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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此刻,艾林·菲达普里奥站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看着四周如是想道。
其实,他醒来已有一会儿了,但是却发现自己似乎被锁在了这样一个走不到尽头,并且什么都没有的黑暗空间里。
尤其,自己的身体也显得不太真实,仿若伫立在虚空的一个影子。
“果然还是死了吗?”
“原来死了就是被锁在这样一个黑暗空间里么?那真是无趣呢。”
“只不是不知道,我这到底是到了地狱还是炼狱,亦或者天堂?”
不过艾林望了望四周,又是摇了摇头,自嘲道:“看来,断然不是天堂了。”
然而,此时他却忽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这样的感觉来去皆快,当他重新恢复意识后,却发现自己周遭发生了剧变。
此刻的他已离了先前那昏暗的空间,转而来到了一处宁静和谐的僻处。
这地方,微风和熙,娇莺恰啼。林绿山青,阳光正好。尽皆一派乐景。
但是一转眼,乌云蔽日,禽畜噤声。风止树息,午阳黯淡。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然而紧接着,艾林便瞧见了一幅此生仅有的恐怖图景:
大地在哀嚎中迅速地段段崩坍,无数只形同枯槁的手从墓地中裂土而出,一片片植被茂盛的森林随之迅速失去了生机,从而黯然地枯萎死去。
在这其中,艾林还看见了具有着不同样貌特征的各种人类——有的和艾林一样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长相,有的则是身形矮小且毛发浓密,还有的长着一对尖长的耳朵且形貌昳丽,甚至有些甚至已经不能和人类沾上边,因为它们长得大多奇形怪状,身上虽有人的形体,却又留有兽的特征。
但是,不论是何种人类。他们现如今都正在被一群面容或风干,或腐坏,或浮肿,并且眼睛还泛着幽光的死尸追杀着,无处奔逃。
这一切的变故和景象都令艾林有些始料未及。但是他先是一惊,欲逃。但紧接着,又是让他心生疑惑,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望着眼前的图景,感到自己明明就站在其中,却又觉这一切离自己极远。似乎这一切发生在另一个世界,而他仅是爬在“世界之窗”外的一位旁观者而已。
如此,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朝着他移动而来,而在这个动态的移动过程中,他目睹了一幅幅末日的景象:
可怕的灾厄已降临到了大陆的每个角落,破碎的宫殿里,铁王座上只剩下沾血的王冠和破碎的铠甲,杳无人迹;而在早已荒芜且杂草丛生的田野中,孤儿在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中寻找着自己的父母。
远处,弱光摇曳,身着黑色盔甲的骷髅骑士队伍扬着他们的残破披风,驱使着浑身被白火覆盖的骨马踢踏而来;在森林中,那些尖长耳朵的,面容姣好的人类则经历了由欢乐的歌声到凄惨地哀嚎声,树藤随着他们的消失而不再常青。如今,在这片森林里,剩下的只是荒废已久的灰暗树洞,以及不远处那不忍直视的残肢断臂。
尽管艾林的阅历是一场场血腥的战斗堆积出来的,但是眼前的景象,也依然让他身躯感到了一阵阵寒意。
毕竟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敌人。
他们不仅不知疼痛,生命力顽强,并且数量还十分庞大,尤其让他感到骇然的是那些人死去的同伴也会迅速变成他们的敌人再重新站起来,然后反过来向自己前一刻的战友挥舞出手中的武器。
这些死尸大军固然让艾林感到心惧,那些顽强抵抗着这些死尸大军的“人类”所展现出的力量也同样让他感到好奇。
“那是什么力量?”
艾林看着一个长耳朵、身穿白色袍子,且面容绝艳的女子挥舞手中法杖,随即便在身周凭空凝聚出无数的迷你火蛇,那纤长的手只需遥遥一指,那些火蛇便像是在扑食般自动地朝着其所指的方向肆虐而去,而每一条火蛇就能在地上炸出几米的坑洞。然而就是这数不清的火蛇,转眼便实实在在地将一座小山生生填平。
除了这些绚丽的火蛇,艾林还看见了一个全身盔甲的战士,他在挥舞手中大剑时,还能蓄力向前斩出一道道几米长的巨大弧形剑气,从而在地上拉出一道深深沟壑,并且他仅用那脚用力往地上用力一跺,便能踩出阵阵气浪来。
魔法?剑气?这些人展现出的力量俱都超出了艾林的想象。
关于这些东西,他原以为只存在于吟游诗人那浮夸的唱诵之中。
而在这些死尸大军的侵蚀之下,即便有这般强大的人类存在,世间依旧俱是一派惨像。
接着,艾林在画面中看见了一棵生平仅见的巨树。
它的体积之庞大,枝丫之繁多已经超出了艾林对于树的所有认知,仿佛就是眼前的这棵巨树撑起了这方的整片天地。
眼见无数生灵逃难于此,且都跪在此地。
他们面露绝望却又眼含希冀地向着这棵巨树不断地跪拜、祈祷。
而这棵擎天巨树似乎也感念到了末日阴影的侵袭,因而开始不断地晃动的自己的枝干。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有柔光从它的枝干中发出。
其中,还有一点一点的荧光飘至远方,落在了四处各地生灵的身上,似乎以此树为心的区域就是这些生灵们的最后一块净土。
此时的艾林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似乎在飞逝,他看见这些生灵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于是便选择联合起来,并纷纷都拿起武器抵御步步压迫而来的死尸军队。
而在这场战斗之中,来自于不同的种族的生灵们相继涌现出表现惹眼的英雄,他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又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在这场昏暗的生存之战中不断释放着他们微弱的光芒。
这些在肆虐的亡灵军队下看似摇摇欲坠的“烛火”们,却是这无尽黑暗中,无数种族的希望和前进的明灯,看到这里艾林精神一下显得有些恍惚,淡漠的神色也开始有些动容。
因为眼前的场景一下让他回想起昔日和云和帝国的军队发生碰撞时,也有无数与他一样的人在帝国的血腥屠杀下努力地挣扎着。
在这些“烛火”的带领下,联军一次次击退了死尸大军的进攻,一点一点地夺回了往昔的故土,但是也逐渐迎来了他们自起事以来与死尸大军之间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
而此时,画面亦是为之一转,艾林转眼便来到了一个偌大荒原之上。
在这片开阔的荒原上,两个阵营的军队不断相互冲杀着,一边是由各种人类组成的联军,一边则是悍凶的怪物联军。
在这其中,无数人类士兵骑着战马或是挥动着手中的大剑,或是挺起长长的骑枪,视死如归地向着敌人发动着一次次冲锋。
还有一些人类或是驱使着各种动物,或是披甲持着战斧,悍不畏死地从侧面冲杀着眼前各种各样的怪物。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一群身穿长袍的人也从人群之中漂浮而起,随着咒语的吟唱,或是冰环飞舞,或是火球坠地,而每一次出手他们都能强势地在战场上制造出了一片片真空地带。
但是怪物联军这一边也不甘示弱,身形佝偻的骷髅怪物们扑腾着迅捷的身子,在战场上四处撕咬联军的战士们,骷髅骑士则驾着骨马并高举阔剑不知疲倦地来回冲杀。
而站在远处的似乎是属于亡灵阵营的法师,他们分站一处,随着他们咒语的吟唱完毕,在一根根法杖的挥动下,一处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个森然的黑洞,黑洞不分敌我的吞噬着周遭的生灵,最后黑洞还变成了一个线条分明的法阵,一只只面部狰狞的怪物从虚空中通过这种血祭的方式被召唤了出来。
然而战场蔓延范围极广,艾林肉眼能捕捉到的也不过是零星的几处厮杀状况。
双方军队交战的中心就像绞肉机一样,你来我往,互相倾轧,各种炫目的招式亦是在战场上横飞,而各个类型的尸首也早已堆积如山,其间,惨叫声亦是不绝于耳。
甚至于,艾林还看见了一个满身鲜血,肩上血洞还在汩汩流血的人类战士拿着一个长枪朝着他的方向丢来,眼看这长枪马上就要将他扎个对穿,然而艾林并没有躲,因为他看穿了这支长枪飞射的轨迹并不似是冲他而来。
只见,那长枪堪堪地从他身周贴着飞了过去,接着扎倒了艾林身后的一个骷髅亡灵,而这亦不过是这场空前战役中的一段微小插曲。
不过,就在此时,怪物联军的后方倏然传来尖峭的号角之声,生灵联军这边的英雄们闻声俱是脸色一变,随后艾林便看见他们凌空而起,满脸凝重地望着敌军后方,于是艾林也循他们的目光朝那个方向望去。
于是,他便看见了此时都难以忘却的惊人一幕。
只见那个方向赫然是数十只不知名的骇人巨兽,正拖着一个巨型黑色木制棺材,迈着沉甸地步子,朝这里走来。
而同时,那天边也乌泱泱地飞腾着数不清的巨大异兽,它们挥动着硕大的翅膀,跟在这棺木之后缓缓而来。
那不知名的骇人巨兽的步子似乎对应着场上所有人的心跳之声。
一震接着一震,双方大军也不知何时在这震动中都停下来了手来,怪物联军更是如潮水一般往战场两边分了开来,并且俱是不约而同地望棺而拜去,联军的战士们也适时地给各种族首领分开了一条路来。
近了,艾林才发现眼前的骇人巨兽是如何高大,近百丈的身姿,仿佛一抬手就能抓破云霄,而这数十只亡灵巨兽拖着的黑棺更是体积骇人,足比这巨兽还大了一倍。
这棺木一路被巨兽们拖来时,地上亦是被拉出两条深深的沟壑,似是把大地都刮掉了一层皮般。
艾林眼见如此,亦是感到一阵心惊:这种声势,只怕神明来了,也不过如此吧,当真难以想象,里面躺着的会是什么呢?
那棺木在越来越近时,蓦然,棺盖四裂开来,在飞扬的碎木渣中一只带着黑鳞甲手套的擎天巨手从里面张了出来。在一声冲天的咆哮声中,棺木里走出了一个头戴黑冠荆棘盔,手持十字长剑的魁梧巨人,他全身覆盖着流光闪烁的黑亮甲衣,那冠盔的缝隙中是漆黑一片,既看不见眼睛,更看不见那人是何模样。
但是,那巍峨的身姿顶天立地,极有气势,十字剑在空中挥舞俱是破空之声。
如果世上有的战神,艾林觉得那么这个擎天的巨人绝对是最像的那个,只不过他似乎是来自于地狱……
见那巨人一出来便二话不说后,舞着大剑、气势难当地朝着众首领冲去。
重重的步子撵得脚下土地处处开裂,除了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巨大坑洞,便是激起了漫天的烟尘,那黑色披风随着他的奔跑,高高扬起,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他身后的怪物联军就像看到行军的旗帜一样,发了一声凄厉的咆哮,尾随在其身后冲向了联军。
联军各首领们也是在纷纷打出了各种各样的“进攻”手势之后,身影便化为了数道不同颜色的流光,齐齐地冲向了黑甲巨人。
然而,双方大军甫一交兵,霎时间眼前的一切顿时化为了虚无,艾林在晃神间却又回到了先前那个黑暗混沌的空间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