟的信任。
但当牧予真的听到这句话,心中难免还是一颤。
牧沣在门缝里说话,是为了不让牧予看到,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的哥哥掉眼泪。
但看向窗外的牧予,又何尝不是在掩饰呢。
其实他对南城的情况,也知之甚少。
或许有活着的几率,但绝不多。
但必须给宿勤川他们信心,一个能活着的信心。
尽管这个信心,根本经不起推敲…
牧沣看出来了,但他依然没有拆穿,因为这是大家唯一有机会活着的可能。
假如南城没有防备,那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假如有,那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立冢而已。
不过,有机会,他们为什么不争取呢。
牧予知道,不管如何,他都要活着,也必须活着。
有些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街道上人声鼎沸,牧予脑中,也闪过诸多场景和声音…
七天前
辽东郡安市
牧氏部落
“父亲大人,牧予回来了。”
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对着端坐在厅堂上的黑须大汉,躬身说道。
黑须大汉,也就是牧氏部落的首领,牧柯甲。
“嗯,让他来一下我这里。”
牧柯甲没有起身,只是对下面的锦袍青年随口说道。
而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封已经拆开了的信。
“是!父亲大人!”
随后缓缓退出了大厅。
牧柯甲看到人出去,又看了看桌上的信,眼中闪过些许无奈,紧接着就是闪过一股子狠光。
然后缓缓把书信放进怀里。
过了没一会儿,牧予一身简装,来到牧氏部落的府邸。
“牧予,参见首领。”
牧予躬身,向牧柯甲行礼。
“牧予,这一次又替我牧氏长脸了,哈哈哈,来来来,坐!”
说到这话,牧柯甲也真的高兴。
确实,牧予的武学天赋,在众多部落年轻一代中,也是在前列,少有几人能是对手。
此次部落之间的斗武大会,第一名自然是耶鲁氏的长子,耶鲁能。
第二是突兀氏的突兀禹,
而第三,就是牧予,
相比前两个部落,牧氏部落的整体实力在郡内的乌桓之中都是垫底的存在。
所以能拿到这个名次,着实让牧柯甲高兴了好久。
“首领过奖了,牧予分内之事。”
“哈哈哈,不用谦虚,我乌桓一族,本就以武为尊,谁实力强,谁就有说话的权利。此次虽然只拿了第三名,但已经比大多数部落强啦!”
牧予面不改色,只是谦虚的回应牧柯甲的赞赏。
“牧予,此次叫你过来,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件,肯定是对你的嘉奖,第二件呢,就是给你安排个任务。”
说完,牧柯甲眼睛看着地下的牧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挣扎之色。
牧予心道:
“果然。”
但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清声问道。
“首领,何事。”
“据耶鲁王氏来信说,近年来,汉朝对我乌桓一族,多加管制,限马令,限卒令,层出不穷。”
“而太守之位已两年有余,朝廷也未有安排,军需战粮也供给不上在。”
“前年抵御高丽,还是我等部落,在闲时储备之粮。”
“大首领言,汉无信,不可立,命各部落首领,在城中储备粮草,并在各族中“挑选好手”。”
“三日后,分别前往高丽句,高显二县,并在城中做好部署。届时内外配合,拿下玄菟,扬我乌桓族威。”
“因为此次事关重大,位于西安平的丘力氏部落的丘林支,还联系上了鲜卑一族。”
“让鲜卑一族,由高显而起,我乌桓一族则出兵从高句丽而进,同时起兵,拿下玄菟!”
牧柯甲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牧予。
但牧予,太镇定了,从进来到现在,很难从他脸上看到变化。
牧予没有回应牧柯甲,只是从座位上起身,朝着上座的牧柯甲深深一躬。
看到牧予行大礼,牧柯甲心中泛起些许不忍。
牧氏部落实力虽然垫底,人数也在各部落中也不具优势。
但氏族团结,在部落中却是首屈一指。
“大人,牧予有几句话,大人可愿听。”
“但说无妨。”
得到许可,牧予起身。
“大人,我牧予,本就是边塞遗孤,幸而有大人带我回族,免于流亡之苦。”
“牧予,愿领此任,但不是为了耶鲁王氏所谓的汉无信,也不是为了丘力氏族的政治野心。”
“只是为了这个养育我的牧氏,以及首领大人的救命之恩。”
“若此去,牧予未还,请大人多加善待,我大哥一家,除此,别无他求。”
“大人,牧予告退。”
说完,眼中隐隐泛红,不等楼柯甲回复,便要往府外而去。
颇有慷慨赴死之感。
“牧予,你,哎。”
牧柯甲欲言又止,轻叹一声。
看牧予马上要走出去,牧柯甲把他叫了回来,并把怀里的两封信给了牧予。
“一封是耶鲁王氏的,内容无非是刚才所讲。”
“另一封是,是丘力氏族的…”
最终,牧柯甲没有狠下心,而是把决定权,交到了牧予手中。
“丘力氏族曾言,你在武斗之中,连着几届都把他们的成员打伤,心有不满。”
“就在我牧氏部落中散播谣言,诋毁于你,尤其在我几个儿子中,相传更甚。”
“我知你不爱言语,很多时候也不辩解。但需知,流言猛如虎,甚至甚于虎!”
“此次丘力氏允我厚利!安排你随军做内应。若我不允,便联合突兀氏,匹牧氏,吞并牧氏。”
“而且还拉走了牧胡氏,以做要挟。”
听到用他的养母牧胡氏做要挟,牧予一口粗气喘出,眼中血丝狰狞。
但过了几息,又回到了进府时的淡然模样。
看得一旁的牧柯甲,眼中欣慰之意,溢于言表,又说道:
“如今丘力氏势大,只有先顺于丘力氏,同意前往城中部署。”
“随后我再从中斡旋,調你先往北城!凭你的实力,不求有功,但求个脱身,问题不大。”
牧柯甲言词恳切,拍着牧予的肩膀。
“多谢首领,牧予感激不尽。”
“都是部族子弟,无需言谢,下去准备吧。”
牧予眼中血丝渐退,但仍有泪痕,对牧柯甲行礼后,放下两封书信,退出了府邸。
而屋内的牧柯甲,眼中阴郁之色,一闪而逝,嘴角带起点点冷笑之意…
…
走出屋外的牧予,清理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完全没了在屋内的凄然感,取而代之的是浑然的凌厉之势…
“牧柯甲…”
…
高显(北城)悦来客栈
午时末
牧予回过神,长呼一口气,回头把买的素布袄换在身上,便出了门。
“小二,掌柜的呢?我这准备再续两天房钱,”
“哎!客官,掌柜的出去置办东西了,麻烦您告诉我您住哪间,我帮您续上。”
“甲子三号房。”
“对了,我那几个朋友,去哪儿了,你有看到吗?”
“阿~~了解。”
“客官,出门您左转,直走,过一个路口右转,再过一个路口,左手边,进去第五家,烟雨楼,就是啦!”
“好,谢谢了,我们估计要晚点回来,后院的马匹和货物劳烦你多加照看,来,多多帮衬。”
嘴上说着,手中也悄悄递过去半吊钱。
“好,客官,放心!放大心!我奎三保证,您走的时候,您这马,绝对膘肥体壮!放心!”
银钱到手,奎三立马开始保证道。
在这客栈累死累活忙一个月,也才半吊钱,这才一下,就拿了半吊。
不过阿义,上一次是拿了一吊啊,哎,人比人气死人。
等他回过神时,牧予已经走出客栈门,在去高显南门的路上了……
走了约半个时辰,牧予看到了南门。
如牧沣所说,这玄菟郡很小,这高显也小。
但是这城门,是真的高,真的大!
高近七丈,厚近四丈!
要知道,辽东郡的西安平县,是辽东郡所辖内城墙最高、最厚的,也才高五丈余,厚两丈余。
但是,就这,高丽打了几次,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攻破城门。
牧予眼中很淡定,从他第一天进高显,他就看出,玄菟郡中,有大问题。
这里的守城官兵,日常巡逻的官兵,包括衙役,这些基础的防卫力量,身上都带有一股子煞气。
虽然不是全部有,但有的不在少数,或多或少而已。
其实相比于煞气,辽东那边也有因为常年战斗厮杀,而自带一股煞气的官兵。
但带着这种煞气的人,多少都有点怪癖,脾气暴躁,酗酒,欺辱百姓等。
辽东的官兵,给百姓带来的,恐惧更多。
而这里,带来的更像是,安稳,莫名的安稳……
忽然,牧予想起了那个,让他看一眼就心惊的人。
嘴角突然笑了,他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低调出了南门,又在外面的马庄,买了一匹马,匆匆而去。
不过他没有去辽阳(南城)而是去了望平(东城)
他要去印证一个想法,一个,或许可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个想法……
…
望平(东城)西郊
未时
牧予站在山坡上,布袄上挂着的积雪,可以知道他在这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
对面就是望平县,虽然没有过去,但心中,基本有答案了。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雪,深吸一口空气。
他从未感觉到空气居然如此清新,摸了摸胯下的马,转身回了管道,往辽阳而去。
…
辽阳(南城)北门申时三刻
辽阳县北门,几个守城官兵,在城门外喝着热酒,吃着热食。
细细一看,宿勤川和牧沣也在其中。
和几个官兵喝酒碰杯,弄的有来有回,酒桌上大哥、二哥、三弟!
叫的不亦乐乎。
这时,酒桌上,一个兵卒看了看天色,又眯了眯眼,走进城门旁,看了看上面的计时水漏,嘴里含糊不清,给对面已经快趴下的伍长,嘀咕了几句:
“伍长,申时过三刻了,该,该关城门了,嗝!”
本来快趴睡着了的伍长,一天关城门。
“噌”
立马起身,嘴里含糊不清,隐约听着关城门三个字。
宿勤川也在旁边小声嘀咕:“牧大哥怎么还没到。”
牧沣看着远处,但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官道上也不见有任何人影。
“再拖一会儿。”
牧沣说完,就搀扶着那个伍长,嘴里也跟喝醉了一样。
“大哥,关,关城门,兄弟和你一起,关,关城门。”
“你们继续喝,有我和大哥就行了!嗝!”
牧沣和那个伍长,往不远处的城门,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宿勤川则继续应付其他几个兵卒。
十米不到,走了快半刻钟,身后终于传来一阵马蹄声。
牧沣借着假装呕吐的空档,确定了来人就是牧予,转身继续扶着那个伍长往城门走。
最后,牧沣终于到了城门处,牧予也进了城。
宿勤川也把几个兵卒弄醒,叫进了城内,然后和牧沣关了城门。
至于几个兵卒和那个伍长,找了个客栈,让他们待在了一起…
辽阳县来福客栈
三人一起进了客栈,看到宿勤亥、宿勤年也在一楼大厅等。
随即,众人一起回了客房。
“牧予,这辽阳确实没什么防备,我和宿勤川进城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城门的检查和城中的巡视,都不甚严谨。
“守城将士也看不出临战的紧张感,县衙内也没有发通告。”
“辽阳这里,应该还没有接收到郡守和其他县城来的消息。”
刚坐下,牧沣看着牧予,说了些现在探知到的信息。
牧予听完牧沣的话,没有回答。
但心里却很明白,玄菟郡其余三县,都开始暗中动兵。
只有辽阳一县,什么动作也没有。
那只有一个猜想。
辽阳,被孤立了。
能让一县治所被孤立,后面的人还用想吗!
而心里已经印证的想法,也在提醒着牧予,这辽阳郡,一定会是个,对他很重要的地方。
但具体是什么,他暂时也不清楚。
看了看桌上的其余四人,让他们现在安稳停留在此处,静待观察,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宿勤川,去通知掌柜,炒几个菜,弄三五斤肉食,再拿几斤热黄酒来。”
“嘿嘿嘿,好,正好没喝够,哈哈哈。”
听到牧沣的话,宿勤川还没说完,就跑出门,下了楼。
房间中不时传出几人爽朗的笑声,牧予眼眉间也舒展不少。
他们不知道,正是这次劫后余生,彼此的命运,开始迎来转折点…
而北城的清洗,也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