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吗？”
　　时欣月快速抹去眼泪，调整呼吸，快速跑出卫生间，灯光下，泛红湿润的眼眶清晰可见。
　　“你果然在这。”白衣少女看到时欣月，脱下鞋准备进入房间。
　　时欣月推着白衣少女向前移动，想要把她赶出房间。“你怎么跟来的？哪来的钥匙？快出去！”
　　“钥匙我找房东阿姨要来的，”白衣少女死死抓住门把手，耍起无赖，“我不走，我还没有赔你医药费。”
　　“我说了不需要！”
　　时欣月绝不能让白衣少女进来，凌音爱与她生活在一起，凌音爱现在性格怪异，白衣少女很容易发现端倪，她们的秘密暴露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时欣月回头一看，凌音爱似乎参透她的意思，乖乖躲进自己的房间没有出来。
　　时欣月稍稍松了口气，趁着这个间隙，白衣少女抓起时欣月腰间的软肉一掐，时欣月顿时浑身一抖，白衣少女凭借小巧的身体向下一扑，从时欣月的胳膊下钻进了房间。
　　时欣月有些气急败坏，这个白衣少女有点狡猾。
　　白衣少女转过身，抬起头望着她。“你哭了。”
　　“与你无关，赶紧出去！”时欣月偏过头，不与白衣少女对视，不想让白衣少女看到她伤心的模样。
　　白衣少女站起来，踮起脚尖伸出手轻轻擦去时欣月脸上残留的泪水。“是不是刚才撞疼了你？别担心……”
　　“不用你管。”
　　“你的胳膊、肩膀和膝盖，都是伤口。”白衣少女依次指去，“我学过医，可以帮你包扎，不需要太多时间。”
　　时欣月心头一暖，再拒绝白衣少女的歉意，反倒是自己不近人情。
　　白衣少女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时欣月也不好暴力驱赶，她的小指裹着纱布，推推搡搡的过程中，万一秘密暴露就得不偿失了。
　　同时，时欣月伤口的疼痛逐渐显现，由于小指的变异，她也不敢去医院。
　　“好吧。”
　　白衣少女开心地跳起来，然后让时欣月坐在沙发上。
　　时欣月目光时不时往凌音爱的房间望去，祈祷她千万别弄出任何动静。
　　白衣少女一副单纯可爱的模样，时欣月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白衣少女将棕褐色的挎包放到茶几上，拿出棉签、纱布、碘酒等医疗物品，帮时欣月处理伤口。
　　白衣少女的每一个举动都极其温柔，经常用甜美的声音询问她疼不疼，见到时欣月表情痛苦，白衣少女便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像体贴的家长一样。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悲伤不已的时欣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些天的各种经历，对时欣月来说是一场残酷的精神折磨，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会不会突然疯掉？
　　时欣月是一个穿越者，但她也是一个普通人。
　　她好想找一个人抱抱，依偎在她的身边，诉说自己的不幸。
　　时欣月靠在白衣少女的肩膀上，垂下眼帘，呼吸平静而舒缓。
　　“姐姐，你是新搬过来的吗？”
　　“嗯，正在找工作。”
　　白衣少女看出时欣月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自我介绍道：“我叫白梓，姐姐你呢？”
　　时欣月犹豫了一下，说：“我叫时欣月。”
　　“接下来有些疼，”白梓拍拍时欣月的后背，“忍着点哦。”
　　“嗯。”
　　时欣月表情扭曲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白梓摸摸时欣月的头，柔声道：“乖——乖——忍忍就过去了。”
　　时欣月顿时好受多了，如同一个小女孩趴在白梓的肩上，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好香，白梓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想要……
　　时欣月歪过头，伸出舌头舔白梓的脖子。
　　“别这样，”白梓咯咯笑道，“很痒的。”
　　时欣月想要推开白梓，告诉她离自己远点，可惜任凭她怎么努力……
　　时欣月大口一张，嘴角长出锋利的獠牙，如迅雷般刺进白梓白皙的脖颈，血光四射的眼睛中尽是贪婪的神色。
　　白梓全身触电般地一颤，瞪大眼睛，宛如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大约两分钟后，时欣月连忙松开口，慌慌张张地摆手。“对，对不起……我、我……”
　　“你也是异能者？”
　　“你……”时欣月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你没有死？！”
　　“不用紧张，或许我们是同类。”白梓的笑容亲切，无形之中拉近了与时欣月的距离。
　　白梓取出纸巾轻轻擦去脖子上流出的鲜血，她的血液有些诡异，竟然是蓝色的！而且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深，却没有渗出多少血液。
　　时欣月想到自己变异的手指，内心较为平静，没有一惊一乍。
　　“异能者什么意思？”时欣月问。
　　白梓拿出手机，指着屏幕左下方的一个应用软件“无心小鬼”，她点进去，出现和时欣月手机中一模一样的灰白界面，不过上下左右有更多的小图标，功能看起来更加齐全。
　　“你也有？！”时欣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十指成尸”。
　　白梓看着时欣月手机中的界面，有条有理地分析道：“你手机上的功能很少，你是最近才觉醒的对不对？”
　　时欣月点点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告诉白梓，她渴望知道更多。
　　“我刚开始也十分害怕，”白梓说，“不过随着游戏进行，角色能力的增强，自己的实力也会变强。‘无心小鬼’、‘十指成尸’都是一种身份识别，换言之，我们都是被世界选中的人。当你不断深入，你会解锁更多的功能，如角色面板、技能、装备等等。”
　　时欣月问：“我曾经杀死了一个恶魔，为什么在她的手机里看不见这种图标？”
　　“你杀死过恶魔？！”白梓惊讶地喊出声，脸色又迅速恢复正常，“还是先回答你的问题。身份识别不互通，简单来说，天界的人才能看到天界的人的身份，魔界的人只能看到魔界的人的身份，灰界同样如此。”
　　时欣月点点头又问：“杀死恶魔怎么了？”
　　尽管“咬死”凌音爱后时欣月怕得要死，但她提问的时候跟个没事人一样。
　　白梓咳嗽两声。“你玩游戏没几天，实力不强才对，杀死恶魔让我有些惊讶。”
　　“她是魅魔，战斗力较差。”时欣月面不改色地说。
　　白梓几乎有问必答，但时欣月没有完全放下防备心，对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
　　白梓没有多问，她提醒道：“千万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能力，被天界、魔界的人发现，他们会杀死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灰界的？”时欣月脑袋转得很快，从白梓的话中听出隐藏信息。
　　时欣月曾靠在白梓的肩膀上，依赖她，希望被照顾，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白梓是一个普通人的基础上。
　　时欣月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总感觉有些奇怪——
　　遇到灵魂出窍的死老鼠，被白梓骑电动车撞倒，白梓追上门帮她包扎伤口，白梓知道许多有关游戏世界的事情，被时欣月咬后不死……
　　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还有些诡异。
　　“天界的人正义感十足，能力偏向光明，魔界的人大多残暴无比，能力诡异黑暗。你有着恐怖的能力，但你心性十分善良，想必是灰界的人。而且我们能相互看到各自的身份识别，也印证了我的想法。”
　　听完白梓的解释，时欣月放下了警惕心，雪莉是堕恶魔，属于灰界，虽然有些奸诈，但拿钱办事，品性胜过大多数恶魔。
　　白梓的血液是蓝色的，大概率也拥有诡异的能力，但和她一样，心性善良。
　　白梓撞倒她后，追上门来帮她包扎，还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这么多有用的信息……
　　时欣月为自己的怀疑感到愧疚，抬起头再看向白梓时，已经完全敞开心扉。
　　白梓继续说：“灰界的人，恶魔不像恶魔，天使不像天使，他们不被天界、魔界所接纳，被认为是叛徒。更重要的是，灰界与天界、魔界的理念不合。”
　　白梓站起身，趁着聊天的时候，她已经帮时欣月把所有伤口全部包扎好了。
　　“又遇到一位同类，之前不小心把你撞哭了，”白梓伸出手笑着说，“为表歉意，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哦。”
　　“我，我才没有哭……”时欣月傲娇地撅起小嘴。
　　“好好好，不哭不哭。”白梓摸摸时欣月的头，明明只有一米五的身高，却像一个成熟大姐姐一样温柔体贴。
　　时欣月推开白梓的小手，她可不能一直被当做一个小孩子，问：“我咬了你，为什么你没有……”
　　时欣月的声音越来越慢，说到最后渐渐没了声音。
　　“我……”白梓有些犹豫，抬头一瞥转瞬又低下头，“你不会害怕我吧？”
　　时欣月立即摇头，她有着变异的小指，还会失控咬人，相反，她更害怕白梓因为知道她的秘密而疏远自己。
　　“把手给我。”白梓说。
　　时欣月伸出右手，白梓让时欣月把住她的脉搏，不得时欣月察觉，白梓说：“我没有心脏，血液不会流动，所以你感受不到我跳动的脉搏。我不会生病，不会饥饿，似乎没有致命弱点，也许这就是原因。”
　　时欣月抓起白梓的手腕，真挚地说：“我才不会害怕你！而且当时是我……对不起。”
　　“不必在意，我也没有受伤。”白梓笑着摇头。
　　“其实我也……”
　　时欣月举起左手，用右手一圈一圈解开纱布，露出白色褶皱的小指。“在你撞倒我之前，我听到死老鼠的灵魂对我说话……
　　“我很害怕，所以对你态度不好，还请见谅。”
　　时欣月袒露心声，将自己担心的事情一股脑告诉白梓，得到了白梓的理解。
　　突然间，她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手指接连变异，”时欣月抱紧身体，神色迷茫，“我好想逃避，这样的我怎么见人，又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何必焦虑呢，”白梓抱住时欣月，在她耳边温柔地说，“这是上天赋予你的能力，具体看你怎么用。”
　　白梓极其欣赏地握住时欣月的小指。“如果我拥有与死者对话的能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两年前我的奶奶因为心脏病去世，我却没有亲口对她说一句‘再见’。”
　　“我……明白了。”时欣月点点头，心里好受多了，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能力。
　　白梓拉拉时欣月的小指，打趣道：“这不很可爱吗？”
　　时欣月心头一暖，白梓好会安慰人，如天使一般……
　　“我知道了，”白梓戳戳时欣月的脸蛋，没有之前那么多顾忌，“你因为看到死老鼠说话，所以哭了对吧？是不是，是不是……”
　　“那只是，不过……”时欣月想要狡辩，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我懂我懂，”白梓露出坏笑，“欣月姐姐也有脆弱的一面，没关系，想哭的话随时可以来白梓妹妹地怀抱里寻求安慰。”
　　白梓眨着眼睛，笑盈盈地暗示道：“顺便一提，是免费的哦。”
　　时欣月冷哼一声，偏过头生着闷气。她要收回刚才的想法，这简直是一个恶魔……
　　“你的手指变异后会觉醒不同的能力，”白梓又说，“好好感受一下，你应该能掌握……”
　　电话铃声响起，白梓接过电话，时欣月礼貌地在一旁保持安静。
　　时欣月听不清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白梓不停点头说“好，好”。
　　挂断电话后，白梓站起身收拾东西。“家里打来电话，我得先回去一趟。加个联系方式，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好，”时欣月帮忙收拾东西，“我送你。”
　　白梓摆手拒绝。“是很要紧的事，我必须跑回去。不用担心，我就住在这片小区，路我很熟。”
　　“好吧，”时欣月不知为何对白梓产生一种依赖感，“注意安全。”
　　白梓背着挎包径直朝门口走去，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凌音爱的房间，然后迅速收回目光。
　　“欣月姐姐再见，”白梓挥手道，“有空也可以来找我玩哦！”
　　白梓走出大门，来到楼道的尽头，没有光亮，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糜烂、变质，白梓轻笑一声。“换谁被欣月姐姐咬一口，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本以为能再多坚持一些时间……不过还好，这只是我的一个小鬼。”
　　说完，白梓的身体炸成粉末，如烟雾般消散，不一会儿，黑暗中走出一个相同的人影，捡起白梓的手机。
　　旧的白梓消失，新的白梓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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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娃，情况如何？”
　　“多亏猫子的建议，头发一剪，不到半天就找到了。我已经取得她的信任。不过她身边有一个被她咬过的低级恶魔，是否……”
　　“祭品吗……但必须杀掉。”
　　“是。”
　　“第一指血祭，第二指灵神……第八指时空。我们至少要保护她觉醒到第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