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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空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大英雄,但也想过如何才能阻止毁堤淹田。可越是思考,楚江空就越发明白改稻为桑无可阻挡。因为这件事背后的主要推动者虽然是严党,可同样获得了皇帝和清流两大势力的支持。
说到底,不管是严党、清流,还是大明天子,他们本质上都是地主。他们同属于一个阶层,这个阶层的本能就是兼并更多的土地。所以当出现了能兼并更多土地的机会时,不管是哪一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参与到其中。
阻止改稻为桑,本质上就是与整个大明朝的统治阶层为敌,与主宰了华夏上千年历史的封建地主阶级为敌,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地主阶层从春秋战国时代登上历史舞台之后,便在不断自我改变的同时也在改变着华夏的形态。
从秦始皇的统一天下到汉武帝的独尊儒术,再到朱熹等人的程朱理学,千年的时间已经让华夏彻底成为地主阶层的国家,也让地主阶层间接成为华夏的代名词。如今的大明朝廷,没有任何力量是这个阶层的对手。而且任何迥异与地主阶层的力量,都在想方设法地成为地主。这个阶层不仅统治了现实中的神州大地,同样根植于所有人华夏人的思想之中,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本能地维护着地主阶层的统治。
李时珍听了楚江空的分析,终于意识到改稻为桑的无可阻止。就算胡宗宪或者徐阶这样的大明高层想要阻止,他手下的人也会阳奉阴违。于是他不由叹息道:
“东南倭寇肆虐,百姓本就过得清苦。谁曾想又碰上改稻为桑这种事,还不知要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其实还不止如此。”楚江空继续道:
“人性从来贪得无厌。严嵩以改稻为桑为名放纵东南大户兼并土地,东南大户得到好处之后,短时间内或许会支持朝廷剿灭倭寇。可时间久了,这些大户必然会贪心再起,再度怀念起海贸的丰厚利润来。如此,以倭寇为名的海贸便会再度兴盛,所谓的倭寇也会卷土重来。而且因为东南更多的百姓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再度爆发倭寇只会更加泛滥!”
楚江空所说的,并非是他的主观臆断。历史上的嘉靖朝靠着戚继光等名将,确实将东南倭寇扫荡一空。可嘉靖朝后不久,海上的倭寇便卷土重来。
比如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国姓爷郑成功,他的父亲郑芝龙就是纵横东南的大海寇。郑成功继承了父亲的势力以后,甚至成为了南明朝廷的擎天梁柱,收回湾湾的同时还带兵北伐,差点就打到了金陵城下。可以说再度爆发后的倭寇,亦或者说海寇,实力强悍到甚至能影响天下大局的地步,这可比如今的倭寇强大太多了!
所以说只要海贸的利润还在,东南的倭寇是杀不完的。除非大明朝朝廷能像清朝的康麻子一样,用近乎屠杀的方式逼着沿海的百姓迁入内地,断绝海上倭寇的经济来源,不然大明朝永远不可能剿灭倭寇!
“那如此说来,朝廷此举对剿灭倭寇来说,不过是饮鸩止渴,扬汤止沸?”
李时珍原本还觉得改稻为桑固然害了许多百姓,但若能因此剿灭倭寇,也算有所值得。可楚江空却直接指出了倭寇泛滥的根源,这让李时珍意识到改稻为桑对抗倭来说不过是白费功夫,甚至会反过来助长倭寇的声势。想到这里,李时珍忽得心有所感,口中轻声道:
“楚兄,这大明朝气数,是不是已经?”
楚江空不曾回答李时珍的疑问,因为两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大明朝若是再来几次改稻为桑,那亡国的日子就不远了。
只是李时珍不知道的是,如今大明朝廷还有一个人叫做张居正。这个神州历史上顶级的宰相,将会在万历时期对大明朝廷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改革,将大明朝从亡国的边缘拉了回来,延续了这个国家数十年的气数。
如此两人回到金陵城中,李时珍便开始用针灸之术帮楚江空解除三尸脑神丹的蛊毒。
就见李时珍命楚江空脱下上衣,随后用几根纤细的银针刺入楚江空的穴道。顿时,楚江空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紧接着便感觉到有几只细小的虫子在体内乱爬。李时珍此刻抓住机会,迅速用十八根银针封住蛊虫的退路,逼得蛊虫只能朝楚江空的口中逃去。
楚江空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痒,然后整个人便吐了起来。而那些腥臭的呕吐物中,赫然有三只蚂蚁大小的虫子。他们被楚江空吐出来之后,就开始相互撕咬,当真凶悍无比。而楚江空则觉得体内为之一清,整个人说不出的舒坦。
眼见蛊虫已经被逼出体外,李时珍便撤去银针,又给楚江空开了个清除蛊毒的方子。只要楚江空按时喝上几天药汤,体内残留的蛊毒便能清理干净,三尸脑神丹的毒便算是解开了。见此,楚江空对李时珍自然是千恩万谢,李时珍却只是平淡道:
“楚兄不必如此。你我相交多年,相互帮扶本是应该。再者,这三尸脑神丹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楚兄当真想报答,我到是有一件事需要楚兄帮忙。”
“李太医所言何事?大话不多说,只要是楚某能做到的,我必然全力以赴。”
李时珍闻言看向东南方向,清瘦的脸上满是担忧,口中叹道:
“就如同楚兄所说的,毁堤淹田已然是势在必行,谁也阻止不了。不过就算如此,我李时珍也能为百姓做些事情。比如毁堤之后,新安江沿岸的数十万百姓必然流离失所,沦为灾民。而我李时珍虽然没能力赈济这些灾民,但给这些灾民看看病还是能做到的。”
听到李时珍的言语,楚江空惊讶道:
“李太医,你想去东南给灾民看病?”
“准确的说,是教导他们如何防疫。”李时珍解释道:
“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尤其是洪灾之后疫病最为严重。因为洪水会污染各地水源,洪水淤积的地方也必然蚊虫肆虐,如此最容易造成疫病横行。所以我准备提前到新安江沿岸,为即将发生的灾情做准备。如此就算朝廷毁堤淹田,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百姓因此而死。”
听到李时珍准备主动前往即将发生灾情的地区,楚江空也是叹服他济世安民的胸怀,转而便道:
“那李太医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是不是也和给灾民看病有关?”
“不错。”李时珍点点头道:
“大灾之后,新安江沿岸必然一片混乱,盗匪横行。若是没有楚兄这般江湖高人的庇护,我一个人是不敢前往东南的。”
听到李时珍只是让自己做个保镖,楚江空自然没什么就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两日之后,楚江空便与李时珍离开了金陵城,直朝南方行去。又过了七八天的时间,两人来到了新安江沿岸的淳安县。
眼见端午节的时间越来越近,楚江空和李时珍都不敢怠慢。楚江空先是找到了福威镖局的关系,拜托林震南买来了许多防治疫病的药材。如今灾情还未发生,这些药材的价格都不怎么贵,福威镖局很快便运来了几百斤的各类药材。
楚江空又花钱在淳安县城中租了个位于高处的仓库,和李时珍一起将药材分门别类地在仓库中放好。等药材处理完毕之后,楚江空又买来许多搜集熬制中药的锅炉,找了十几个樵夫砍了一屋子的柴火,还提前在粮仓中堆积了不少的粮食。
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眼见端午节就在几日之后,在街道上筹备物资的楚江空却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身材甚高,眉清脸白,一副书生打扮,正是日月神教的当代教主任我行。
“楚兄弟,多日不见,可曾想念任某啊?”
看到任我行,楚江空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不过任我行的武功毕竟在他之上,人在屋檐下的楚江空也不得不低头,讪笑道:
“昔年匆匆一晤,任教主的飒爽英姿我确实是想念的紧啊!”
闻言,任我行笑道:
“飒爽英姿?楚兄弟,我看你是想念我手中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吧?”
说着任我行拿出一昧红色药丸,对楚江空道:
“这是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只要楚兄在端午节前服下此药,今年的端午节你便能安然度过。不过这解药只有一年之用,明年楚兄若是还想再从我这里得到解药,便要看你的表现了!”
楚江空闻言便要从任我行手中拿过解药,任我行却忽然收回手掌道:
“楚兄莫急。这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十分珍贵,便是我日月神教的教中兄弟,也须得为神教立下大功劳才会被赐下解药。楚兄若是想要得到这解药,也非得为我神教立下大功方可。”
看着解药得而复失,楚江空很是不满道:
“任教主莫不是唬我?如今距离端午节就剩下两天时间了!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为你们日月教立下功劳啊?还是说任教主根本没想赐我解药,那你直接一掌打死我得了!”
任我行闻言却笑着摇头道:
“非也,非也!楚兄弟,你眼下就有一个大功劳。只要你能立下这功劳,别说是今年的解药,便是今后十年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任某也会一起奉上。”
听到任我行如此下本,居然能一次性给出十年解药,楚江空疑惑道:
“任教主,你说得这大功劳是?”
“想必楚兄也知道,朝中有人委托我们日月神教,在端午节时毁了新安江的大堤,好让他们借机兼并灾民的土地。虽然这件事伤天害理,但碍于朝廷的威严,我们日月神教却不得不答应,不然日月神教教中上万教徒,便不能靠着私盐生意过活了。”任我行解释道:
“说来这件事本该极为隐蔽,别说是江湖中人,便是许多朝廷官员都不知道。可谁曾想你们华山派的风清扬风老前辈,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关系,居然知道了毁堤淹田的事情。而且为了阻止毁堤淹田,这位前辈剑神整日里与我们日月神教为难,便是我也险些丧命在他的神剑之下。”
说到这里,任我行也是一阵后怕。风清扬可是当今江湖第一高手,又曾经在战场上与凶悍的倭寇厮杀过。这样的高人神剑一出,当真是石破天惊。
任我行原本还以为有了吸星大法积攒的深厚内力,自己未必会输给风清扬。谁曾想真见面后,风清扬花了不到十招的功夫便杀得他招架不住。若不是日月神教的教徒拼死相助,任我行说不得便已经死在风清扬的剑下了。
“任教主,你说得的这件大功劳,莫不是与我风师叔有关?”楚江空试探道。
“不错。”说着,任我行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对楚江空道:
“这是苗疆五毒教配置的化功散,专门消解内家高手的内力。楚兄若是能将这化功散放到风清扬前辈的饭食之中,便是为我日月神教立下了大功劳,届时我日月神教上下对楚兄都感激不尽。”
说着任我行便将这包化功散与三尸脑神丹的解药递到楚江空的面前,那意思分明是在说:
你若是想要解药,便必须暗害风清扬。若是不暗害风清扬,那你明年的解药就别想了!
楚江空自然知道任我行的心思,但为了不让任我行看出破绽,他还是表现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直到十几息的时间过后,楚江空方才从任我行手中拿过化功散与三尸脑神丹。
看到楚江空的表现,任我行不疑有他,心中甚至暗暗冷笑:
华山气宗就是虚伪!明明都把剑宗门人杀绝了,居然还在风清扬的事情上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气宗将剑宗当做同门呢!
“很好,楚兄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只要你能为我们日月神教除掉风清扬前辈,明年的端午节前,十年份的三尸脑神丹解药必然如数奉上。”
说罢,任我行便大笑三声,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楚江空看着手中的化功散与解药,心中暗道:
想不到风师叔为了阻止毁堤淹田,居然差点杀了任我行。看来两日后新安江的大堤上,必然有一场腥风血雨啊!
就在楚江空思索的同时,天空之中忽得一片乌云飘来。随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本晴朗的天气就变得漆黑一片。乌云中几道闪电划过,瓢泼大雨便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刚刚赶到淳安县城的风清扬看到天空中的瓢泼大雨,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完了!原本毁堤淹田还要找个理由,现在雨下的那么大,连理由都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