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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娘把这个白睡的家伙丢出去。”伴随着一声女子尖锐的嗓音,四五个壮汉,将迷迷糊糊的余往从后巷丢出了客栈。
前两日余往入住了这间客栈,极度疲乏的他这一觉就睡了三天三夜,期间并未醒来。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正午,被伙计摇醒过来的他,被催促补缴房钱。
他给跑堂的那一小块银子,其实分量不小约莫也有七八钱的样子,放在别处住上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是什么问题,可这里是玉云城,玉桓国的东都,这里的消费,一向是出了名的高。
这么一间不怎么起眼的客栈,顶级的上房,一晚上就要七钱银子,而余往住了三天,且期间并未醒来。
一人守家的老板娘自然有些着急了,一是怕余往赖账,二是怕余往这么睡死在店里,索性就直接带着伙计叫醒了余往,要债的同时,也怕余往出事。
被叫醒之后余往倒是不生气,也理解了老板娘的顾虑,好言好语的说着,刚想要付钱却发现他的钱袋丢了,算上银票整整一千两全都丢了,还有他的佩剑,天下闻名的仁心,也一并被人窃走了。
这几日他都没有关好房门,虽然伙计帮他掩上了房门,但还是没有关上的,客栈人多眼杂,来往者众多,一时间自然没有人在意他的状况,他这几日又未曾醒来,被行窃,自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如果说只是付不出房钱,倒还是好说,可一听说是失窃,老板娘不知道是旁人撺掇还是怎么回事,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当即纠集一帮伙计,将余往丢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了后巷之中,身上沾满了尘土的他,扶着墙根,艰难的站了起来。
眼下的他除了代表身份的玉牒,还有一身破烂的衣裳,便什么都没有了,佩剑、银两全都丢了。
比这些外物更早丢失的是余往那一颗无缺之心,还有准宗师的修为。
现在的余往,别说是七境之中的江湖人了,就是未入七境的次品他也是远远不如的,他不过是一个虚弱的普通人而已。
余往踉踉跄跄的来到巷子口,几日饮酒未曾进食的他,并没有因为睡眠而缓解,脚下一个不稳,便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街上来往的人不少,却没有什么人在意摔倒在这里的余往,只有几个和他差不多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乞丐,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的余往,在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起身,看到了那几个满脸戒备的乞丐。
“小子行乞也得有个规矩,这里是我们先占的,你往一边去。”那些乞丐见到虚弱至此的余往,第一想法不是关切余往,而是害怕余往抢了他们行乞的好位置。
余往没有回答,往巷子口坐了坐,与那些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行乞者所在的位置,着实是个好位置,街上来往的行人,给出了不少的银钱,偶尔还有两三个馒头包子饼子什么的。
一番行乞乞丐是收获满满,满脸落魄却又差了几分悲惨的余往,一无所获。
有娃娃想要过来给余往半块饼子,也被大人给拉回去,不让孩子靠近满身酒气一脸颓丧的余往。
正直中午时分,天色逐渐阴沉昏暗,似要下雨的样子,街上行人渐少,不是忙着回家吃饭,就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那几个乞丐一上午也是得到了几十枚铜钱,算是收获满满,除了铜钱之外,还有着一些肉包子饼子之类的。
其中一个乞丐,看着余往这一副落魄的样子,生出了恻隐之心,将一个没有肉的馒头丢在了余往的面前,“算在你识相的份上,拿去吃吧。”
余往并没有回话,仍是呆愣愣的坐在这里,任由着乞丐将馒头丢在他的面前。
乞丐将馒头丢到了余往面前之后,见到天愈发的阴沉,便不再停留,跟随同伴一起离开了这里。
街上的行人在此时也都在忙着离开,不多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巷子口这里,也就只有余往一人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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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余往正在竭力避免回忆过往,可旧时的记忆还是不断涌现眼前。
不是他们最意气风发之时,而是两月之前的墨玉河一战,那是萦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的梦魇。
墨玉河一战之后,江湖传言,五侠尽数殒命,无人可知当时的情形,也不会有人知道其实莫小小当时也可以活下来的。
那一战到了最后,许清欢被困在河底剑阵之中,被皓秋然、许青山、柳玉安拼死镇压。余往和莫小小他们两个被皓秋然用尽最后的力气,送出墨玉河的剑阵,脱离了必死之局。
原本莫小小是可以活下来的,可是她还是没有活下来。
在刚刚脱离必死之局后,墨玉河激荡剑阵不稳,莫小小只是看了余往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跳入了墨玉河之中,葬送自身,稳固了那封禁许清欢的剑阵,将之彻底封死在墨玉河底,她也随之陨落在墨玉河之中。
看着倾慕的女子毫不犹豫的葬身墨玉河,气血不稳的余往,血气逆冲玄轮,准宗师的境界,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下昏迷了过去。
寄托着希望的余往,最终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只有他一人独活在这世上了,有大恩的师父师娘,敬仰的大哥,友爱的兄长,同龄的挚友,倾心的女子都死了,都死在了他的眼前,曾经的一切,都不在了,他除了一把佩剑已经一无所有了。
曾经的余往何等的意气风发,医学上多少医者大家用几十年才能参悟的《药卷》,余往只用了三十天便完整的参悟了其上的内容。
武学上旧有的七境,突破起来何等艰难,动辄都是二十年以上才能突破一个大境界。
可没有任何资源投入打磨体魄,没有神功作为传承,仅仅靠着一点气运引导的余往。一经窥得门径,便如同佛家顿悟一般,从最低的起尘之境,连破握风、微芒、乘云、天视之境,只是一朝之间而已。
三年时间更是进境到了七境之中仅次于超然的宗师境界,就算余往的宗师境界,只是准宗师之境,也足够惊人了。毕竟江湖上能如此迅速破境的,前后三百年只有他余往一人。
就像进城的卫兵很难相信一个醉汉是仁侠余往,也少有人相信,坐在这里的这个人会是闻名江湖的仁侠。
意气风发行走江湖,做了许多事救了许多人,虽声名不显没有太多的事迹,但余往这些年从未觉得空虚,也不曾觉得委屈,他做的那许多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而如今的他一无所有的落魄街头,仅剩的东西也都丢掉了,他本该去报官的,却没有那么做。
失去那把剑,一身落魄,对于余往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他少了一些让他陷入到过往之中的东西了,这样也不错。
一场暴雨,在一声划破天际的响雷之后,终是落下,雨水渐大,街巷之间,余往坐在雨水之中,从过往的泥沼之中,脱离了出来。
街巷之间,再无他人,一抹倩影撑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