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不见，桌子自然也没有被刺穿。
　　这竟是把弹簧剑！
　　弹簧剑当然杀不了人。
　　更杀不了白天宇。
　　张志仁也已愣住。
　　难道这位柳姑娘说的竟是真的？
　　白天宇突然道：“你口口声声说倾心于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让我知道？”
　　柳姑娘眨了眨眼睛，樱唇轻启：“我叫柳心颜。”
　　白天宇点点头，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柳心颜登时瞪大了眼睛。
　　“你，你让我走？”
　　她有些不敢置信。
　　白天宇笑道：“难道还让我抱你出去？”
　　柳心颜的脸登时红了。
　　“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她羞涩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悄悄地走了出去。
　　半晌，张志仁皱眉道：“白兄，这……”
　　白天宇瞄了一眼刚收刀回鞘的张志仁淡淡地道：“玄慧不是她杀的。”
　　“但她真想杀我。”
　　说罢白天宇又将手中的剑用力刺向桌子。
　　剑刃竟入木数寸！
　　张志仁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
　　难道柳心颜和白天宇都会变戏法不成？
　　“剑柄处有机关，只要按住便是真剑，若不按住便是弹簧剑了。”
　　说着白天宇将剑丢给张志仁。
　　白天宇乃是剑道大行家，如何分辨不出那把剑刺到酒杯时候的力道与感觉？
　　在他面前玩弄剑，本就是件愚蠢的事。
　　张志仁看了几下后变色道：“白兄既然识破她的机关，为何还要放她走？”
　　难道白天宇竟对她一见钟情，不忍下杀手？
　　这实在不像无影剑的风格。
　　这女子虽说是一等一的美女，可也绝不至于让白天宇为此沉沦。
　　白天宇若是想要女人，那实在太简单了。
　　在张志仁诧异的目光下，白天宇站起身缓缓道：“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张志仁追问道：“什么人？”
　　白天宇叹道：“我的姐姐。”
　　张志仁皱眉道：“你的姐姐不是已经……”
　　话未说完他便抬手捂住了嘴。
　　他已明白为何白天宇会放她走了。
　　换作他也会这么做的。
　　“那你刚才……”
　　张志仁想到了白天宇说的话。
　　“当然只是吓唬她。”
　　白天宇说罢神情忽地变得落寞，走到窗子旁看向远方呢喃道：“柳心颜……”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若没刺出那一剑，白天宇几乎觉得自己所在的时光已经错乱。
　　可那一点寒光硬生生地将他从梦中惊醒！
　　这世界上的美好为何都这般短暂？
　　这五年的时间，谁知那早已死去的父母与姐姐，还有白家的其他亲人已多少次于午夜梦回之际让白天宇再难成眠？
　　那实在是无穷的思念！
　　也正是这股思念带来的滔天恨意，才在五年的时光便造就了白天宇如今的实力名声。
　　过了好久好久，白天宇才叹了口气，走回来缓缓坐下。
　　他的眼睛已有些发红……
　　张志仁默默地为他倒酒。
　　三杯热酒下肚，白天宇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张志仁这才开口问道：“白兄，你怎么知道玄慧不是她杀的？”
　　“我看柳姑娘似乎身怀高超的媚术，实不相瞒，刚刚我甚至都受了些影响。”
　　白天宇答道：“因为玄慧身边还有个小沙弥。”
　　“据我观察，那个小沙弥武功不算弱。”
　　“甚至已勉强可算一流高手。”
　　能将玄慧的武器，四十多斤的锡杖轻松拿在手中的人，怎会普通？
　　张志仁喃喃道：“所以若是她，无法在杀玄慧的时候避开小沙弥的反击？”
　　白天宇点点头道：“不错，她杀人的时候更不能同时迷惑住两个人。”
　　“更何况是两个出家人。”
　　张志仁皱眉道：“如果真的是她，那死在现场的也该是两个人？”
　　白天宇又点点头。
　　不过这时，白天宇却猛然想起一句话来。
　　“我不在世上，却还会有其他人在。”
　　这是玄慧说过的话。
　　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神色很认真。
　　原本白天宇还以为这句话是玄慧的执念，或者是他的信仰使然。
　　可玄慧现在真的不在世上了。
　　这句话似乎也突然有了其他的含义。
　　难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已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徐元来，看上去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自称柳心颜的女子，和徐家又是否有关系？
　　白天宇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变得浑浊无比。
　　他从未想过，一件小事会变得这么复杂。
　　白天宇突然问道：“张兄可曾听闻，江湖中有什么势力是以柳姓为尊的？”
　　张志仁沉声道：“她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白天宇摇摇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
　　“明湖柳家，逍遥林柳式，天下剑庄庄主柳明辉，这三方势力都不像。”
　　张志仁皱眉道：“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势力的话事人是姓柳的。”
　　两人都沉默了。
　　因为能培养出那样一个容貌气质绝佳，武功媚术上乘的女子，绝不是小门小户能办到的。
　　“先不说她，江湖上能胜过你我刀剑的有几人？”
　　过了好久，白天宇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张志仁没有很快回复，而是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地说道：“若说比起修为高低，已知的高手中胜过我们的约莫有二十几人。”
　　“但论兵刃，能胜过我们刀剑的不过八九人。”
　　“在这些人面前我们也就是能做到自保，或可有机会出奇制胜，至于排名前五的那几位，想要战胜绝无可能。”
　　白天宇打了个响指道：“不错！”
　　“刚提到天下剑庄，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张志仁道：“与天下剑庄有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白兄指的是哪一位？”
　　白天宇吐出三个字：“遮天剑。”
　　张志仁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位的武功可是比玄慧还强，妥妥位列天下前三的地步……
　　在张志仁诧异的眼光中，白天宇沉声说道：“传闻七年前，欧阳明朗身中剧毒，曾寻找饕餮求助。”
　　“而自那之后他便消失了，绝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死了。”
　　“现在看来他或许没死，甚至还杀了玄慧。”
　　张志仁反驳道：“可他和玄慧大师是好友……”
　　可话还没说完他便住了嘴，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件传闻。
　　被饕餮救助过的人平素与常人无二，可一旦饕餮有令，便会言听计从。
　　这件事在很久之前便已有过验证。
　　白天宇问道：“若非好友，玄慧怎能不做一点提防？”
　　“甚至见到欧阳明朗的时候，玄慧还有可能激动无比。”
　　张志仁沉声道：“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且这猜测很离谱。”
　　白天宇笑道：“这世界上离谱的事情本就很多。”
　　“就好比我杀了玄慧。”
　　张志仁问道：“你认为是徐家请出了饕餮？”
　　“但我感觉，徐家怕是无法付出请饕餮出手的代价。”
　　白天宇缓缓道：“不无可能，借刀杀人本就是饕餮的拿手好戏。”
　　“而且玄慧为何离开徐家，也是个谜……”
　　沉吟一会，白天宇站起身道：“走吧。”
　　“去哪里？”
　　“徐家。”
　　……
　　徐家大院，正站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张志仁确实没有撒谎，这里已没有一个徐家人。
　　可是白天宇却皱起了眉头。
　　当世若论嗅觉之敏锐，白天宇至少在前五之列。
　　他已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气味有些熟悉。
　　白天宇笑道：“这里有人，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