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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箭,射在欲贪狼中间胸口。星刻陨相信万物若有灵,定是存在于胸口的。否则遇见与自己相合的人事物,为何心口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而二人初次交手时,曾一箭穿心,为防止这交心一箭再有误伤特意选在了正中心。
只见一道流光飞过,撞在欲贪狼胸口,令他向后退了几步。碎裂的箭支如火星点点,在下落中慢慢熄灭。
而在内心深处,一点火星正打算燃起欲贪狼那温热的情绪。那颗孤独的内心,好像错放的心脏,在无尽的深渊中,被掩埋冰封。
光箭带来的薪火,在冻土上飘摇,正是现如今欲贪狼的神魂所在,一望无际的冰冷和死灰。然而就在火星子落地熄灭的瞬间,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一下,仿佛冻土之下的心脏,跳动了一拍。
在那个雪夜,中箭的欲贪狼反杀了猎人,奄奄一息地等待孤独的离去。
这时花中君出现,嘴里发出欣喜的话语,最后将救治好的自己带到了一片极小的林子,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院落而已。在那里,欲贪狼逐渐听明白了自己的特殊。
银月狼皇。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多的称呼,这一特殊的狼族,可以吸收月亮的力量,引发各种强化变异。
而欲贪狼,体内有着不少银月狼皇的血脉,那日正是在月亮盈满之时,失去了意志,杀死了猎人。
更早的时候,与别的狼群争夺领地,当他从狂暴中再度清醒,见自己浑身浴血,有敌对狼群的,也有自己组群的。
那一刻,从自己族人用恐惧的眼光看着自己时,欲贪狼决定自我放逐。
在被花中君控制的时间里,不断被月光刺激,欲贪狼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相应的,自己的力量、速度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直到有一天,他和一头白鹿一头白虎一起,被迫开始了学习和修炼。
那头鹿令人印象深刻,原本欲贪狼认为自己多年前就拥有灵智,这等人族的东西定是自己先学会。可那头鹿,竟不知有何玄虚,比自己还要早一些化成人形。
再见到他时,一袭白衣,欲贪狼感到了同样的孤独,却又不同的意境。
白鹿的孤独,是一种孤芳。
独狼的孤独,是一种渴望。
之后欲贪狼被带到了生休门,开始为生休门作战,在这期间,他拿起了枪。
随后的千年,欲贪狼将这份孤独化作寡言、可靠,与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月夜下,独自躲在房内,擦拭着这杆银枪。
所以,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
花中君和生休门三天君想要自己的战力,当年死去的猎人想要自己的毛皮,那白虎每天都想与花中君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事务,可我呢?
要的仅仅是孤独吗?
“不对!孤独是你没有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空虚!”
冰原冻土上,那熄灭的火星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那这份孤独,是可以舍去的,只要我有想要的东西了。可是我凭什么有想要的东西呢?
“你的枪!”
随后,再无半点火苗。灰白的冰原冻土又一次恢复了死寂。
而在现实之中,不过一瞬。星刻陨牢牢盯着欲贪狼,若他不能及时醒来,那这第三支箭,必将取其性命。
就在第二支箭射中瞬间,电蛇舞动,欲贪狼浑身一麻,电流刺激肉体略一抽动,正好令头颅偏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第三支箭一穿而过。
“欢迎回来。”
星刻陨目光如炬,虽然比预计的晚了一些,但是现在的欲贪狼已经恢复了神智。
“啊,差一点啊。”
心神世间中,冻土崩裂,地动山摇,一颗跃动的心脏回复在胸腔之中。
“你说得对。”
星刻陨传递的情绪里,没有一言一语,却似包含了千言万语。
一生所欲非是孤,不知所求方是独。
银枪在手月下舞,莫问贪念踏前路。
欲贪狼欲贪狼,赐名便是欲贪狼,有欲望有贪念,却全然弃之不顾,一心只求孤与独。
因此心中才会如此空落落,原来是自己封闭了自己。
曾几何时,以为是自己不好。
曾几何时,只道你高兴就好。
曾几何时,自己不是不需要。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不与人牵扯,便不会伤害别人,可是如今看来,伤害最深的竟是自己。
“你明白了吗?每个人都可以爱自己,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和承受。”
星刻陨见欲贪狼醒来,由衷地高兴。
“我不知你过去因为什么事,又承受了什么,我只通过那一箭,感觉到你内心的渴望被深深地掩埋了起来。”
“脑子有点乱,等我一会,手脚也有些麻……”
欲贪狼额头留下一缕鲜血,正是那第三支箭擦过留下的伤口。
方从麻痹的状态缓过来,欲贪狼摇摇欲坠,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
被星刻陨搀扶着来到了湖边,欲贪狼慢慢讲述了自己从一只狼,变成欲贪狼的过程。
“世上有很多人,为了他人,舍弃了自己的欲望。若人人如此,那这本就没什么。可世事无常,总有人得利有人失意。只不过如你一般,从未考虑过自己,确实少见。也正因为如此,你的孤独感已经不仅仅是孤独了,更是你拒接为自己思考的枷锁。”
星刻陨作为一个“做人”时间比较久的个体,缓缓地开导着欲贪狼。
“我终于明白了。我当初从一走了之开始,都一直封闭自己,只想着族人不要受伤害,并未想过控制月光照射之法。”
“考虑得太多了。你一直以来都在森林里,被带到人间,一直都只是实现别人的希望。如此良善的心,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如此着眼于他人,自当一火热的心肠。”
“是吗?看来我的选择一直都是错误的。”
“不,做选择的向来不是你。你的错误,是自己没有选择。”
“如果早些认识你,该有多好?”
“一个人若是想要学习新的东西,最好的时间是十二岁。其次是现在。”
星刻陨站起身来,走到欲贪狼身后树旁,倚靠着说道:“好好想想,然后完成未尽之决。”
欲贪狼闭目盘坐,审视自己的内心。最难的一步,便是明心见性,真正了解自己的欲念。这一点,不是旁人可以插手的。万幸,银枪在手,这一步的开始不算太过艰难。
欲贪狼手握枪身,回忆着与枪共同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