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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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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哒!
  “喂!请问有……人吗?鬼!我遇到鬼了!”
  “您好,先生,请您冷静,慢慢说。首先先生,该怎么称呼?”
  “凌!我姓凌!我叫凌小东!喂!请问是专业人员吗?我要报案!”
  耳机里的对话,你一言我一句地进行着。
  电脑前,一个眼窝很浅,普通长相的男人镜片上正闪烁着蓝光。
  他的指头不断飞舞,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
  男人的职业是档案录入员。
  他的工作内容就是将接线员与报备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记录在系统。
  “今天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阳光暴晒后的味道。狗狗非要出去玩。没有办法,我只好带上墨镜,牵狗出门。”
  “在公园溜了一圈,也是累的一比。正当我放松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腐烂酸臭味却涌入我的鼻腔。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幕,惊的我双手死死捂住嘴巴。”
  “发生了什么……事?”
  “行凶!公园西边的竹林里居然有人在行凶!明晃晃的剔骨刀握在他手里,银色刀面血迹斑斑……”
  “呃……如果只是单纯的刑事案件,请转电110报警电话。我们神秘管理局只处理常人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灵异事件……”
  “等等!你先等我说完!”
  电话那头的男声听起来有点急了,说话的语气开始粗重。
  “当时,我立刻起身准备拉住狗离开,可狗狗却不听话,竟朝那人吠了几下。完了!那人慢慢转过头,他……发现了我!”
  “危急时刻,我灵机一动。由于我带着墨镜,再加上狗狗是常见的导盲犬品种,所以我装成盲人的样子慢慢离开。”
  “正当我在心底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得意时,可没走几步,我突然注意到路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地低头,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人头!那居然是一只毫无血色的人头!此时,他睁着大大的双眼,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似乎临死前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死不瞑目!”
  “更恐怖的事还在后面,我还没来及的惊叫,突然意识到一个新问题——盲人……是不会低头的。不好!这是凶手的陷阱!恰在此时,身旁的狗狗也开始狂吠起来!”
  “我冷汗直接就冒了出来,颤巍巍地转头,只看到不远处的大树后,一个面容憔悴的人正佝着腰,伸着脖子。他一手扶树,一手握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最最最最恐怖的来了,我克服恐惧定眼一瞧,这个凶手……tmd的居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一样的嘴巴,一样的鼻子,一样的耳朵……那时的我在想,我和他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眼神了吧。”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啊?充满暴戾,失望,愤怒,狂戾……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更更更更更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影子!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家伙居然没有影子!它仿佛不能被物理规则定义的怪物一般,阳光直直穿过它的躯体,又完整地投射在地上!它慢慢从树后走出,慢慢向我走来……”
  “我的狗忽然挣脱手中的绳子朝那个鬼东西扑了过去,当时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发了疯似的朝回跑,直直跑回家中。”
  “等冷静下来,我才终于想起要和你们打电话……”
  “那么,请问凌先生,现在你在什么位置呢?”
  “我在……(滋滋滋……)”
  电话那头突然出现电流的摩擦声。
  “……凌先生?”
  “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嘟、嘟、嘟嘟——!
  电话到这也就结束了,男人也已成功敲下最后一个键帽。
  今天最后一条录入,算是搞定了!
  ————
  报备人:凌小东
  年龄:25(疑似)
  职业:不明
  电话:187XXXXXX
  事情经过:
  [上述材料]
  录入员:李善胜
  ———
  至于分类嘛……
  李善胜通过权限可以看到其余人录入情况,随便浏览一番,他的目光就被一个模块分类直直勾了过去。
  【鸠占鹊巢】。
  所谓鸠占鹊巢,就是斑鸠不会做巢,常强占喜鹊的窠。
  “这么多?”
  随后李善胜又抱着好奇点开了那个模块分类,可鼠标一排排划过,他惊讶地发现,这分类里的档案竟然多达几十例。
  一般没处理或者刚录入的灵异事件,根据其灵异相似程度,后台人员都会专门放在一起,进行总结。
  意在评估其危险程度,好为后续收容提供帮助。
  多出来的爸爸…两个兄弟…未婚妻变成了双胞胎姐妹花……
  这些档案事件,不难看出都是世界上凭空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它们杀死原主,取代占有原先本体的生活。
  可不就是【鸠占鹊巢】吗?
  除此之外,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都是没有影子。
  细思极恐啊~
  同样,细思极恐的可不仅仅是其诡异程度,还有相似灵异现象出现的密集程度。
  这么多类似的诡异要素扎堆在一块爆发,哪怕是见多了灵异档案的李善胜,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外面发生大事了!
  “胜哥!你今天也录了这种档案呢。”
  恰在李善胜聚精会神之时,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尖锐又嘶哑。
  mdzz!在别人集中注意想问题的时候,突然来一句可是很吓人的……李善胜略微挑眉,不用回头就在心底自动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熟人脸。
  “胜哥,我今天录的这种都有三例了。”
  方镜大鼻头,他和苦逼打工人李善胜一样也带了一副黑框眼镜,浓眉大眼,第一眼看上去格外老实。
  只见他从工作椅上直起身,拍了拍李善胜的肩膀,继续吐槽,“有点恐怖啊~你想想,身边亲近的人在不知不觉被替换,一个接着一个。关键又不知道这群‘人’从哪里来,最后轮到你自己……真是吓死宝宝了!”
  “慌什么?这里可是管理局实验室,就算有灵异入侵,也会有专业人员处理的,你真当组织是吃干饭的?”
  李善胜根本不慌,他起身摘下能隔绝灵异力量的黄金特制耳机,离开了座位。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就凭这片区域是现实中为数不多能处理灵异的地盘。
  虽然李善胜作为工作人员需要常年和灵异打交道,但他也只是后勤,相比前线负责收容和调查的“同事”,要轻松舒服不少。
  而且园内还配备不少专业驭鬼者镇守,再加上科学有效的针对性管理。
  这里反而要比外界更加安全。
  除此之外,这个地方对于李善胜而言,同样意义非凡。
  因为它象征着灵异失控、世界秩序崩溃的未来,李善胜能够继续安稳生活的精神寄托。
  “万一呢?你就不怕万一吗?”
  方镜还在那喋喋不休,过了一会儿,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摸了摸鼻头,话锋一转,“对了,胜哥。你上次拜托我调查嫂子的事,我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晚点一起发给你。”
  “嗯,好。谢谢了兄弟,不过今晚要陪嫂子,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哥,我都有时间……”
  离开实验室,李善胜没有多在其他区逗留,坐上区内的巴士,就直直返回职工宿舍。
  路上还算平稳,李善胜撑着下巴,透过车窗打量着眼前落日夕阳下的惨淡景色。
  淡黄色光晕下。
  一排排高大方形铁块建筑高高矗立,像一块块封闭的水泥盒,表面是看不懂的奇异花纹。
  冷风似乎在窗外狂野,因为沥青路边古柏树枝被吹的哗哗乱摆。
  李善胜默默看着车缓缓在钢铁森林中穿梭。
  园区建筑分布像一个庞大的蚁巢,虽然路线杂乱无章,但线线分明,到头来却有种奇异的统一感。
  每隔一段岔路口还有俩三个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巡逻。
  李善胜知道,那就是驭鬼者,专门负责维护园区治安的。
  自从鬼气复苏,灵异爆发,明里暗里,各种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层出不穷。
  与文员不同,成为驭鬼者就意味着有机会可以掌控这种超自然力量。
  不过,李善胜对此却没有丝毫兴趣。
  他没有半点电视剧中主角渴望获得力量从而改变这个糟糕世界的伟大理想。
  对于他来说,平静、安稳的生活才应该放在第一位。
  至于拯救世界,维护正义……呵呵,让别人做就好。
  我没那么伟大,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例行检查!站直了,把手举起来!”
  李善胜在一个巨大圆堡型建筑外下车,建筑外围是一圈圈特制的栅栏,可以隔绝灵异。
  栅栏外站了俩名全副武装的检查人员。
  老样子,在门口磨叽了俩三分钟,李善胜才被宿舍门口的检查员允许通行。
  六点了……
  李善胜低头看了眼手机,喷出一口鼻息。
  今天不知怎么的,从下午开始,右眼皮老是跳。
  俗话说的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所以李善胜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来。
  不会吧,老婆该不会出事了吧?
  没道理啊,这里可是总部为数不多的实验室啊!当初选择进入神秘局工作,不就是图这里完善的体制保障吗?
  国家会尽可能保障每个工作人员的人生安全。
  当然,内部工作人员可以携带亲属入住,同样也是福利保障的一种。
  硬要说缺点的话……
  那它唯一的不足就是过于封闭,工作人员和其家属不能和外界沟通联系。
  但在生命安全保障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这总比在外界好好生活着,却莫名其妙地卷入灵异事件,又莫名其妙地死掉要来的强吧。
  快回家……
  快点回家……
  噔,噔,噔。
  想着,李善胜已一连蹿上好几层楼梯。
  他家住在四楼,算是不高也不低的楼层。等他到时,背后也已汗流浃背。
  咔咔咔——
  随后,404的房门被他手中的钥匙转开了。
  屋内光线昏暗,扑面而来的空气隐隐飘着饭香。
  “老婆!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
  李善胜顺手拨开墙壁上的开关,光线一亮,客厅沙发上一条白花花的美腿映入眼帘。
  美腿的主人没有说话,她只是伸手懒洋洋地挠了挠后背,露出一个雪白窈窕的背影。
  女人名叫李茹,是李善胜大学同班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
  算算时间,俩人在一起差不多也有八年了,虽还没结婚,但也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接过来同居也不过分。
  至于,为什么没接父母到“避难所”居住……
  李善胜从小就是个孤儿,母亲因为生他难产而去世,父亲随后没多久也下落不明。
  他有过两个亲哥哥,但幸运女神从没有眷顾过他。
  在李善胜十岁左右,他的两个哥哥也相继去世。
  大概是一个人孤苦伶仃惯了,从小李善胜就不渴求什么荣华富贵,简简单单,安安稳稳,一个温暖的家就足够了。
  “老婆!老婆!”
  李善胜见李茹没什么反应,又叫几声,这次他的手忍不住伸进了她的内衣。
  “呀——!别闹!”
  李茹娇羞地拍掉了李善胜的咸猪手,双腿并拢,但上半身仍保持静止不动,只有纤细的手指在滑动着手机屏幕。
  “全民制作人们,大家好,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
  “老婆,你怎么又在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还有,你今天的✕✕怎么感觉这么凉啊……”
  “去去去!一边去!饭菜早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了。你先吃,我看一会儿就来……”
  李茹两眼放光地盯着屏幕里的小鲜肉,脸上满是慵懒的笑容。
  呼——
  看来老婆没什么大事……不过,为什么还是感觉右眼皮一直在跳呢?
  难道要出别的事?
  李善胜愈感不安,得益于从小不佳的运气,他一直比较相信困难环境下磨砺出来的直觉。
  算了,还是先洗个澡冷静冷静吧。
  李善胜边想边脱掉上衣,可正当他打开衣柜准备拿换洗衣服时,却发现青褐色柜子底下好像多出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什么东西?
  李善胜小心地抽出,才发现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金盒。
  与此同时,一张白色信封顺着力道被带出,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什么东西?
  疑惑的李善胜再次发出相同的灵魂一问。
  但当他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觉得脊背发凉!
  只见纸张上方殷红一片,字迹并未干涸,仿佛刚用钢笔蘸血书写一般,血迹斑斑。
  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腥味。
  ……血书?
  (百因必有果。)
  (善胜,我得到一件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命运,可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不过还好,我把希望赌在了未来。)
  (下面,你要记住我的话。千万、千万不要信李茹和方镜,因为他俩都是鬼。当然,你也可以质疑我,但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来自父亲,迟到二十五年的礼物)
  (李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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