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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照山顶的雪是终年不化的,而今年的雪更显早至。
大片的雪花儿就这么晃悠悠的飘着,若云朵散成片儿,在院子里铺满一层又一层的轻纱。风也是轻轻的,抚着雪片儿落下,又被新的一层纱衣轻轻盖上。
“雪下的真大,去吃点东西,然后练剑?”
他知道师父一定已经备好了饭菜
苏兰雪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被冻的抖了抖身子,脸上露出几分倦意。他却并非困了,而是刚刚睡醒,近日过上了颠倒黑白的日子,他每晚在月色中起身练剑,直至日上三竿
清辉撒了上来,雪花儿也渐渐落了进来,屋内的桌子上的雕花巧夺天工,却因时间的磨损而显得有些丑陋,上面随意的摆着几瓶空酒壶。显然房主为人懒散。
雪片的舞动是有规律的,如精灵般,每一刻都是凝固的,每一刻都在重复着前段雪景,仿佛时间也在雪景中冻结凝固下去。
回身从枕下摸出剑来,关上房门,轻轻走向前堂。屋内的檀木桌上摆好了酒菜,清蒸的鳜鱼配上热气腾腾的豆腐汤。桌前正在等待的青衣男子的显然早已算好了他的出门时间。
一杯一杯的酌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雪中的世界在眼中渐渐摇晃了起来,苏兰雪再起身,提剑朝院中走去。
“你现在会杀人吗?”青衣男子醒了醒酒,朝苏兰雪望去。
“会,但不算擅长”苏兰雪还是顿了下身子,回头瞥了一眼青衣男子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你会杀人?”
“想杀便杀了吧”苏兰雪接着走至院。
院子里零丁的散躺着几颗旧树,树梢上,树枝间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朵,再被秋雪塑造出各式的花样儿。
青衣男子莞尔一笑
“好!莫要回去练剑了,你的剑早就足矣,走出清照山,去做些你想做的事情,在清州等着我”
苏兰雪怔了一下,再次回头,思索了片刻
“先生,临走前我想向您问一次剑。”
“好!”青衣男子干脆的应了
雪叶庄一年到头都是安安静静的,即使冬日的雪夜,风声也往往是轻柔的。此刻风却忽然大了。
天地间的一切都被风的声音压了过去,伴随着的是雪花如浪花般连绵的拍下,向着院里盖去,在地上拍出声响来,白雪与北风共舞,在空中奏起轰隆隆的交响乐。
青衣提剑,朝院中走去,在雪中留下一行重重的脚印,不消三五秒,被踩下去的雪却又平地而起,不留下一丝痕迹,如从未有人在上行走过一般。
苏兰雪握紧了手中的夜照,仿佛一只孤独的夜鹰,在凛冽的寒风中捕杀猎物。他的长剑在风间舞动,带起来片片的雪花,夜照也不失为名剑,剑身闪烁着寒光。
但青衣绝非猎物,他轻提手中的窄剑,剑身渐渐化作透明的颜色,与树上晶莹的冰花一样,好似是剑柄上长出来的冰锋。
两人的的剑都快的不可思议,在瞬间交手,身影在院中闪烁。只几个刹那,两个人重归原位。
但青衣的剑却已经逼近了对手的身前,眼看着这一剑抓住了交手的间隙,即将破入苏兰雪的胸膛。夜照剑拼命的回挡,似乎依旧来不及防下这一击。
“汀”的一声,两剑再次交锋。准确的说,苏兰雪的剑尖点出来两道淡淡的剑气,剑气的飞出挡下了这剑!
苏兰雪借机后退一步,右脚轻点地面,提剑腾空起,双手提剑用力斩下。两柄利刃再度交锋,夜照仅仅被震退了几寸,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再度向前斩去。
“好剑!”青衣后退一步,苏兰雪的剑气余光将青衣的衣角削去,在雪地留下一道细长的裂缝,肉眼不易察觉
“第二剑!”青衣再退一步
“第三剑!”
…………
夜照已经压在了青衣的身前!苏兰雪没有犹豫,双手上散发出点点清气
“双澄手!”“夜源气!”
双澄手是苏家的不传之秘,是独到的运气密门,也让苏兰雪可以单手持剑与天下一流的剑道高手对决,在一对一的死斗中更显奇效。
右手稳稳的握紧了夜照,在双剑交锋的一个瞬间,左手携清气而出击在青衣的剑柄上。
哐当的一响,飞出去的却是夜照。青衣手上被真出来几道血纹,止不住的血开始流出,手中的长剑却依旧紧握。苏兰雪半蹲在雪地间,微微一怔。输了?
他明白自己的实力与对方有所差距,第一剑开始他就在一点点的算计,直到用处从未在青衣面前显露的双澄手,失落是难免的
“还算有良心,这掌没朝我身上打,知道和你打已经不会轻松,倒还真没料到会受伤”青衣反倒一惊,接着说道。
“不过你不会有机会的,你的剑已经脱手,即使那一手击在我的胸口,我也会在后一刻将你斩下”
“你还真想斩我?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还真能对师父你下手?打不过又如何?我还不能弃剑而逃?”苏兰雪先沉不住气了。
“谁知道你个不孝徒能做出来什么事情!呸!从未有决斗中失去了剑的剑客从我的剑下离开。”
“真累啊,本想今晚练一夜剑的,白睡了一天的好觉,不如今夜就这么睡去,明日一早趁阳而去,好不快活”
苏兰雪捡起来自己的夜照剑,试图回房休息。
“咚”的一声
院门被重重的打开,一人被从院里丢了出来,正是灰头土脸的苏兰雪,一同被丢出的还有夜照与行囊。
接着是“咚”的一声
院门被重重关上
仅仅过了片刻,院门还是开了
“遇不定事,以剑决。不避事,以剑护”青衣又撇了一眼“若有难,修书信于我”
苏兰雪回头又望了一眼,青衣正朝着自己轻笑着挥手。
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转过身去向师父挥着手。
“都十七岁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每天睡到半夜才醒,醒了就来吃饭,东西也不知道收拾,等你一个人离开了真担心你饿死在山下”青衣笑道,又接着说“还好这次清州那儿有人会接应你一下,不然真害怕你迷失在路上”
“谁来接我啊,是师父年轻时候认识的姑娘吗?”
青衣提剑作势要砍,又道
“是个清州的剑客,年少成名,等见到了你一定能认出来。”
“再见,等我想你了就回清照山来,只要你还在,清照山就还在,那我就回的来,我们就仍会再遇”
他想起来七年前刚上山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正值盛夏,山脚还有些鲜花儿开着。
那时他觉得青衣也不大,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但应该喊青衣一声师父。青衣却回绝了
“你是我的弟子,我们也不必以师徒相称。你的资质很好,或许你需要去帮我做一些事情,事情做不做却不重要,你一直都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
青衣拍了拍苏兰雪
“等你下山的时候,清州的剑客会因你的长剑而心颤,你从今以后都无需再烦恼,不会再有人可以拦的下你”
苏兰雪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他很庆幸随着青衣来到了这里,只是清照山有些难爬。
那天牵着青衣的手掌,两个人从花丛走到了灌木,再走到了雪丛,直至山顶,已是明月高悬。床铺已经铺好,他轻轻的脱去了衣衫,在床间昏昏睡去。
如今已是寒秋,从山顶一路下行,身边陪伴的的景色只余下了皑皑白雪,没有云层的遮掩,月光就直愣愣的撒在雪上,竟显得有些亮堂。
四周一片安宁而不显得死寂,因为雪花还在飘下。从远看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有些朦胧,仿佛一张铺开了的水墨画。
苏兰雪没有再回头,他向下走着,只觉得轻快。
他听过清州,那儿离寒州不远,从小家乡的人就常常提起清州,清州是一个寒冷的地方,据说战时的冬天,城外都常常会有赶路的人冻死。
后来战争结束了,雪山到城外的那一段路被建起了大大小小的雪亭。会为行路的人提供些被子,火光,还有食物。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苏某练剑已有七载,不应为红尘困,当快意人生!”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清照山了,越来越快的步伐,四周静谧。
无人可见,一股剑势自苏兰雪身中跃出,直冲清照雪顶,仿佛要拨开月光,若绝巅之上再起剑峰。苏兰雪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雪中,身影如剑光划过,速度犹胜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