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似乎是下雨了，雨滴打在地面的声音忽地出现在两人脑海中，但，四周并未有雨滴落下。
　　吴愿定睛看着那蓝茧，似乎，颜色变淡了？
　　就在这念头出现之时，在吴愿的目光下，蓝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清娘的身影缓缓落下。
　　“大...大哥，她，她！”，孙逸飞见状拉着吴愿就要跑，这女鬼咋还在？老头子不靠谱啊！
　　“公子且留步。”，空灵的声音自后方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愧疚。
　　孙逸飞扭转的身形猛地一顿，哎？这声音？
　　真好听！
　　吴愿静静看着清娘，他自始至终都没动过，在清娘露出脸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事情成了。
　　他清楚的看到，清娘脖子上的窟窿消失了，眉眼清秀，澄澈的眸子里似载有满天星河，有光。
　　这双眼，是孙亦宸的。
　　“清醒了？”，吴愿轻轻开口询问。
　　“是，多谢两位公子把孙郎送了回来。先前让两位公子受惊了，清娘在此向两位公子赔个不是。”
　　说着就微微欠身，向吴愿和孙亦宸施了一礼。
　　“孙亦宸，就在那无事牌里？”，吴愿一下子想通了很多。
　　“是也不是，那里面是孙郎所有的记忆和要对我说的话。”
　　“孙逸飞不是孙亦宸的转世吧？”
　　“不错。”
　　孙逸飞一头雾水地听着老大和这女鬼的谈话，咦？不是说孙亦宸是我的前前前世嘛，咋又不是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孙逸飞看着自己老大，眼神里不停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愿没有理会他，而是目光炯炯看着清娘。
　　“孙亦宸至始至终都没有转世，他早已魂飞魄散了，是吗？”
　　清娘闻言脸上出现淡淡哀愁，缓缓开口回应：“是！”
　　“后面的事情，我想知道。”
　　孙逸飞清楚看到，这女鬼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大哥话里的意思，随后娓娓道来。
　　女鬼讲了很久，孙逸飞虽然对前因后果不是很懂，但他也听明白了意思。
　　那个孙亦宸没能打赢长翅膀的鸟人，拼命将其驱赶走之后，发现那孙姓管家早已殒命战斗余波之下，孙亦宸便用剩下的力量保留了管家残魂，又将记忆封印在无事牌中交予孙家，令其作为传家宝。
　　为的就是在以后这女鬼脱离坟冢寻债时解决这一切。
　　所以说，自己其实没必要来的，哪怕女鬼上门了也有无事牌处理。
　　那我特么来干嘛？我特么被坑了啊！
　　吴愿你个坑逼！
　　......
　　孙逸飞眼神不善地盯着身旁的“大哥”，心里装满了怨念。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这里头的真相，我只是接到上头的任务让我来救你。”，吴愿注意到孙逸飞看向自己的目光，果断甩锅。
　　也是，大哥这一路上的遭遇也是为了救他，之前还被女鬼揍吐血来着......
　　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啊......
　　想到这里，孙逸飞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语气里全是感激之情：“大哥，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以后你就是我孙逸飞的亲哥！”
　　“呃...倒也不必这样，我也是按上头命令行事而已。”，他可不想收个傻缺当小弟，这货比起猴子差远了。
　　吴愿摆摆手，眼角余光发现柳思清灵体似乎正渐渐变淡，立即正色起来。
　　从刚刚柳思清的话里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与他之前猜测偏差不大。
　　导致这场悲剧的便是先前孙老伯话里提到的长翅膀的身影，清娘说她死后本是没有怨气滋生，也就不可能诞生怨灵，但是之后那长翅膀的身影似乎来过，把不少血浇灌在自己坟头，她有意识的时候与那身影见过面，当时那身影正向她坟里注血，应该是人血......
　　那身影似乎有意躲避着她，在她怨灵诞生后就没来过了，她唯一见的最清楚的一次，注意到那翅膀的羽毛是白色的，光洁无比，仿佛天使一般。
　　......
　　“你快消散了？”
　　“是的，我本就依托怨气苟活在天地间，如今怨气已消，也该离开这人世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这一生，扮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台上青衣，一个是孙郎之妻...呵呵，我是孙亦宸的妻子。”
　　“我会把你的坟重新修缮，‘亡妻柳思清之墓’我会重新写上。”
　　“清娘谢过公子。”
　　“至于台上青衣...我可以当你的观众。”
　　“清娘不愿再为他人起舞。不知后世，是否还有戏曲所在？”
　　“有的。”
　　“真想听听这后世的戏曲啊...可惜，我没法离开这里......”
　　“......”
　　吴愿这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对于一生都生活在梨园里的清娘来说，戏曲的确是她为数不多的牵挂了。
　　“我有办法！”，孙逸飞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我手机里下载了不少古风歌曲，其中有不少戏腔，而且......”
　　孙逸飞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见清娘身影越来越淡已是临近消散，也是咬咬牙说出了后面的话：“而且我感觉有一首歌写的就是清娘与孙亦宸的故事！”
　　“这...是真的吗？”
　　“？！！”
　　柳思清似乎有些惊喜，看向孙逸飞的眼里隐隐有光。吴愿则是一脸懵逼了，还有这种事儿？！
　　“真的，我之前只是有些怀疑，但之后听完故事后就确定了。”
　　“放歌！”，吴愿直接下令。
　　“明白。”
　　......
　　“她又梦见这，故乡的海棠”
　　“可故人未归，海棠与谁赏”
　　“她卸了浓妆，泪湿了衣裳”
　　“他意气风发，高中状元郎”
　　“台上有人喝彩扔了满地打赏”
　　“台下她想耗尽青春等他回望”
　　“扮上虞姬，别了霸王的那一场”
　　“她唱着相思，他写着相忘”
　　“她倒在戏台上，他正花烛洞房”
　　“......”
　　“她知道戏中情痴是什么模样，她看过镜中自己带泪的浓妆......”
　　......
　　一曲终了，清娘已是泪流满面，透明的泪珠滴落，吴愿似乎听到了泪水砸在地上的声响。
　　这首歌他听过，他在博物馆对青玉龙凤簪使用入梦技能，晕倒之前脑海里出现的就是这首歌。
　　但他完全没想到，这居然是现实里的歌曲！
　　这......
　　吴愿想不透，他总感觉自己这系统是不是也有问题。
　　“系统，这歌......”
　　“这片天地本就有灵，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些古时的故事本就隐隐影响着后世，更何况是诞生怨灵之体的柳思清。这点系统之前有提醒过宿主，让宿主关注现世有关戏子故事的影视歌剧等。”
　　“......你特么就不能明说？搁这儿等我呢？！”
　　“系统一切都遵循天道守则而运行，无权告知。”
　　“天道？真有天道？！”
　　“无权告知。”
　　“......”
　　孙逸飞晃了晃愣神的吴愿，看着清娘开口：“怎样？好听吗？”
　　“天籁之音，共情之心，可称绝唱啊......这曲子的名字......”
　　“戏痴！”
　　“戏痴...好名字，好名字。”
　　“这故事是不是很像...？”
　　“像，也不像。”，清娘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的孙郎从来都未曾背叛过我，虽然我们没能白头偕老，但他一直等着我，我也即将与他相见.....”
　　清娘的身影完全透明了，她脸上带着笑，微微欠身施了最后一礼：“清娘感念二位公子之恩...珍重......”
　　空灵的嗓音缓缓在这天地回荡，随即陷入沉寂。
　　一束阳光忽地照了下来。
　　天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