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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易乔见阿荣的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地品了品,优哉游哉地道:“嗯,好茶,好茶!”
阿荣看易乔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问:“公子,难道你就从来没看错过吗?”
“对于我这样不会武功的人在江湖中行走,错一次可能便是万劫不复了。”
阿荣属于艺高人胆大,遇事总想着一力降十会,所以他不爱动脑筋。
他把自己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易乔。
易乔虽然看出了毛商玉和罗依并非真的夫妻恩爱,但却没想到他们背后竟然是有人指使,当然也想不出这指使之人是谁。
他始终觉得白日里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到此处,所以并不能确定毛商玉等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们。
“我们明日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阿荣对这夫妻俩的好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明早我先去看看这新天寨三景,你去和他夫妻二人周旋一下,顺便借两匹快马。”
“不行,这山寨不知深浅,你独自一人太危险了。”
“你还记得今晚带我们来房间的寨中弟子王汉吗?我与他身形相仿,明早你借故把他叫到我们房中,趁机弄晕了,我易容成他的模样,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去各处看看了。”
“还好今晚带我们来房间的不是女弟子。”阿荣笑道。
慕云亭在山顶林中,有三丈之高,八角亭檐微翘,像是要展翅而飞的鸟。此亭早晨的风景尤佳,四周薄雾未曾散去,湖面宁静安谧。
易乔绕着寨子转了一圈,因为时辰尚早,寨中子弟多半还未起床,所以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他最后登上了慕云亭。
易乔站在亭中,远眺观山湖,风景果然极佳。
他忍不住吟了两句诗:“空翠烟霏波滟滟,花坞苹汀绿盈盈。”
“王汉,我倒还不知道你何时还有出口成章的本事了!”
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易乔暗怪自己大意,昨晚还说自己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今日就应验了。
正寻思要如何应对,这女子便已走到自己跟前。
只见这女子一身劲装,手握长剑,额上微微出汗,似乎刚练了剑。
虽是易钗而弁,但面若银盘,眉目间分明是个娇俏女子。
易乔仅从装扮上并不能判断此人身份,不敢贸然开口,便想拱手转身告辞。
谁料这女子竟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易乔本就不会武功,哪来里是这女子的对手,顿时只觉手臂被她抓得又痛又麻,动弹不得。
“你不是王汉!虽然身形样貌都与王汉一样,但王汉最不喜读诗,你的声音也不像。还有你这双手骨节修长,白皙如玉,一看就不曾握过刀剑。”
女子双手一松,把易乔往前一推,易乔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几乎摔倒。
“连我都不认得,说,你到底是何人?”女子“嗖”的一声拔出长剑,抵在易乔喉部。
易乔此刻也指望不了阿荣来相救,若这女子把自己押送至毛商玉跟前,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的毫芒细雨针虽可发射,但难保这片刻之间女子的剑锋不会刺进自己喉咙。
易乔脑子转得飞快,顿时想到了一个说辞:“姑娘请息怒,在下王文,乃王汉双生胞弟,自小我二人便分开,昨日好不容易才找到兄长。我乃一介文人,姑娘且收起宝剑,莫要误伤了才好。”
话音刚落,易乔仿佛听到哪里传来“噗嗤”的一下细微的笑声。但此刻岂容他多想,连忙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这女子似乎也听见了声音,她环顾一周,林密风声细,却没发现有旁人的踪迹。
“你若敢骗我,定将你脑袋割下来喂狗!”女子的剑放了下来,却仍盯着易乔的脸。
易乔心想:这女子虽然长得甜美可人,但却既狠辣又多疑,怕是不好对付。
果然,女子又提起了剑,道:“走,跟我去见你大哥,我且看看你二人到底是不是亲兄弟。”
易乔暗暗叫苦,一旦被带去和王汉对质,他便再难脱身。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女子拿剑鞘捅了捅易乔的后背。
慕云亭离寨子的房舍还有段距离,易乔边走边想对策。
眼看快要走到了,易乔决定冒险用毫芒细雨针封住女子的穴位,待自己和阿荣会合后尽快离开。
“哎呦!”易乔假装踢到了个石头,往前冲了两步,正想回身按下手腕的机关,却被一个声音喊住:“阿文,你一大清早的乱跑什么?”
来人竟是王汉!
只见王汉满头大汗赶来,一把挡在易乔前面,对女子连声道歉:“二小姐,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弟弟昨日才寻到我,他不懂江湖规矩,二小姐莫怪!我这就把他打发走!”
原来这位二小姐是毛商玉的妹妹毛参玉。
王汉转身又对易乔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不好好待在房中,瞎逛什么,冲撞了二小姐还不赶紧赔礼!”
易乔万万没想到被阿荣敲晕在房中的王汉此时竟会前来替他解围,而且居然知道自己在冒充他的双生胞弟。
“他果真是你弟弟?”毛参玉收了长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正是,正是!二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回头我好好叮嘱他莫要乱走了。”说着,王汉便拉着易乔离去。
回到易乔的房中,王汉顿时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如密雨一般。
“多谢王兄弟搭救!”易乔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
“别啰嗦,赶紧走吧!二小姐回过神来你便死定了。”
“敢问王兄弟如何得知我的处境?”
“求你快走吧,再不走我也要被你害死了!”王汉看起来比易乔还着急,顾不得易乔的一脸疑问,已匆忙离去了。
易乔也不敢再逗留,连忙重新易容成昨晚来时的样子,拿上行李,向山寨大门走去。
阿荣已牵着两匹马,嘴上在和毛商玉夫妻客套道别,满脸却是焦灼的神色,生怕易乔有什么意外。
“抱歉,抱歉,收拾行李来迟了!”易乔气喘吁吁地赶来。
看见易乔赶来,阿荣顿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低声对他道:“我已经把这辈子学过的客套话都说了一遍,你再不来我都想把自己毒哑算了。”
易乔当然见识过这滔滔不绝的夫妻俩是如何热情待客,他对阿荣深表同情,但他更担心那位二小姐会出现。
于是他连忙作揖道别:
“感谢寨主贤伉俪的款待,我兄弟还需赶路,就此告别!”
毛商玉和罗依早就想把二人打发走,免得他们要等的正主到来会误事,于是也不做挽留,便挥手道别。
王汉站在寨门远处看着易乔他们离去,对身后的蒙面人道:“他们已经安全离开,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蒙面人笑道:“解药?什么解药?你吃了我一颗还力丹,我不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王汉还没反应过来,蒙面人已飞身上墙,消失不见了。这一等一的轻功,江湖上甚是罕见。
“公子,我们歇会吧!”阿荣看易乔一路策马狂奔,担心他身体受不了。
易乔料想他们已经走远,便慢了下来。
现在有时间,他细细想来,王汉会前来相认,定是受人指使。这个人想必一路都在跟着他们。只是这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为何不露面?
他没有和阿荣讨论,他觉得这个人可能会听到他们的谈话——虽然他并不确定一个人的轻功能否跑得和马一样快。
“公子,你看远处有两个年轻人骑马而来,此处人烟稀少,看方向似乎是要往新天寨去,会不会就是毛商玉夫妇要等的人?”
“有可能。”
“我们要向他们示警吗?……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要赶去窑底山找疯子。”
阿荣正在纠结,这二人已到跟前。
只见其中的方脸男子停马拱手,问:“两位兄台有礼,请问可知新天寨如何走?”
易乔打量了一番二人的衣着打扮,还没等阿荣回答,他便了抢先:“我们正是从新天寨而来,前行十里路便到。”
“多谢多谢!就此别过!”
“好说好说!”
方脸男子正要扬鞭而去,易乔忽然侧身惊道:“大哥,母亲留给你的簪子为何不见了?”
阿荣先是一愣,随即摸了摸发髻。
易乔使了一个脸色,接着道:“莫不是适才走得匆忙,落在新天寨了?”
阿荣此刻自然已经明白易乔的意思,只好附和道:“想必是的,这是母亲的遗物,我怎会如此大意!”语气中满是自责。
易乔调转马头对方脸男子道:“我兄弟二人也要回新天寨,两位若不嫌弃,我们不妨同行?”
“如此甚好。”方脸男子不疑有他,满口答应。
旁边的紫衣男子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阿荣本来想着给这二人示警便罢了,不料易乔居然主动要折返新天寨。他知道易乔内心自有盘算,此刻四人同行却不便与他私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