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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万山一动不动站着,杜钺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
杜钺双手青筋暴起,眼中散发着仇恨的目光,他的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抽动;全身上下都被仇恨所包围。他恨不得将徐万山千刀万剐。但今天对方显然是有着目的而来,他只能先放下个人恩怨,压制住复仇的冲动。冷静下来他冷冷地问:“来做什么?”
徐万山说:“杜大人,我今天来不为你我恩怨,只是为了通知庄主一件事情。”
“你说。”
“黑衣刀客要与庄望尊决一死战,时间定在八月十五,地点就定在望尊山庄。”
“所以说你是黑衣刀客的手下,代你的主子来下战书?”
“不错,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还有别的目的吗?”杜钺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快。
徐万山却十分不屑:“反正过了八月十五整个望尊山庄就会化为灰烬。无数江湖高手都会见证这一战,到时候你们都会在所有人的见证下陪葬,我是不会为将死之人浪费时间的。”
徐万山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离开了望尊山庄。
许久,所有人离开后,王栋说:“看来我们要遇到前所未有的强敌了。”
朱均反驳:“我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还要怕他们?”
杜钺陷入了沉思,无比郑重地重申道:“这次的对手,不光有江湖上的狠人,别忘了徐万山在官场上的势力。所以说一定会有朝廷的大内高手前来助战,到时候我们对抗的是整个江湖的顶尖黑白势力!”
王栋和朱均这回听了后都面色凝重起来,远处在场的庄客闻言,大多也放下手头的事情,将注意力调动了起来。
王栋道:“要不我们问问庄老大该怎么办?”
可山庄里的众人所依仗的庄望尊,却还在练功房悠然自得地打坐。众人一时想不出对策。杜钺心里最为复杂,他不理解黑衣刀客为何在交战之时告诉他八月十五会登门拜访,却又让手下大张旗鼓下战书,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计谋?他已无心去多想,自己的心太乱了,一次被碾压的战败、再遇仇敌而不能手刃对方的愤恨都让他心力交瘁。当天夜里,杜钺独自一人来到山庄不远外的河边散心。迎着月色,他掏出酒壶一个人痛饮起来,眼下也只有酒精能麻痹他煎熬的内心。迎着月色,他倚着石头望向夜空,汩汩的河水倒映着明月,月亮的影子随着河水波动幻化出各种形状。他忧郁地低下头凝视着月亮的影子,看着皎洁的明月在水流下不停地扭动,恍惚间让他陶醉了起来。
寂静的夜,能不能抚平他疲惫的心?
在这一夜,有一位少年也在独自空守着月亮仰望夜空,这正是那日亲眼见证杜钺和黑衣刀客对决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身材高挑,身材却并不十分宽大,或许是长期节衣缩食的生活让他较同龄人更加消瘦沧桑;他原本应该英俊朝气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憔悴和忧郁,挺拔的鼻梁与本就立体的面骨显得愈加锋锐;那双灵气的眼睛此时也已浸满了愁苦,使他身上散发着超过年龄的成熟气息。
少年名为萧无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浪子。
无聊寂寞的时候,男人大多会去赌场、妓院一类的地方发泄情绪;而萧无意一不好赌,二不饮酒,三不好色,所以他一般没有什么刺激的娱乐,唯一爱好的就是下个棋。每逢空闲的夜里,他都会到镇子上的【金铭茶室】去观战附近棋手的对局。有时遇到脾气好的茶客,还会主动邀请他对弈一两盘,而萧无意也时长乐意奉陪,时间长了和茶楼里的客人和老板都混的熟了。
今夜,萧无意又来到了金铭茶室排解寂寞。这间茶室的掌柜是胡三爷。
中秋之夜,茶室这种地方相较于酒楼一般都比较冷清。团圆之夜大家都在把酒言欢,与亲朋好友推杯换盏,又有几个真正的文人雅客来品茶下棋呢?胡三爷呆滞地望着厅上几个零星的客人,心里正愁着今晚的生意如何才能不至于亏本。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比那些酒楼赌场的老板还爱财。可是他却最擅长附庸风雅,假装清高。他经营的这间茶楼也完美地贴合他文人雅士的形象,好像高于那些土老板暴发户一个段位。
茶室的门被推了开来,趴在桌子上的胡三爷一下子坐了起来,心里盼着有那个大主顾来光临了,迫不及待想吩咐店小二泡上两杯最上好的龙井来招待主顾,着急宰人家一笔。可定睛一看,来者敝袍粗衣,原来是萧无意走了进来。胡三爷原本兴奋的目光一下子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可他看到萧无意进了大门,又假装热情地开始寒暄起来。萧无意也和气地和胡三爷打着招呼:“胡三爷好。”萧无意当然早敏锐地察觉到胡掌柜的嫌弃,可他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
他因为出身受过的白眼依然够多,从小到大像空气一样包裹着他,现在他已习惯,这些微小的东西完全不足以影响他。然而胡三爷今天却格外的热情,竟然真的泡上了两杯上好的龙井!他随即吩咐店小二送到萧无意的桌前。萧无意很是不解,眉头一皱,下意识县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胡三爷笑呵呵地朝他走了过来:“呵呵呵,萧公子,八月十五这么热闹的日子还有雅兴到茶楼喝茶啊。请你尝尝我的龙井怎么样?”
萧无意听了感觉挺奇怪,这老狐狸无事献殷勤说不定是有求于自己。萧无意平淡说道:“好,难得胡三爷有兴致,那我就陪您一块儿品品茶。”
“怎么样,味道如何?”胡三爷话音未落在棋盘上落了一颗黑子。
“很好,很好。”萧无意几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也没心思思考茶的味道。他要想清楚这老狐狸要干什么?萧无意在对角的星位上落了一颗白子。
胡三爷笑而不语,在另一个角的星位上落了黑子。二人开始了一场首次的对弈。
萧无意在小目上落下白子,当胡三爷挂角时,萧无意走在目外守角,俨然选择了防守布局——无忧角。这明显是告诉胡三爷自己的态度。
胡三爷见状随即又笑了起来:“萧公子今年贵庚啊?”
“呵呵,马上满十八了。”
“哎呦,这不得抓紧攒钱好准备娶个媳妇啊?”胡三爷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一笑起来脸上的肉把眼睛都快挤没了;他一边笑一边用那双精明的小眼睛盯着萧无意。
萧无意也知道借坡下驴:“这世道哪还有容易来钱的路子啊,我倒想着来钱,可一没本事,二没门路。”
胡三爷认真起来说:“我倒能给萧公子一个来快钱的差事,就是得麻烦你跑趟腿,事成能给你五百两银子。”
“洗耳恭听。”
“帮我送一封信,地点是望尊山庄。”
“还有别的要求吗,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动身便可,只需将信亲手送到主人手上,不过那里的主人轻易是不见人的。”胡三爷招呼着店小二把信拿出来。萧无意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挑战书三个大字。
“好,我答应。”
“爽快,一言为定!这是五十两定金,萧公子拿好。”胡三爷现在比得了千金都高兴,“来,咱们继续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