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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等到日上三竿,陆风才从床榻上醒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一旁充着电的手机就又开始震颤起来。
打开一看,满眼都是红色的未读消息。
父母只发来了一条,让他注意安全,虽然他们不怎么认为陆风会出事,但身为父母哪怕儿子再强也始终会有一些担心。
夏晓悦则是发了一连串消息,通篇都是日常,譬如吃了吗,吃的啥,龙虎山好不好玩,昨天雨下的好大之类,甚至还配了一张图,就是只字不提修行。
随后便是灵兮,消息简单明了,问候之后便汇报了自己的修行状况,表示自己有在好好修行。
黎成则拍了一张他和灵慎之一起加班的照片,并向他诉苦。
而唐正山则发来一篇龙虎山游览大全。
一一回复之后,外边留守的道童似乎注意到了里屋休憩的人已经醒了,便出声询问道:
“陆仙人,可需要早茶?”
“当然,麻烦你了。”
陆风对于食物不挑,美味的他乐得享受,难吃的他也囫囵下肚,本质而言都是体验。
等他吃完这山上的粗茶淡饭,晃晃悠悠地一路游览着美景下山,到山腰时已经是快要中午。
昨夜被石犼打碎的屋顶瓦片仍然还烂在地上,不时有几个小道士抱着新的瓦片,拖着木头向院内赶去,只是看到陆风这么一位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学生在这里闲逛,眼中都是多了几分好奇,却是无人敢于上前搭话。
或许是由于下了雨的缘故,这青山之上处处弥漫着似云霞的白雾,使本就清修静养的道家祖庭多了几分缥缈之感,真有那隐世仙门的几分味道了。
空山新雨,云烟濛濛。
迈过门槛,走入小院,那被镇压的石犼此时被人用锁链牢牢绑在一颗贴满符箓的青石之上,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只是嘶吼连连,喧嚣震天。
而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正有几个学者模样的老头花白着发须,正对比着手中的古籍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旁边学生打扮的青年和几位大拿则正在修改录入着资料,并不断发出讨论声。
“陆道友来了。”
院落偏处则是会客的地方,老天师老远便见到陆风悠哉悠哉地进了门,见他兴致勃勃地左瞧右看也不好打扰,直到他已经走到门前才好出声。
见张定一笑着迎了上来,陆风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张天师,早啊。”
还早啊,太阳都快挂脑袋上了还早......
心里吐槽一句,张定一面色不显,依旧笑容满面:“陆道友可算来了,官府那边的大人物已经等你许久了。”
陆风自然是感受到了,之前下山之际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不下十人正在暗搓搓地盯着自己,清一色的穿着加上冷冽的气质,就差没把“我是保镖”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或许他们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这种伎俩对于普通人够用,对于陆风那是完全不奏效的。
“知道了。”回应一句,老天师便陪同着陆风一同进入了室内。
张定一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管的,但考虑到根据之前陆风的表现来看,自己还是在场当个保险的好。
指不定官府和这位神仙会发生冲突,自己在说不准还能当个润滑剂用。
师府静修之地,内屋也没什么装饰,却自有一番气概,只见一位老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轻轻颔首后才用手中的笔画上几笔。
见老天师陪着一位年轻人进了屋,老人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站起了身。
精气神不怎么好,身体素质一般,似乎因为有太多的压力而稍微将原本挺直的背部给压得弯了腰,稍显佝偻,但站起来依旧如一座大山般稳当。
“这位就是陆风道长吧?”
老人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就像一位普通慈爱的长辈一样,丝毫没有架子。
“是。”陆风平静的回应。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李,叫我李君即可。”老人笑呵呵地握住了陆风的手,模样亲切,“得见真人,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不妨我们坐下慢慢聊?”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而老天师则坐于一旁静听。
虽然在修道之上,张定一自认为可以与陆风作为友人,但在这种正事面前,他的份量始终还是低了。
或许天地复苏之后,待他修为上去可以自立,不过现在显然是不能够的。
“听闻陆风道长曾去过一个修行界的奇异世界?”
“不错。”陆风对于这个问题淡然自若,不曾回避。
修行界的经历于他而言亦是宝贵无比,没有那三百载的时光,便不会有如今的陆风。
“并非黄粱一梦,我曾在那里行走三百余载,那里真实而庞大,地界相对于蓝星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话间,老人突觉对坐着的年轻人气质逐渐转变,从原来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变成了一位行走尘世多年的道人,虽然外表不曾有过变化,但那神态和语气......
做不得假。
起码,李君自己无法看透。
谈吐间,陆风口中唱出山河万里,一个奇异而浩瀚的世界画卷铺展而来,虽只寥寥数句,却让在座两位老人生出几丝向往之意。
“不过好像这边没有天劫?”
之前陆风筑基时引得天雷动九霄,却不曾感受到在修行界中天劫下的那种道蕴。
灾劫九死一生,劫雷自然也有着万物生生不息,破而后立之意,可当他筑基引雷时却未曾感受到,只有雷霆那至阳至刚的毁灭。
“关于修行,我了解不多,这一点陆道长可以和老天师谈谈。”
“老道之前也曾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的在往陆道友那边涌去,但老道修为稍低,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张定一捻着胡子,有些疑惑,“按照陆道友之说法,是因为我们这里天道不存,大道未显的原因?”
“应该有这方面原因,不过我目前修为也受到天地限制,无法参透太多秘密,至于为何,恐怕只有未来才能知晓。”陆风缓缓道,“不过我相信今天应该先将天地密辛放一放,顾好眼前身后事,再去探索未知才好。”
李君自是有此意,他便是这九州掌权者之一,此来龙虎山也是代表了其余几方的意思,如今九州大地遭逢此劫,是机遇也是变迁。大伙虽平日有争斗之意,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迅速达成共识,先同心戮力重建家园,其余都得往后靠。
“如今天地上限在我,不过堪堪筑基修为,但能够看得出来随着灵气复苏,以后的社会结构将会逐渐变成强人社会。”陆风双眼似看透未来岁月,侃侃而谈,“无论愿不愿意,总有强者会崛起于微末,或是世家,都将集天地伟力于一身。”
“官府所需要的不是排斥,而是适应。此为天地大势,如果你们能够逆转自然环境,解决灵气复苏,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但你们显然没有这种能力,因而最好提前做好打算,建立机构,重新规划管理。”
“凡俗王朝鼎盛不过百年,虽不能永恒,但思想和文化依旧能代代相传,做出改变,才可庇佑九州子民。”
倒非陆风虚言,修行界就是鲜活的例子。
那些凡俗王朝不过仙门傀儡,在灵气复苏的大环境下总有那么一两个天资绝俗之辈立于山巅,当世间无人无物能够阻碍他们时,律法也不过虚妄。那个时候,真就是所有人围着他们转,所有产业核心都供他们服务。
如果这种强者为恶,后果不堪设想。
但所幸现在一切未曾开始,神州还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