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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微芒的夜,小小的院落中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你受伤了?”
陆风皱着眉,递给了少女一条湿毛巾。
“皮肉伤,不要紧。”凌清溪接过毛巾,却看她的右臂此时一道刀伤划至小臂,深可见骨,但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喝了一杯热茶,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两年过去,没了凌清城的照顾,外面的人情世故和诸多变化让这位曾经活泼灵动的少女成熟了许多,没有了之前二十年的锐气。
仅仅两年,足以让宝剑入鞘。
“去报仇了?”陆风将毛巾收回,浸在酒精里消了消毒,随后才又在一旁的热水桶里将水分挤尽,“如何,有进展吗?”
凌清溪这才将嘴角勾起,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自信满满道:“当然,我是谁?”
“这一次杀了冷月宫当时落井下石的两只狗杂碎,可惜没有遇到大乾王朝的人。”
陆风只是陪着一起笑,看着凌清溪报仇有了进展他很开心,但是看着对方受伤,他又觉得这不值得。
或许是因为他当时没有亲历现场,只看到了一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白玉棺椁中。
于他而言,凌清溪和凌清城两兄妹虽不是他的家人,却与家人无异。
如今已有一位先步而去,剩下一位他实在是不希望再看到那般惨像。
“饭菜给你热好了,小住几日再走?”陆风关切地询问道。
“也好,此番正好也整理一下情报,我先去看看我哥。”凌清溪起身向内院走去。
那一座小小的坟包依旧整洁干净,庄严肃穆,显然是有人每天都精心打扫过。
墓前的香灰已燃尽,红烛消灭徒留滴落的蜡红,一位少女默默走上前来,只是轻轻用手抚摸着那石碑,其上纹路历经年岁而未变,像是那位兄长一直都在默默等候着自己的妹妹。
“哥,我来看你了。”凌清溪轻声道,“这一次帮你杀了之前那两个喜欢口出狂言的贱人,只是可惜没有找到大乾的人。”
“下次,我会找到他们的。”
说罢,她将香火重新点上,寥寥青烟直上夜空。
“师姐,吃饭了。”
陆风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凌清溪应了一声,突然又停顿下脚步,转身对着沉默的石碑道:
“放心,老哥,我不会把小陆风卷进来的。”
如此又是一年开春,陆风送别凌清溪至镇外,直到目光再也见不到对方身影才转身回到店中。
两年后。
这一次凌清溪并没有受任何伤,回到陆风这里依旧是参拜了一番凌清城的墓碑,随后开始忙碌。
“我在后院布置了一个小型的聚灵阵,是筑基期的,积攒了两年的灵气,应该可以帮你些许。”陆风将一块玉符交给凌清溪,“师弟没办法帮师姐做什么,小小的心意,不要拒绝。”
凌清溪沉默着收下,给了陆风一个拥抱。
“这一次有些线索了,我会把宝物夺回来祭奠老哥。”凌清溪郑重道,“大仇得报,我便带你去找宗主。”
“好。”陆风点头回应,“师姐注意安全。”
又是两年。
“陆风,之后我可能只能与你有书信交流了。”凌清溪坐在椅子上,吃着烤串,“我捏造了个假身份,可以进入大乾王朝的朝政,这样我就有机会直接干掉那太子。”
“但因为要一直潜伏,所以可能回不来了。”
“会不会冒险了点?”陆风没有反对,他只希望对方不要出事。
凌清溪摇摇头:“这样的机会不多,就算有风险我也必须试一试。”
“抱歉。”
陆风无言,沉默半晌才道:“师姐何必道歉,我尊重你的每个决定。”
作为家人,他知道凌清溪需要的不是质疑,而是支持。
哪怕前方万丈深渊,会粉身碎骨。
如此便是十年,往来书信不过寥寥十余封,内容简单明了,却足以让对方知道自己过的如何。
直到今日,一头长发的陆风赤着脚在塌上翻看着书籍,余光才瞥见窗台上有一女子正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
“师姐?”
陆风有些惊讶,连忙起身迎接。
“看你现在这幅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很放心。”凌清溪笑了笑,过往的那一头长发束成一个马尾,俨然一副侠女姿态,旋即她将一个锦囊交给陆风,“四年后,大乾王朝皇帝退位,太子登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这锦囊你拿好,有我和老哥的东西,暂时放在你这,等我回来取。”凌清溪轻声道,旋即给了这位多年未见的小师弟一个紧紧的拥抱,“如果回不来,你就随便用吧。”
陆风并没有因为这个怀抱感到一丝丝温暖,质问道:“也就是说,这一次很危险?”
“嗯,之前的机会是圈套,对方很谨慎,因为当年的仇家只剩他一个了。”凌清溪松开了陆风,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倒是你,怎么还在炼气一层?”
“是我有所懈怠。”陆风低头不语,良久才出声,“能不能不去?”
“......陆风,我知道你担心我。”凌清溪眉眼低垂,瞥向了后院依旧留着香火的石碑,“但他是最后一个了,是主谋。”
“此次是要分生死,无论输赢,都会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两人相顾无言,这正是最艰难之际,陆风知道现在凌清溪是希望自己给予她最后的支持,但他说不出口。
这就像是要自己来决定这位家人般的师姐生死一样,若自己如她所愿给予了精神支持,她会义无反顾地以不计代价的形式去杀死最后一位仇人。
如果自己不支持,是否还能让她有所牵挂?
可凌清溪此次回来就是为了了却最后一桩心事,无论陆风赞同与否,她都会去做。
决定权不在陆风身上,他留不住。
无论他将口水说尽,在天明破晓时,屋中再度只剩他一人。
前三年还有书信来往,到最后一年,他像疯了一样打听着西域大乾王朝的任何事情,希望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想知道自己的师姐是不是还活着。
但一方在东为仙门霸主,一方在西不过凡间王朝,相距甚远又怎能得到消息?
直到某一天的雨夜,一位女修抱着一道清瘦的人影敲响了陆风的房门。
“她说过,若是她死了,就要把她带到你这里。”女修的声音冷清,夹杂着浓浓的哀伤。
陆风麻木地接过似一片羽毛般轻重的人儿,双眼无神。
他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初次进入修行界那时的大山,举目无亲,了无牵挂。
想道一声谢,他都不知道那女修是何时走的。
就这样在地上抱着已无声息的少女一夜,直到天亮时他才痛骂着凌清溪不听劝阻,可骂到最后,那锋锐的言语却又指向了懦弱无能的自己。
一连七日,陆风亲自操办好了葬礼的一切,全凭他一人主持。
期间没有一丝笑容,也没有一滴泪水,他也未曾穿着一身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镇上的人都看得出来,熟识的那个年轻人,那个在街上总是沐浴着阳光的店主已经死了。
最后一日,他将一个水晶棺椁轻轻放入土坑,与等待了二十年的白玉棺椁葬在了一起。
“今天,是我陪你们的最后一天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现在是何种感受,只坐在两块石碑中间,就像是当初坐在那片飞行的云霞上。只是那一天阳光明媚,今天雷雨交加。
“修道四十载,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修行吗?”
似是冥冥中有人与他对话,陆风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清冽澄澈。
“没有,我随遇而安,得过且过。”
“你不想要寻求长生吗?”那人又问。
“为何要长生?”陆风语气平静,反问道,“求得千秋万载之命,是要见证什么吗?”
“自古以来,修道之人皆求长生。修得长生,可见圆满,你不过炼气一层,又如何能知天地间大能的想法,如何能窥得他们的眼界?”
“是啊,我不过炼气一层,只是个凡俗人物,修行只为自己,从不曾奢求长生,不想为天下立命,只愿守住自己的小家便可。所以,那些大能念想与我何干。”
见他语气淡然,是出自真心,那人才笑一声:“善。”
对话不过寥寥几句,却已经天明,陆风睁开眼时不知为何身上衣物残破犹如焦炭,再观自己,已是白发三千丝如雪,肤似婴儿获新生。
适才天地有法,筑基天劫降临。陆风心胸无惑,一朝得道入境。
筑基筑基,筑灵台之基础。天劫之下,求道问心无愧方能过关。
此为天地六问之一。
……
筑基之劫难,修行者所面临的第一次天劫。
雷光郝郝映心魔,回应无惑者方可继续前行。
天地万物此时无声,此世第一位筑基者已经诞生。
浓厚的乌云被风暴卷成螺旋,条条雷龙嘶吼,如枷锁一般被陆风握在掌中,而他目光炯炯,于一片黑暗之中闪烁着神光。
尸海咆哮震耳欲聋,但一切的恐惧皆在这天地大势的雷霆之下寂寥无声,唯有那鼓声震震,每一次电光的跳动都将人的神经挑动。
总有地上的丧尸,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直播间没有了弹幕飘过,屏幕前的人目瞪口呆,舞台上的众人亦是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犹如天神下凡执掌着雷霆的少年。
轰隆——
凄惨的蓝光四射,被陆风双掌握住将霹雳揉捏塑形,以他现在的肉身哪里能受得住此番摧残,可他却并未放手,而是沉声低喝,连带着那一头墨发都被雷霆闪地泛白,旋即终于按捺不住一般右手抓住这闪电一端。
似是被他一身法力渲染,那被塑造而出带着骇人气息的雷枪都呈现出惊心动魄的赤色,简直是要把天上的一片绛河拽取下来猛地砸入地面一般,陆风口中发出一声暴喝,却转眼被雷枪咆哮的震动覆盖。
爆裂的雷枪呈螺旋状猛然插入地面,摧枯拉朽般将一直向上攀登天国的腐尸们一同砸入尸海深渊之中,而逸散出来的红色闪电似游蛇般灵性地将被巨力击打到空中的所有亡者们束缚住......
吟!!
下一刻,雷枪猛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赤色光芒,似成千上万条雷龙自地拔天而起,将地表数以万计的腐尸尽数吞噬!
腐尸在哀嚎,雷霆在咆哮,整片天地都被这红光耀射成一片赤色,如黎明破晓。
而舞台之上有灵光豁然亮起,抵御住四散的电弧,将被这一道雷枪吓得面色苍白的众人牢牢护住。
在短暂的耳鸣之后,众人不禁向外看去,原本漆黑的夜空此时被雷霆照亮,一场凄美无比的红雨将楼宇打湿,有一位少年此时稳稳站在地上,腥风血雨绕他而过,将地表污染,唯有他所站立的地方才是净土。
“宿主修为已达天地灵气上限。”
“请耐心等待下一次灵气复苏。”
许是因为此次战绩太过骇人,就连修行助手都没有直接报出他究竟击杀了多少腐尸,只是淡定地报了一句:你最强,你的修为遥遥领先。
为了此刻,陆风将包里的灵石都掏空了,符箓、丹药,这几天他都耗费殆尽,又委托了灵慎之将这一杆引雷针布置在舞台上方的楼顶,这才有了他可以借阵法和秘术引雷的奇象。
单单凭他一人的修为怎么可能搓得出如大厦般大小的雷枪,自然是借了天劫之力才能够一举成功。
虽然有风险,但他很明显赌对了。
以炼气期八层的修为,跨境引动天劫,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但奈何陆风学得多,会的多,其中就有一项秘法“引天术”可以达到此效果。
实际上这秘法创造出来是为了给金丹以上的修士用的,有许多修士临到天劫关头并没有做好充足准备,而天劫可不会等人,为了拖延时间,就有修士开发出了这一秘法。
陆风学以致用,反其道而行之,将天劫提前引出,这才有了炼气八层未达极数便筑基的奇象。
也正因此,才能借天雷一举歼灭这城中数万腐尸。
天劫主动找他,和他主动找天劫,那是两个概念。
“我的心魔,依旧是你们啊......”
陆风呢喃着,闭目感受着体内充盈的雷霆,暗自握拳。
未达炼气九层甚至圆满就以八层之力锻造灵台之基,的确有些不稳固,但是如今修为满溢而出,他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打磨自己,固本培元。
之前的付出自然是值得的,他所收获的何止千百倍?
陆风转过身来,面带微笑,迎向往他奔来的众人。
......
“卧槽老婆,快出来看神仙!!”
“别叫,我特么看到了!”
“我超,我神州无敌吔!”
“谁言人族无大帝?”
短暂的沉静之后,直播间的弹幕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刷屏,所有守候在屏幕之前的人,那些幸存者们都被这以雷霆击碎黑暗的一幕给折服,包括已经见识过陆风种种神奇的灵慎之此刻都哑口无声,震撼莫名地盯着屏幕。
“市......市长,您到底招了个什么神仙来帮忙啊?”
耳机传来现场人员的低声询问,对方语气亦是颤抖,似是兴奋至极。
灵慎之没有说话,桌上的座机和他的手机已经开始疯狂响动震颤,显然,真正的上层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喂?”
“老灵?你那里搞什么?直播真的假的?!”
“你现在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狗杂,之前我怎么打你电话都占线!”灵慎之都气笑了,打电话的正是这地方的军区司令,之前通话各种占线,死活都打不通。
男人显然急于求证,也顾不得和灵慎之拌嘴,只连忙问道:“所以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灵慎之语气中不禁带了一丝骄傲,“嘿嘿,我知道你想问的有很多,但不要着急,这东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这边灵慎之正在不断应对着各种地方打来的求证电话和短信轰炸,而另一边的舞台众人已经迅速下了电梯。
“陆风!”
“陆前辈!”
夏晓悦一马当先跑向陆风,身后跟着灵兮,而黎成和唐正山则依然保持着警惕跟在后面。
“你没事吧?”
少女伸出一根白净的手指紧张地戳了戳陆风身上的肌肉,看他依旧一尘不染的样子松了口气。
陆风微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夏晓悦的脑袋,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感受到一股目光,旋即抬起头看向了有些不敢上前的旗袍少女。
“不必担心,我没有事。”
他的声音依旧如同之前那样淡然自若,如拂过耳畔的微风般柔和。
“这一次大家做得很好。”
“不过还是要麻烦下灵市长迅速清理一下现场环境。”陆风看向仍在警戒的黎成,“说不准有漏网之鱼。”
“明白。”
这边是欢乐融融大团圆,而楚地的龙虎山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师府上下还是有不少人觉得这陆风就是个夸大其词的妖道,多有不屑,甚至有人放言对方敢来就走不了的狂语。
但看到了这官府的直播之后,说出这句话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抽肿。
而更多的人则是恨不得将当初发号施令的那个混蛋给抽筋扒皮。
“孙飞鸿!!”
“我要宰了你,你给师府招惹了个什么神仙回来?!”
一位老道直直冲进了大殿,将还在念经的一个中年道士给揪了出来,随后一记拂尘将他打翻在地,用脚踹到了大殿之外的台前。
“孙飞鸿,你这个牲口,你那天干了些什么!”老道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脚踹到了这男人的肚子上,“铲除邪道?这就是你,你所谓的邪道?!”
“冤枉啊,长老,我也是听信了谗言才......”
“谗言!”
又是拂尘糊脸,将男人的脸都打的通红,老道口中依旧怒骂连连,直到有人拉住了他才没有继续下脚。
“好,既然你们都护着他,那你们就全给我去请罪!给我把人哄好,不然不准回山!”
“如果人家不愿意放过师府,你们全都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