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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经过一个冬季的枯水季节,桃花汛也过了,农历四月,新安江水便到了水量最为充沛的时候,慷慨地从它流经的各个堰口浇灌两岸无边稻田青苗的时节。
江水是如此澄澈平静,不禁使人联想到《道德经》上那句“上善若水”的箴言,顿生无穷的感恩之思。
可今年所有的堰口都被堵住了,上天恩赐的新安江水被两岸的大堤夹着白白地向下奔流。
阁老私下里和嘉靖说的预见全被言中,朝廷改稻田为桑田的国策一开始推行,就给浙江的百姓带来了灾难。
淳安县境内的新安江大堤上,这时竟站满了挎刀执枪的士兵和衙役,杭州知府马宁远带着属下的淳安知县常伯熙、建德知县张知良正在强制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
大堤上,一眼望不到头跪着的全是百姓,个个脸上全是绝望。大堤下的稻田旁,是一列整齐的战马,马上都是身穿嵌钉铠甲的士兵。
“踏苗!”马宁远一声吼声。
马队驱动了,无数只翻盏般的马蹄排山倒海般掠去。
不是战场,也没有敌兵,马蹄下是干裂的农田,是已经长有数寸高的青苗。杂沓的马蹄声中,无数人的哭声接踵而起。马队踏过一丘苗田,又排山倒海般踏向另一丘苗田。
“插牌!”这一句吼声是马宁远身边的常伯熙和张知良发出的。
几个衙役扛着木牌奔向已被踏过的苗田。木牌被一个衙役向苗田的正中一戳,另一个衙役抡起铁锤把木牌钉了进去。
木牌上赫然写着“桑田”两个大字!
哭声更大了,马队仍在排山倒海般向前面的苗田踏去……
这一幕,清晰的被藏在人群中的锦衣卫给描绘了出来,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东南的那些蠹虫,一个一个可算是冒了出来。”
“嘿嘿……”
嘉靖盘膝坐在八卦台上冷笑不已,杀心骤起。
吕芳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也是毛骨悚然,他知道,这一次整个官场都要震动。
严阁老这一出手,啧啧!!!
天地反复啊!
“万岁爷,东南虽然略有糜烂,但却也有忠臣,胡宗宪麾下的戚继光,虽是武将,却也忧国忧民……”
“嗯!”
嘉靖站起身,抬起宽袍大袖,缓缓摆了个鸟形姿势,一套拳法打完,身体暖洋洋的,这才问道:“严嵩举荐的海瑞和王用汲,究竟是什么来历?”
“海瑞,字汝贤,号刚峰,海南琼山人,举人出身,现任福建南平县教谕;王用汲,字润莲,明泉州晋江人,现任昆山知县。根据锦衣卫查的信息,他们二人和阁老并无任何往来。甚至……此二人应该属于清流一派。”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阁老这是要做圣贤啊!”
嘉靖虽然不清楚严嵩这一番作为究竟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这一系列的操作,对自己、对大明,不仅无害,相反却是大益。
“万岁爷,此二人的任命,批吗?”
“一个淳安知县,一个建德知县,难道要朕亲自去任命?让严嵩自己去安排。”
海瑞,自然不用多介绍。
“无君无父、弃国弃家”,这样的人是干不成大事的,不知道变通,不知道和光同尘。
但去做纪委,再合适不过。
至于王用汲,明于世事,进退有度,恪守中庸,天良昭昭。
这是个能做事的人,有尚书之才。
可以说,他是剧情中最聪明的几个人物之一。
王用汲的聪明不在于他有经世治国的方略、老成圆滑的处事,而在于他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并根据这份认知来走好仕途的每一步。
难能可贵的是,王用汲并没有因为聪明而变得油滑,他能够在保全自己与践行理想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并力所能及地帮助自己欣赏的人。
所以,《大明王朝1566》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用汲,不但是海瑞的挚友,也同时赢得不同党派的尊重。
王蛰夺舍严嵩,执掌严党这艘快要沉的大船,他可没兴趣去缝缝补补。
他要搞新严党、新大明,在修仙之余,也算是陶冶情操,不枉穿越一场。
时至五月,浙江改稻为桑愈演愈烈,已经出现了乱象。
想要成功,无外乎从外省调拨粮食。
内阁会议刚完,张居正就到了裕王府。
见到张居正,从浙江赶回的谭纶马上站了起来,充满期待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裕王没有表现得谭纶那样急切,但看着张居正的目光也闪烁着探询。
“一切在御前就已成定局,这个会议与不议结果都是一样。”
张居正的话让大家又沉默了。
裕王问道:“那胡宗宪请求朝廷给浙江拨粮赈灾总该答应他吧?”
张居正摇了摇头:“王爷,说句您不一定爱听的话,能调,这个时候我们也不会给他调了。”
裕王一怔,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张居正一字一顿地:“干脆,让浙江乱起来!”
裕王的眼睛睁大了。
谭纶沉吟了一番,点头道:“其实严党自己也已经乱了,严嵩提拔的淳安县令海瑞,一到任便和严党闹翻了。我们即便什么都不去做,他们也必自己崩溃。”
“此事大有蹊跷。”
张居正抚着长须:“根据我们了解的,琉璃厂这几月来光卖镜子,就赚了几百万两银子。按理说严嵩不应该如此急迫的改稻为桑,更何况还调了个海瑞去浙江……”
“毕竟,严嵩已经八十多岁了啊!”
裕王笑了起来。
严阁老自出昏招,他自然高兴。
严府,严世蕃再度来回走动起来,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爹,郑泌昌、何茂才要是出了事,那浙江巡抚、布政使,可都丢了。还有那个海瑞,爹,你任用的这是什么人啊!”
“郑泌昌、何茂才掉了脑袋、抄家,影响你进步吗?”王蛰淡然问道。
“不……不影响。”
“那不就得了。老船就让它沉了吧!我要搞新严党!!!”
严世蕃很想说一句“爹,你疯了”,但仔细回想回想老爹这几个月来的操作,便将心放回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