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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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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极洲,科考工作站。
  李然坐在科考站门口,借着难得的休息时间,打开手机,刷着今天的新闻。
  环球社2041年3月7日讯,随着世界通用语的普及,全世界已彻底实现无障碍沟通,不再有语言隔阂。
  环球社2041年3月7日讯,近日,南极大陆板块连发多次不明原因引起的强烈地震。
  各国驻南极科考人员均已失联,目前各国已派出专业救援队伍前往南极科研基地展开救援行动。我社将持续关注,届时将第一时间报道救援进展。
  “呵,各国,各国指的是只有我们是吗?”李然冷哼一声,没再继续看这条新闻一眼,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划过。
  自从南极洲出了问题,只有夏国第一时间组织了救援队伍,其他国家一点声响都没有。
  李然是救援队伍的一员,他的师母在南极洲失联了,这次正是跟着老师一起来到这里。
  环球社2041年3月7日讯,近日,不明原因头痛疾病多发,多地医院已超出救治能力。
  各国科研人员正对此次不明疾病展开紧急研究。目前已知主要症状为幻听、幻视、脑雾、情绪失控、恶心干呕、肌肉酸痛等。专家建议,轻症患者可暂时居家观察,非必要不去医院,放松心情,注意休息,可有效缓解症状。
  看到这里,李然皱了皱眉,微微抬眼看了一下身前站在雪中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想起来,老师自从知道师母失联后,也曾有过耳鸣的症状。
  也不知是精神压力导致的,还是也和这不明疾病有关系。
  他只见面前的老师吞云吐雾,眼睛没有任何焦距的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脚下一个金属罐子里装满了烟头,眼看着就要堆成一座小山。
  小山前有着两道深深的痕迹辗转蜿蜒,一直朝着极地深处蔓延,不知通向何方。
  李然眼中浮上一抹担忧,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便望着一个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们是同一个救援队伍的,身上穿着厚厚的防寒服,显得极为臃肿,跑起来特别滑稽。
  “杨教授,博士。”年轻男子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前面有些发现。”
  杨教授听到这句话,眼睛突然有了焦距,立刻在脚下的罐子里掐灭了手里刚续上的烟。
  “李然,走!”说罢便抬腿赶忙冲着男子来的方向大步走去。
  李然赶忙起身,小跑着快速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一个简易的厚油布帐篷便出现在眼前,那帐篷又大又厚实,仿若一个紧急站点。
  救援队的一群人正站在帐篷前小声议论着什么,他的老师跑的极快,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钻进了帐篷。
  李然侧头看着帐篷后方,俨然是一个漆黑的洞窟。
  那一抹浓郁的黑,他仅是看一眼便打了个激灵,总觉那洞窟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让他心里直发毛。
  “之前有这个洞?”李然指着帐篷后面,一脸诧异。
  “嗐,没有!鬼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队员说道。“我们都找遍了,咱们的科考队员确实都来到了这里,但是......”
  那队员停顿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
  “总之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
  李然也没多想,走到帐篷前,哪知刚一掀开帘子,就感觉一股热气夹杂着一股子浓烈的味道直冲鼻腔。
  “呕......”
  那个味道简直就像一堆臭鱼烂虾坏水果放在一个密封袋子里,在高温天气下酝酿了很多天,说不出的酸爽。
  这股酸爽直冲天灵盖儿,呛的李然眼睛都睁不开,虽然已经用最快速度掐住鼻子,但还是感觉脑袋上被这股味道给重重的打了一拳,简直要被熏晕过去了。
  他用嘴巴大口不断呼着气,只感觉口腔中都充斥着这种腐烂的气味。
  缓了几秒钟,李然这才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场景。
  这是一种怎样的场景啊!
  这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站点,这分明是个屠宰场!
  两侧两排长长的简易桌子上,一边各式工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凝固着暗红的血迹。另一边则摆放着一排四肢,同样整整齐齐,没有一丁点出入。
  看着它们,李然甚至能够想象到有人先是把他们肢解,然后再小心翼翼的码放整齐,最后拿锉刀小心翼翼的打磨工整,让他们变的长度统一。
  而剩余的东西,则有一些在帐篷中间空地的盆中纠缠交错,有一些被挂在了头顶,随着掀开帘子吹进来的风,摇摇晃晃,尽力迎着风舒展着,舞动着。
  它们悬挂的十分密集,在灯光照耀下仿佛血红色的水晶。
  但此刻的李然一点也没有欣赏它们的心情,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患上了那不知名的神秘疾病,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还有一点犯恶心。
  杨教授此刻正站在帐篷中央,嘴里的烟抽的极快,很快就又点上了一根,大口大口的嘬着,也不知道是为了驱散味道,还是为了平复心情。
  “呼......”杨教授摆弄着面前桌子上的大腿,吐出一大口烟,缓慢开口。“这不是她。”
  “老师,师母她...”李然强忍着反胃,对杨教授说道,“师母一定会没事的,我们是最快速度赶到这里来的,一定不会有意外的。”
  “希望吧,这些都是老外,没咱们的人。”杨教授不断翻看桌子上的东西,虽然这场面让李然感觉极为惊悚,但老师脸上的表情却是比刚刚放松了许多。
  “也许在那个里面。”杨教授嗓音依旧低沉,他怀疑夏国的科研人员也来过这里,之后便进入了后面的洞窟。
  毕竟眼前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有着很明显的西方特色,并没有东方人种的痕迹,他们也没有其他可去,那就只剩下这一个可能了。
  “那个洞?”李然试探着问。
  “对,地震发生之前,其实她有跟我联系过一次。说那些老外去极地深处的冰川里作死,意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长的像个放大版章鱼,但又像放大版的海星,总之说不出是个什么奇葩玩意儿。”
  杨教授抽完一根,立刻又续了一根烟。
  “呼...他们想解剖一下看那到底是什么,但无论是刀还是斧头都试过了,结果那东西上面连个印儿都没有。”杨教授眉头紧皱,眼中充斥着浓郁到无法融化的担忧。
  “紧接着就地震了。”杨教授看了李然一眼,继续说道。“之后他们就都失联了。按目前的状况,看来那些老外是出了变故,都被留在了这里。而从刚刚科研站门口蔓延过来的痕迹来看,咱们的人应该是都进到那个洞里面去了。”
  “洞里?”
  “对,他们可能发现了一些东西,什么都有可能,事情闹大了。”杨教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事情有些超乎他的认知了,看来要去那个洞里看看。
  “李然,你先回科研站跟总部汇报一下情况,把咱们之前准备的东西拿来,准备进洞。”杨教授丢掉手中的烟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李然返回刚刚休息的科研站,将情况整理了一下,发给了总部。
  随后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箱子,拿出里面的两把手枪,还有一些必要的工具。
  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因为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所以整支队伍仅申请了这两把枪,非必要不动用,以防万一。
  而当他回到油布帐篷,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剩杨教授站在洞口向他招手。
  “他们已经先进去了,毕竟他们也有亲属在里面,有点等不及了。”杨教授接过一把枪,随后往洞里走去。
  他们之前都有接受过训练,这种小口径手枪用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李然刚一迈入洞口,哪怕他穿着厚厚的防寒服,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感觉之前心里发毛的感觉更明显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草一般,缓慢的长了出来,越长越高,越长越茂盛。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所有的光都被洞窟吸走了。而且越是往深处瞧去,吸力越是强劲,甚至像是要把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他甚至还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但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俩,哪儿还有别人,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但他知道这些应该都是错觉,毕竟自己是个无神论者。
  他一边安慰着自己可能最近休息不好,一边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是不是感觉有人盯着你。”杨教授看了疑神疑鬼的李然一眼,指着墙面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墙上刻了很多东西。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好像是活着的,像是在看着你,这种感觉很奇妙。”
  李然顺着杨教授的手指看去,洞窟漆黑的墙面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很多的图画。
  那图画就像小孩子涂鸦一般,歪歪扭扭的,好像一群奇怪的生物,由各种动物和奇怪的东西拼接而成。
  它们有的长着长长的尾巴,有的头顶长满触手,甚至还有长了腿的大树,和长满眼睛的烂肉,那眼睛不断淌着黏液,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想象出来的样子。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眼睛都对准了他和杨教授。就像某个国外知名画作,不管换到哪个角度,都感觉那画中的眼睛在看着你。
  这场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看的李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恨不得拔腿就跑。
  “老师,这是精神病院吧,这哪里是正常人能画出来的。”李然强忍着不适,对着杨教授说道。
  杨教授却死盯着壁画,缓缓开口。“这些东西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我没印象了,而且后面还有很多。”
  随着他们的深入,起初壁画的内容很杂乱,像是儿童涂鸦,但随着往洞内的深入,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从没有任何逻辑,开始有了一点叙事的感觉。
  上面描述着一个奇怪的生物来到这个星球,祂创造了生命,发展出一个极为发达的文明。
  祂还用一些类似琥珀的东西与祂创造的生命相融合,制造出一些既像是章鱼,又像是五角星一般的奇怪生物。
  那生物极为强壮,完全不知疲累,也不需要休息。
  祂利用这些生物建造出了一座又一座辉煌的城市,城市形态各异,大小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每一座城市中央都有一座极高的尖塔。
  然而突然有一天,天空塌陷,大海翻滚,星辰斗转,天上降下无数陨石。
  所有的生命在那一刻都突然发了疯,莫名其妙的开始自相残杀。
  天空中被一个硕大的仿佛无数肉块组成的恶心生物占据了,祂与之战斗,不知生死。
  最后海水开始上涨,曾经的辉煌建筑一部分不断被海水吞没,沉入海底,一部分则被黄沙掩埋,不知所踪。
  而地面上所有的生物,尽皆死亡殆尽。
  无论这画面上的生物,还是建筑,抑或是地形地貌,都不像是地球的样子。
  因为他们实在太有特点了,反正李然是从没听说过这些东西。
  “老师,这描述的是真实存在的吗?看着不太像地球呀。”
  李然搜索着记忆,企图发现一点线索,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整个人也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杨教授感觉鼻子痒痒的,随手抹了一下,抹了一手的血。“这如果是真的,那些历史学家可有的事情做了。”
  “老师。”李然担忧的看着杨教授。
  “不碍事,可能是近几天休息不好。”杨教授没当回事,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壁画到这里就断掉了,空了好大一截,直到前面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才又有了画面。
  这回的壁画上没有故事,反而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看的他们两个都心头一颤。
  “老师,这不是你做给师母的雪橇吗?”李然指着墙上一脸诧异。
  这雪橇画的未免太真实了,上面甚至还有点点雪花,要不是它画在墙上,李然甚至以为科研站前面的痕迹就是这个雪橇造成的。
  “是...这雪橇是特制的,上面有我当初给她做的记号,这是谁画的?”杨教授皱紧了眉头,隐隐觉得事情开始朝着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老师,这还有个人像!”李然整张脸都快贴在了墙上,想仔细分辨墙上画的是哪个人。
  “是昂克逊的科研人员,我之前见过他,在国际学术研讨会议上。”杨教授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继续盯着雪橇,想找到一些线索。
  “这也太真了吧,怎么像真的一样,栩栩如生啊。”李然用手轻轻抚摸着壁画,只感觉这个和前面的很不一样,极为真实。
  他甚至感觉这摸着并不像墙壁,反而像是站在他面前的现实中的人一样,只不过没有任何温度,还有点点硬。
  他微微用力按了两下,很有弹性。
  “这不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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