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上学时间到了~”
　　是梁烨华的声音。
　　白川摁着太阳穴，迟钝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脑瓜子嗡嗡的。思考着今天上什么课，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毕业了。
　　闹钟一直在响，白川感觉眼前一阵一阵飘花，头晕目眩的，他伸手去够手机，指关节抬起的时候碰到了枕头边的瓶子，哗啦啦的两声碰撞，那瓶安眠药已经所剩无几了。
　　完全不透光的窗帘隔绝了室外的光线，也许不能称之为窗帘，厚重的隔音棉一块一块拼接起来，完整的覆盖住了整面窗户。
　　大大小小的药片依次放入掌心，全部倒进嘴里，白川划开手机屏幕解锁，7：10，十分钟前手机收到了两条讯息。
　　“投资人分拨过来的实验室在A栋6楼。”
　　“贴着脑内虚拟研发专项实验组的就是。”
　　踢开地上那些凌乱的废纸，白川端着水杯走出了卧室，客厅照样是漆黑一片，玻璃展示橱柜里的证书和奖章和白川对视一眼，他在沙发前短暂停留，摆放在茶几上的相框被拿起又扣回，上面一家四口的身影早已模糊不清。
　　八点上班，十分钟通勤，不吃早饭的话，还能挤出一点时间。
　　“喂？小叶？”
　　在车站查找路线的白川接到了梁烨华的电话。
　　“今天第一天上班，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梁烨华貌似正在煮饭，咕嘟咕嘟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过来，那一份属于家的温馨就消散了。
　　“我要一趟去医院，抱歉啊，能帮我捎一份饭吗？”
　　“早上就去吗？来得及吗？”
　　“我已经在车站了，我看从医院到学校也有直通车……来车了，再说。”
　　挂断电话，白川抱着自己的白大褂上了车，跟司机打了个招呼，以后他基本不会坐这趟班车了。
　　医院的老财务已经把那一个牛皮纸包封好，就放置在桌面上显眼的位置，上面用黑色记号笔标好了名字。
　　护士长表示白大褂属于私人物品，可以自己带走，白川没再停留，熟门熟路的绕到办公室，拿上自己的工资就走。
　　“诶，这房间怎么空了？”
　　查房的护士们围在一间房间门口，左右打量，正碰上向外走的白川，他抬头看了一眼门牌，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
　　“我是家属，病人已经办出院了。”
　　“白医生，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护士们围过来询问：“为什么突然不干了，找到新工作了吗？”
　　“我来结算工资，病人转移到更好的机构了。”白川展示了一下装着工资的牛皮纸袋：“我的母校邀请我回去做一个新项目，顺带可以提供更好的治疗条件。”
　　“哦哦，祝好运……”护士们目送着白川转身离去，窃窃私语起来：“哎哎，记得昨天值夜班的小李说，昨晚上咱们楼来了一群壮汉，那一个个穿的像黑社会一样，西装革履的，戴大墨镜子，好吓人的！”
　　“真的假的呀？又是哪个财阀家的少爷住院了？”
　　“不可能啊，有钱人家不请家庭医生吗？”
　　“我就觉得不对……”
　　居然连夜把人给绑走了，白川脚底虚浮，有钱人真是豪横啊，连自己这种微小的虫子也要被他们扣在玻璃罐子里养着。
　　公交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往教室赶去的学生已经不多了，一些没吃完饭的学生一边往嘴里塞着早餐一边小跑，互相抱怨着为什么教学楼离宿舍那么远。
　　白川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上班，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担心能不能好好胜任这份工作，跑了趟医院后反应过来是自己多虑了。
　　投资商不惜连夜把人抓走，别说被辞退了，说不定自己想跑还跑不掉呢。
　　校园仍旧是熟悉的样子，毕业一年后，这里没有太大的变化，绿化带的每棵树白川都记得清清楚楚，广场旁边那个错位的台阶也依旧错位在那里。
　　毛毛雨和袭来的雾气占满了教学楼前的广场，青铜制作的校长雕像基座下，一个女生正冒着雨站在那里左顾右盼。
　　行色匆匆的同学们没有一个人理她，白川抱着自己的白大褂路过她身边，女孩犹豫着跟着白川走了几步，还是伸手拉住了他。
　　“您好，校医先生，我……”
　　“怎么了？”白川没有反驳自己被认错的身份，反正都是学校里的工作人员，干什么都一样。
　　“我的同桌一直没来教室，他、他平时很老实的，他肯定……我觉得，我怀疑他可能被坏学生堵住了，就是，就是那种校园暴力……”田诗犹豫着，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她也知道喜欢搞校园霸凌的那群人都是东方家的少爷小姐，可是不求助学校的工作人员，又能怎么办呢？
　　“我会留意。”白川并不想冒着雨满学校里找人，敷衍了一句后就继续向前走。
　　“他叫晓千里，信工A212，谢谢您帮忙！”
　　田诗对着白川的背影喊道，白川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还差三分钟迟到。
　　A栋作为行政办公楼，很少有人到这边来，除了一楼的会议室在校庆时偶尔用到之外，往上几层基本都空闲。
　　这里本来应该安静的连脚步声都清清楚楚才对，可白川一上到二楼，那些笑声和嬉闹声就变得刺耳起来。
　　“我们逃课出来就为了在这乱转？要我说不如去网吧。”
　　“不对呀，听说是在这里……”
　　“娘炮，你开门进去看看。”
　　“哈哈哈，让他去找。”
　　越往上走，声音越大，学校分配给白川的实验室在六楼，白川在五楼就抓到了那群小崽子。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白川举着手机录像，把那群顺着楼道口四散飞逃的学生一个不落全给拍了下来，一个个穿的西装革履的，没想到是群泼猴。
　　一个穿着浅黄色针织衫的小男生被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他的手还握着一扇门的门把手，被逼着拧开了那扇门。
　　“老师，我……我……”
　　看着白川步步逼近，晓千里不敢逃跑。
　　“信工A212晓千里，我是校医，遇到麻烦可以来六楼找我。”白川走上去握住了晓千里的胳膊，伸手把那扇打开的门关上了。
　　“贴着脑内虚拟研发专项实验组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