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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宝物交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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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君肃立在房间里,就像一座石像。
  房间的地板上所铺的木头,是花费了大代价从南方运来的,被能工巧匠修饰铺设得整整齐齐,光凉如镜,夏天赤着脚走在上面极为舒适。
  但现在并不是夏天,而是深秋,所以木地板上铺了一张极大的柔软如婴儿肌肤的细毛软毯。
  房间铜炉里的香,是将一位年逾古稀、早已归隐深山的奇人雅士请回长安,专程来到这里,花费三天三夜为主人调制的新香。
  天凉的时候,这种香让人初闻只觉身处一片好风宜人的花林,慢慢地,才会从百花中品出独得头筹的清幽兰香,天热的时候,它的香气却又像是桂魄。
  这种香是专门和花期反着来的,要主人在本来赏不到某种花香时偏偏可以赏到。
  房间里的每一道陈设都极有来历。从雕漆到纱帐,从桌椅到灯骨,从琴到墨,从字画到古器,聚集着数百年内数一数二的匠心。
  这么一间屋子的主人当然是不平凡的。
  它属于名震西北的少将军李怀轩。
  白小君在这里待过以后,才明白了‘少将军’三个字的高贵。
  有婢女给李怀轩送来了新鲜的玫瑰石榴汁,他只尝了一口,便将整壶都赏给了欢萍。
  欢萍是他的姬妾,曾是长安城最美的舞娘。
  她是很多男人心头之珍,意中之宝。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靠劳动换取生存的女人。
  可是等到她被卖到了歌舞场上,她就渐渐地变成了一件可以被展览的宝物。
  而等到李怀轩买下了她,她就又变成了一件被人完整占有、不可以被览的宝物。
  她只不过是他许多件宝物中的某一件。
  宝物在少将军府中不算太珍贵,因为这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宝物。
  白小君来了不过几日,已能数得出十七八件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东西。
  但李怀轩还是准备出去挑选一件新的宝物回来。
  因为少夫人说,他几日前准备的那两幅名画并不适合作为老太君的寿礼,那画虽珍贵,意头却不好。寿礼还需另外准备。
  宝物通常是不会呈批地出现在一个地方让人来挑选的,只有一种情况除外。
  就是拥有宝物的人们,约定在一个地方聚集,举办一场宝物盛会,供有资格流通宝物的人们进行自由交易。
  这场盛会刚好今天开始,刚好就在长安的芙蓉苑中。
  今日宝物交易大会刚刚开始,楚留香就已经坐在陆羽茶社里,要了一壶碧清馥郁的蒙顶甘露和三样蜜饯,在几个琴师交流音律的古曲声中临湖而眺此间秋色。
  他这几日为线索奔波,坐在茶社里,脑中依然在想着那张从尸首身上找出来的纸。
  纸上记着三个字:“蓝”、“海”、“元”,这三个字下面则是三串数字。
  这些字一定是什么东西的简号,这几串数字有可能是记账。
  但这三个字代表什么呢?三个地方?三个人?三件事?
  在喝掉了半壶茶后,他终于看见一叶乌篷船漾着细波缓缓行来,停在湖中。
  船篷中缓缓走出一个红衣女子,长发高绾,没有半件头饰,只戴着一顶薄如晨雾的轻纱帷帽。
  她站在船头,那身冷红色的衣裙与薄纱长帷被微风轻拂,流动如烟,眉目与身形若隐若现,风姿一时令岸上众人侧目。
  茶社内外的几名琴师、诗友、茶客、剑士纷纷向她打招呼,仿佛都和她很熟,她也一一欠身回应,不无热情,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红衣女子朝着楚留香招了招手。
  楚留香展动身形,翻出了茶社,足尖在水面轻点,眨眼间人已跃上小船。
  手持长蒿的行船人见楚留香上来了,便立刻放下长蒿,向楚留香来的方向飞跃而起,点了点水面,落在岸上,施施然逛交易会去了。
  红衣女子同楚留香在船篷中相对而坐。
  楚留香仍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千般回忆,都已成过去。烂漫时光,只凝结为老友而已。
  她压下几分惆怅,浅笑着同眼前人叙了叙旧,忽见楚留香摘下手上的扳指,递给她:“我找你这个玉器专家来,是为了这个扳指。”
  她接过去,借着阳光细看。
  她甫一看到扳指内壁,脸色就忽然变了,变得很怪,像是忽然有个人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似的。
  她立刻把扳指握进拳心藏起来,看着楚留香,压低声音道:“这扳指你如何得来?”
  楚留香道:“捡的。你认得它?”
  她点点头,道:“自然,自然……一个月前,我还当着两位贵客品鉴过它。”
  楚留香道:“是什么人请你去品鉴它?”
  她道:“镇远镖局的葛夫人和少将军府的少夫人。”
  她忍不住道:“此物是少将军府的一批珠宝中的一个,托付镇远镖局押镖送往山西,可是半路却被劫了。几大高手惨死,葛老大也重伤而逃。”
  楚留香道:“据我所知,镇远镖局未解散之前是西北头号镖局,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不错。”她也叹道,“葛老大一世英名,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差错。这批货物干系重大,镇远承担不起这后果,葛老大重伤残废以后不愿连累镖局,就自尽了。没过多久,他的夫人也去了。葛老大离世后不久,镇远镖局就在内斗中四分五裂,最终被长风镖局并入。”
  楚留香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一种冰冷而愤怒,但又无能为力的恶心。
  他心里已经浮出了一条线,可以把少将军府、镇远镖局、长风镖局和那个被杀的刺客串在一起。
  这条线并不足够清楚,但已足够让他恶心。
  她接着说道:“这批赃物曾被追回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像这扳指一样下落不明。那些劫镖的凶手也仍没有落网。”
  她把扳指放回楚留香手里,叹道:“你实在不该大摇大摆戴着它出来的。”
  楚留香却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敢戴着它出来?”
  她摇头。
  楚留香道:“不瞒你说,它是我光明正大地从当铺里赎出来的,而且是从本地数一数二的聚安当铺里赎出来的。它能在那么大的典当行里光明正大地出入,至少能说明一件事。”
  她道:“什么事?”
  楚留香道:“那就是这东西从来没有被人在那些可以销赃的地方搜查悬赏过。若非如此,像聚安那样资格深、势力大的老当铺,它甫一入当,典当之人必然会随之落网。想跑,都跑不掉。”
  她点头道:“不错。”
  楚留香道:“那么这件事就蹊跷了。第一蹊跷的是,这个人为什么敢去聚安当铺典当一个重大悬案中的赃物?第二蹊跷的是,这扳指为什么没有在当铺被悬赏过?”
  她道:“的确蹊跷。这人即便不去黑市,也不该去那么大的当铺。像这样销赃的,我确实没有见过。”
  楚留香道:“我猜,他这样做有一种可能。”
  她道:“什么可能?”
  楚留香道:“首先,他应该是知道他去典当时不会被抓,否则无论为了什么原因,都是得不偿失的。也就是说,他知道这东西没有被悬赏过。第二,他不保险一些去小当铺,而是选择这么大的当铺,是故意的。”
  她道:“故意的?为什么?”
  楚留香道:“为了让发现他尸体的人怀疑。怀疑他这个不合常理的举动的动机,继而发现一些不易察觉的端倪。”
  他叹道:“我猜他早就料到自己的下场了,他担心自己早晚被杀人灭口,又担心如果他留下的线索太明显,就会被凶手发现和抹除,所以最终就留下这个暗示。”
  她沉默片刻,才道:“你是说,他在用这个当票提醒你,这场劫镖是早就被人设计好的?”
  楚留香点头。
  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苦笑道:“幸好他遇见的人是你,若换了我,只怕还真想不到这里。”
  她沉默片刻,忍不住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问我镇远镖局的事?”
  楚留香笑道:“我就知道,你非但聪明,而且很了解我。”
  女子轻叹一声,道:“镇远镖局如此下场,那些镇远的老人,尤其是葛老大的弟兄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日夜都想为葛老大报仇。有个镇远镖局的小镖师几日前还去刺杀了长风镖局的总镖头,只不过没成功,跑掉了。”
  楚留香冷冷道:“这件事获利最大的就是长风镖局,他们的怀疑不无道理。”
  她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要找到那个刺客,是吗?”
  楚留香直截了当道:“是。”
  她道:“你总该想到,这个人已经不好找了。”
  一个正被西北镖局行的龙头老大下令追杀的人,而且又是个比较普通的江湖人,的确是很不好找的。
  楚留香只好道:“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
  她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丁元。”
  楚留香的眼睛一亮,立刻道:“丁元的元是不是就是元宝的元?”
  他忽然问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怔了一下,才道:“是的。”
  话音落下之后,她便发现楚留香的神色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喜悦的变化,意味着他忽然弄懂了一些从前不懂的事。
  她读得懂这变化,但这变化却让她觉得陌生。
  如果换作她从前认识的那个楚留香,他忽然想通了一直想不通的关窍,他会高兴得跳起来。
  但眼前的人只是淡淡的一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向了远山,移向一个谁也猜不透的思想旅途里去。
  她第一次认识楚留香时,他还是个意气飞扬、喜怒不羁的少年。
  那时他的心境几乎全部写在脸上。
  他高兴的时候,可以一个月内闯遍许多有名的地方,做一大堆让人热血沸腾的事,认识许多让人热血沸腾的人。
  他不高兴的时候,可以几个月都不问纷争,拼命地想一些让自己头疼的事,直到想通为止。
  那时如果有人挑战他,他会觉得刺激,会欣然答应,哪怕会遇到危险、麻烦。
  那时如果有美人接近他,他会非常乐意走进美人的欢乐与苦恼中去。
  但现在的他不同了。
  他高兴的时候,是淡淡的,不高兴的时候也是。
  现在如果有人挑战他,他会穿透一切过程,直接看到结果,然后把那些没有意义的过程像抛包袱一样抛掉。
  现在如果有美人接近他,他虽不会避而远之,但也不会再随随便便就走进她们的悲欣里面去。他只不过会疏离而礼貌地欣赏一下她们的好处,援手一下她们的难处,然后走开。
  他们这一次重逢与上一次相见之间虽不过几年,却几乎隔了一个江湖。
  他们之间相隔的,是那个“楚香帅”之名撼动天下的壮阔时代,是那个被楚留香纵横驰骋的江湖。
  她现在看见的楚留香,是一个已从壮阔声色中洗脱、从巅峰状态中跳出的人,他已从绚烂中超越绚烂,因而开始归于平淡。
  他的目光仍然犀利,却不是那种年轻气盛的锐气,而是缜密、洞察和智慧。
  唯一没有变的,是他依旧火热的心。
  她望着楚留香,忽然道:“我有一些老朋友该说的话想要对你说。”
  楚留香的目光也温柔起来,道:“你说。”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你非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楚留香笑道:“你难道还不够了解我的脾气?何必再问这个问题?”
  她顿了顿,又道:“那位高总镖头,连带西北镖局行,对于你来说也许都不算什么,但你应该知道,少将军府是不好惹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一辈子,别的不好说,不好惹的人却是惹了很多的。更何况……”他淡淡道:“就算我不管闲事,这个不好惹的人也已经惹上了我。”
  她怔了怔,明白她已没有再劝的必要了。
  楚留香钻出乌蓬,站在船头,笑道:“想必我已打扰了你的交易时间,不该再继续打扰下去。”
  她凝望着他,幽幽道:“我并不害怕被你牵连……”
  楚留香看着她,淡笑道:“我明白。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今天只是躬逢盛会,来找你看玉的。”
  她深深地望着他,终于道:“是的,你是来看玉的。”
  楚留香俯身拾起长蒿,道:“你准备到哪里去?”
  女子莞尔一笑:“楚香帅要做我的船夫么?”
  楚留香道:“难道我不可以做一回船夫么?”
  她道:“可以,当然可以。我要去芳林赏菊。”她说着朝某个方向一指:“就是这个方向,有个亭子,你瞧见了么?”
  楚留香道:“瞧见了。”他手中长蒿一点,小船便缓缓驶向了芳林。
  让楚留香为自己撑船是什么滋味?江湖一定中有数不清的人想体味一下。
  有一些是因为他们想要比高高在上的楚留香更高,享受一下这种尊崇的感觉;有一些是因为太向往这神秘的人物,哪怕他撑着船把她们带到惊涛骇浪里去也没关系。
  但只有她在此刻真正体味到了这滋味。
  她觉得舒适极了,自在极了,快乐极了。
  她仿佛又找到多年前和楚留香在一块儿时的日子。
  无论他变了多少,冷静了多少,成熟了多少,至少他作为朋友的那种既似春风又如烈酒的感觉并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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