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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轮流上了好几名选手,但都没有带给李冬至第一次看到林跃霖打球的那种震撼。
林跃霖在轮换过程中一共打了两场,都以绝对碾压的形势取胜。他打球的动作并不是李冬至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完全标准、一丝不苟,而是带有似乎是自己的理解,半是灵动,半是诡异。
而其他人的比赛依然精彩,但大都缺乏特点,似乎更多的是在比谁的失误少。
李冬至一边仔细观摩,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着些别人根本看不懂的符号,用来记录自己的思考和体悟。
双胞胎姐妹比起看比赛,似乎对各个选手的外貌更感兴趣。
洛天平像机器人一样坐得笔直,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周立夏则和李立军老师有一句没一句地评论着场上的情况。
林跃霖再度上场了,这次,他的对手是一个壮得跟小山似的平头男子。他看上去比周立夏矮一些,但肌肉结实,走路自带压迫感,让人以为他是什么摔跤选手。
双胞胎姐妹“哇”地捂住嘴巴,拉着彼此的手开始偷笑。李冬至这才注意到他的脸,我日你哥,这也太帅了。
李立军老师告诉他们,这人叫唐一嘉,是刘氏姐妹班上的学生。
李冬至也说不上来他帅在哪,但他很久以前在老妈放的碟子里看到过一个明星,老妈说他叫“陈冠希”。现在想来,这个唐一嘉的眼睛很像陈冠希。
“啊?”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李老师,你之前不是说了个什么唐衣架吗,为啥他没在咱们羽毛球社里啊?”
双胞胎立刻盯住李立军,她们俩的眼睛像是一双太阳和一双月亮,审问着他。
李老师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哎呀,这个,实在是……我邀请过他,他也半推半就地答应过,但他就是不来参加活动,我也没办法呀。”
周立夏说他理解,双胞胎姐妹看上去失望极了。
“不过,我们可以经常来看他和其他人的比赛哦。”李老师似乎是在安慰她俩,“如果你们练成了,也许还有机会和他一起打比赛。”
比赛开始了,林跃霖先手发球。他大力地发了一颗快要贴到天花板的高远球,球几乎是垂直着落下。
唐一嘉像泥头车一样慢慢退回底线,下蹲跃起,扯开身子,小腿上收成九十度,如同野兽一般大力扣杀。
李冬至站起身来,双胞胎姐妹激动地小声尖叫,就连洛天平都扶了一下眼镜。
可是球并没有像李冬至预料的那样迅猛冲出,而是软绵绵地旋转下网,“啪”的一声有气无力。
周立夏扑哧笑了,转身问李老师唐一嘉打了多久球。
“他从五年级才开始练的。”李老师回答,“在那之前,他跑田径。”
更像是星星一样的妹妹刘艾莎凑了过来,把身子向这边儿探出一个身位,用好奇的表情看着隔了一个座位的周立夏,偷听他们的对话。
周立夏一回头,险些被吓个半死,连忙翻身躲到了洛天平的左边,和刘艾莎离得远远的。
“你干嘛啊?”刘艾莎露出若有若无的笑,让人分不清她是在嘲讽还是什么,“我们看不懂球,你们讲讲呗。”
李老师坐到周立夏原来的位置,拿起一颗球开始比划。
“林跃霖发了一颗质量很高的高远球。”他把球举着,让它从上空自由落地,“所谓高远,又高又远,质量高的这种球几乎是垂直着落下,就像这样。”
“提问,如果我们要扣杀,球需要在我们上空的哪个位置?”他转向都在认真倾听的社员们问道。
“靠前。”洛天平举手回答。
“作为刚接触的人,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洛天平,但其实这并不完全正确。”李老师把球拍向前倾斜,接触另一只手上的球,“杀球是要把球杀下网的招数,不管球在哪里,在额头前面、头顶甚至头后面,只要手腕能翻下来,把球往下压,都是能杀球的。而对于靠前的球,杀的感觉最好找,因此大部分人都会退到球后面再杀——这就造成了洛同学刚刚的错觉。”
“但是对于垂直下落的球,如果我用前倾的球拍去击打它,很难找到击球点,因为我稍微一偏就会打在羽毛上。”李老师把前倾的拍子放到球的侧面,“不仅如此,球的下落是加速运动,高远球的下落是越落越快的,我和球之间的距离感会变得非常非常差。”
“所以对手如果发这种逆天高远球,如果能力不够,最好的办法就是回一个高远球。”周立夏抖着腿,目光仍没有挪开场上的局势,有些心不在焉地插话道。
众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李冬至突然有些羞愧——对于洛天平、刘艾达和刘艾莎来说,他们以前几乎没有羽毛球的经验,不明白这种事理所当然,而他自己从小就开始打球,居然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
比赛仍在继续。
林跃霖一如既往地在场上灵活地迈步,球在他手里如妖怪一样路数多变。
李冬至还观察到一点,林跃霖总是习惯在接网前球时停顿一下,然后在稍低的位置回球,但每次回球的路线都和李冬至以为的方向不同。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李老师的认可。
“你说嘞对,这种就是各种运动中都很常见的假动作,比如假推真放,假放真勾……”李老师扳着指头说,“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以后,我都会带你们学。”
听到这些讲解后,李冬至看林跃霖的眼神更加敬佩。他的打球方式就像舞蹈一样,每回一颗球就像是在墙壁上喷上一抹涂鸦——自由而张扬,而他本人略微黝黑的皮肤和上下飞舞的脏辫更是显得酷毙了。
一个词在李冬至脑海中浮现出来:妖鬼。哇靠,林跃霖打球就像妖鬼一样,总能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而另一边,身体强壮的唐一嘉则像是一头野兽,只要稍有起高球的迹象便会跃起扑杀。
虽然他许多球杀下了网或是打出界外,但那一颗颗大炮一样的杀球只要杀到边线界内,就连反应灵敏的林跃霖也只能勉强碰到,而无法回过网来。
打到后半场,双方的节奏都慢了下来。唐一嘉仍然主动下压,但提供给他的高球已经明显减少了。
林跃霖将球主动收在网前,逼迫唐一嘉和他争夺控制权,彼此诱导对方上头或失误。
林跃霖的网球搓、放和勾球明显比唐一嘉的水平高出一个档次,而唐一嘉似乎对此非常不爽,铁了心要和他争一个更高质量的网前技术。
结果呢,往往是唐一嘉率先失误,或者被迫挑起高球,被林跃霖用更轻、更像人,但是永远劈向斜线的杀球终结。
到最后,唐一嘉气喘吁吁地扔下拍子,结束了一局的比赛。李冬至不知道比分,但唐一嘉显然打得不好看。
“差不多到时间了。”李老师看了眼手机,招呼大家收拾东西,然后带头跟其他教练弯腰道谢,“走吧,回去还要上课。”
李冬至背着包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奔流的车辆卷起施工地的泥沙,让高架桥下的空间显得迷离朦胧。
他们上了车,讨论起刚刚的比赛,他们围着周立夏,让他再讲讲细节,可周立夏面对两个女生,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让她俩笑个不停。
李冬至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语不发。
他的思绪从小时候拿起那杆业余球拍的时刻开始,漫游到未来还未发生的市锦赛。
妖鬼、野兽,还有身为武侯区第一的周立夏,以及成都奥羽和羽冠的其他成员,他们的脸在李冬至的眼前一一浮过,个个都带着宣战时的从容笑容。
真好啊,他笑了笑,但同时,也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