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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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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隆延袭旧朝军制,军中以“伍”为最基础的作战单位,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百人为“士”,设百士长。
  大隆把“士”这个作战单位稍加改动,由旧朝时的百人增加至一百一十二人。
  十“士”,也就是一千一百二十人,为“营”,设校尉。旧朝时这个军职称“参将”,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十“营”,也就是一万一千二百人,为“军”,设统军。
  统军之位多为从三品武将,偶有战功显赫的,封正三品。
  统军之上是为“大督”,“大督”一职未必全是武将担任,如遇特殊时期,或许某位深谋远虑的文官也可能空降而来,担任此职。
  大督最高可统领七“军”,也就是将近八万人。
  大隆立国之初,先皇将四位战功显赫的“大督”封侯,各封一州领地,沐辰正在此列。
  ……
  今夜月黑风高,三人三骑悄然从沐府西门驶出,随后一路向南疾驰而去。
  三人中,两名少年,一名少女,正是墨扬、沐凌薇、楼飞三人。
  墨扬告别沐辰之后,没有急着回去休息,而是奉沐辰所托,陪同沐凌薇连夜去了镜州鼓城。
  鼓城是镜州的一处军事重地,这座离沐府不过三十里的小城里,却是常年驻扎着一支将近两万三千人的兵马,假如沐府出现变故,鼓城的骑兵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便可快马驰援而来。
  鼓城将近两万三千人马,其实就是两“军”之力,本来由两位统军分别统领,不巧的是,就在半月前,其中一名统军莫名失踪,统军一职由一位军中校尉暂代。
  一名校尉一跃成为暂代统军,身份地位可谓一飞冲天。
  说起这位校尉,墨扬三人还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今早带领一支百人军队亲自迎接护送他们的霍如龙。
  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将领。
  校尉被人称作将军,多少带有几分恭维之意,而一名统军被称作将军,那就名副其实了,霍如龙年不过三十,便由沐辰钦点为暂代统军,前途可谓无可限量。
  这位年轻将领能鱼跃龙门,其中原因墨扬不难猜出,沐辰在外面人眼里早已卧病在塌、行将朽木,但这位曾经的大隆第一儒将早已开始布局。
  那位在军中位高权重的统军不偏不倚,正好就在沐凌薇归来前夕莫名失踪了,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便是上位者的可怕之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鼓城中,另一位堂堂正正的统军名为杨少东,此人四十岁左右,人高马大,气势威严,一看便是那治军严厉之人。
  沐凌薇连夜赶来鼓城,面见了杨少东和霍如龙二人,并拿出虎符,给这两个实权人物下了一道密令。
  一处隐蔽的军营之中,五人会面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散去了,墨扬与楼飞始终一言未发,三人回去时,脸上都有了一丝隐隐的凝重。
  翌日,朝阳初升,一道由一品军侯沐辰发出的军令就已传遍镜州。
  镜州所有校尉及校尉以上军职的人员全部在午时务必赶来沐府议事。
  午时,沐府中一座极为宽敞的厅堂之中座无虚席,全镜州的实权人物几乎全部到场了,但有心人若是细数,定会发现这议事厅中少了三名校尉,作为一品军侯的沐辰对这三人的缺席不置可否,即便有那少数的有心人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保持了沉默。
  值得一提的是,沐家大长老沐北元,不仅是一品军侯沐辰的亲叔叔,在军中亦是担任要职,乃是军中仅有的七位统军之一,这位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在这议事厅中的位置自然也是极为靠前的。
  为首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沐辰,身后站着那四名几乎是形影不离的青年侍卫。
  下方,沐辰右手边第一位便是沐家大长老沐北元。
  昨夜沐凌薇秘密面见的杨少东和霍如龙二人也在靠前显眼的位置。
  “诸位将军…”
  首位上的沐辰轻声开口,下方顿时一静,如今这位曾经的大隆第一儒将即便病入膏肓,此刻目光平淡扫视下方,依旧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他的声音不高,却能盖过先前场中轻微的嘈杂,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人的耳中,没有一口雄浑真气做支撑,是根本做不到如此这般的!
  沐北元有句话说的好,猛虎生病亦是一头病虎,着实不可小觑!
  “我沐辰前半生驰骋沙场,幸得先皇与当今齐王青睐,侥幸坐上这个一品军侯之位,自从我七年前被奸人重伤,身体每况愈下,军中事务难免疏忽,这些年我们镜州繁荣稳定,多亏了在座诸位的费心操劳,诸位将军都辛苦了…”
  沐辰的声音依旧不高,场间鸦雀无声。
  “侯爷说的哪里话,当年是吾等失职,没能保护好侯爷,才给了那宵小之徒可趁之机,侯爷没有降罪吾等,吾等已是感恩戴德,这点操劳又算得了什么,侯爷实在是客气了。”
  一位面容粗犷的中年武将起身抱拳说道。
  沐辰看着这位一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歉意一笑道:“孙将军,说来你跟着本侯也有二十多年了,如今你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心中可有怨言?”
  这位面容粗矿的武将闻言,竟是腼腆一笑:“侯爷,末将原先本就是个乡野村夫,胸无大志,如今能当个校尉,还能守在侯爷身边,末将已经心满意足了。”
  沐辰淡笑着点了点头:“老孙啊,你就是那一口酒误事啊!不是本侯信不过你,你的为人本侯是心知肚明的。这样,此次议事结束,你就官升一级吧!记住,饮酒可以,不可误事。我们军人,时刻都要有作战的准备,不可心生懈怠。”
  “是,侯爷!”
  孙将军抱拳行礼,尽管这位粗犷汉子嘴里说着心满意足,但听到自己要官升一级后,脸上还是掩饰不住一丝得意。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表忠心的成果?这是不是也太过明显了些?
  有人心中冷笑,有人心中则难免羡艳,各怀心思。
  “今日将诸位聚在一起,我有两件重要的事宣布。第一件事想必诸位已经猜到了…”
  沐辰微微停顿,场间众人一时间神情复杂,没几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位容颜绝世的少女已然眼角湿润。
  沐辰目光四下平淡一扫,接着道:“人生无常,终有聚散。我自知大限将至、命不久矣,值得庆幸的是,我镜州还有在座的诸位,我大隆还有在座的诸位,我沐辰的独女沐凌薇亦是学艺有成,品性绝佳,堪当这大隆一品军侯的大任。今后,小女年轻,有不足之处,还请诸位宽谅指正,给她一点时间,给她一点余地,假以时日,我相信她会是一位合格的大隆军侯。”
  大隆先皇亲封的四位一品军侯,其侯爵之位不仅可以世袭罔替,而且传子亦可传女,这一点倒是开了历史先河,如果沐凌薇顺利继承其父沐辰的一品军侯之位,很可能就是整个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军侯。
  “侯爷,放心。”
  鼓城的统军杨少东,以及暂代统军霍如龙率先起身抱拳,言表忠心。
  “侯爷,放心…”
  有人带头,场间立刻站起了大半,皆是抱拳行礼,声音整齐恭敬。
  随后,即使那些心不甘情不愿之人,也是陆陆续续站起身形。
  最后,沐北元不紧不慢缓缓起身,没有说话,只是简单抱拳示意了一下。
  沐辰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沐北元,沉声道:“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大隆立国堪堪二十三载,南有赤阳蠢蠢欲动,北有妖蛮虎视眈眈,更有魔教蛰伏蛮荒伺机而动,但这二十三年来,我大隆反而日渐强盛,这是为什么?因为外面虽有明面上的强敌,但内里却是万众一心、有条不紊,这便是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今日,我宣布的第二件事便是,剿除内鬼。”
  沐辰话音一落,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悄然落在最前排那个向来面色阴翳的老者身上,感受到一众异样目光的沐北元淡淡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沐辰声音微冷道:“我女儿沐凌薇,我们镜州未来的掌舵人,却在赶回镜州途中,屡次遭遇围杀,险些丧命!这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我们当中的内鬼在暗中作祟,我希望这个人能自己站出来,给我一个解释,给在座诸位一个解释。”
  场间针落可闻,出奇的安静!
  这种仿佛能听到彼此心跳声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武将蓦然冷笑一声,打破了沉寂。
  “沐长老,您老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开口说话之人正是霍如龙。
  沐北元一对老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不等这个面色阴翳的老者开口,后方有一名阴柔男子顿时跳脚骂道:“霍如龙,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在此大放厥词?”
  霍如龙不屑的瞥了一眼这个气急败坏的阴柔男子,轻笑道:“沐青少爷,在下如今暂代统军一职,说起来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就是这样跟你上司说话的吗?在下倒想问问你,谁给你的胆?”
  “你…”
  沐青一时语塞,胸前起伏不停。
  然而,他这样的角色似乎并未能入了在场之人的法眼,几乎全场的目光此时全部汇聚在了沐北元身上。
  在全场众人的注视下,沐北元终是抬起微垂的眼皮,缓缓开口。
  “莫说你一个暂代统军,就算真正的统军又如何?霍将军,你年纪轻轻,威风不小啊!”
  声音冷淡中带着几分发自肺腑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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