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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微微亮。
一辆马车便从远方疾驰而来,很快便驶入镜州境内。
赶车的马夫是一名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形矫健,意气风发。
很快,一条消息传入沐家府邸。
“大长老,少爷,探子传来消息。”
一名黑衣男子有些匆忙的闯入一间宽敞厅堂之中。
厅堂中除了沐家大长老沐北元,还有一名气质阴柔的年轻男子。
“徐统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阴柔男子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黑衣男子单膝跪地道:“回大长老,回少爷,探子刚刚传来消息,目标已经出现在镜州境内,她身边还有两名少年作陪。”
“少年?”
沐北元平静道:“这二人是何身份,查清楚了吗?”
黑衣男子沉声道:“时间紧迫,还未查清。”
“算了。”
沐北元眼神微冷道:“既然跟在沐凌薇身边,怪就怪他们命不好,一起杀了吧!”
阴柔男子嗜血一笑,看向沐北元眼神炙热道:“爷爷,我带人亲自去吧!保证万无一失。”
“不可。”
沐北元看着阴柔男子,眼神中难得有几分慈祥之色:“青儿,这些事你一概不要插手,所有的路爷爷都会给你铺好的。”
“爷爷…”
沐北元抬手打断,道:“你父亲走的早,没有为你做什么,他欠你的,爷爷都会弥补给你。”
“爷爷,我…”
名为沐青的阴柔男子此刻眼角湿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青儿,你先出去。徐统领,你也退下吧!”
沐北元摆摆手,随后嘱咐了一句:“你们不要妄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二人点点头,向沐北元行礼之后,一起退出厅堂。
“晁夫人。”
“在的,沐长老。”
沐北元看了一眼从昏暗中走出来的中年美妇,冷淡道:“晁夫人,随老夫下去一趟。”
“沐长老,请!”
晁夫人一如往常,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沐北元率先向那昏暗之地走去,走出没多远,沐北元轻轻扭动了一下一个暗处的机关,随即便是一阵“咔咔”的机械声响,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暗门之后,是一直向下蔓延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二人拾阶而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停下身形。
只见前方有一处人造的水池,水池的左右两边各从地底蔓延出一根乌黑铁链,一左一右两根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一个人的左右手腕之上。
那人端坐在水池之中一动不动,长发遮面,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那人双目紧闭,身上毫无生气,水池中不时有肉眼可见的森寒之气缓缓冒出,转而又没入那人的体内。
“沐长老,您想动用他?”
晁夫人的眼眸深处有一抹隐藏很好的玩味之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到他出手的时候了。”
沐北元的眼底闪烁着一抹疯狂之色:“此人当年能将沐辰重伤,足以证明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如今让他去杀沐辰的女儿,属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晁夫人笑吟吟道:“此人生前武功高绝,在江湖上应该很有名气才是,奴家却到现在都不晓得他的身份。”
沐北元眯眼笑道:“他的身份老夫早已打听清楚了。”
“哦?”
晁夫人瞥了一眼沐北元,有些不忿道:“奴家可从没听沐长老提起过。”
沐北元冷笑道:“晁夫人不问,老夫自然懒得说,既然你想知道,老夫今天就告诉你。他…叫贺寅。”
“贺寅?”
晁夫人微微一惊道:“他…是魔教中人?”
“怎么?晁夫人怕了?”
沐北元嘴角一勾,略带不屑。
晁夫人愣神片刻,强颜欢笑道:“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魔教何等势大,奴家说不怕那是假的。”
沐北元想要的震慑效果已经起到,转而淡笑说道:“晁夫人放心,你只要一直忠于老夫,不生二心,老夫自然保你周全。”
晁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谄笑道:“奴家定当尽心竭力,助沐长老完成大业。”
沐北元满意一笑:“晁夫人,说说吧!该如何操控此人?”
晁夫人一脸为难道:“沐长老,恐怕不行。”
沐北元眉头微蹙:“为何?”
“奴家三年前就跟您说过,此人还差最后一味药引,否则不算完美的作品。”
沐北元轻哼一声道:“完不完美不重要,杀沐凌薇足够了,杀了她也不枉费这些年老夫在他身上花费的重金。”
晁夫人眸光微闪道:“您有所不知,这最后一味药引不仅能让他滴血认主,也可彻底遮掩了他生前的气机。现在没有那一味药引,此人是没办法认主的,即便他是由奴家亲手炼制,与奴家心意相通,奴家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操控他。”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操控他?”
沐北元看向晁夫人,眼神审视。
晁夫人平静笑道:“奴家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最多七成。”
“好!”
沐北元一锤定音,道:“那此番就劳驾晁夫人一趟,事成之后,老夫必有重金酬谢。”
晁夫人故作一番为难之后,欠身一礼,轻笑道:“奴家愿为沐长老效犬马之劳。”
……
“吁…”
马车在一处山谷中骤然停下,前方有一人挡住了去路。
马儿此刻摇头摆尾躁动不安,楼飞用力勒紧缰绳,转头道:“师傅,有情况!”
墨扬抬起遮帘,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几十米开外站有一人,那人长发遮面看不清面容,虽赤手空拳,三人皆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一阵山风吹过,吹起那人额前长发,隐约间露出一对毫无感情色彩的灰色眼眸,此人身上好似毫无生气,像个死人!
“此人好生诡异。”
沐凌薇目视前方,右手轻轻一抖,乾坤袖中有一柄白鞘长剑悄然落入手中。
墨扬平淡道:“他算不得人,只是一具没有任何情感的傀儡。”
“难怪!”
沐凌薇恍然。
说话之间,那人猛然轰出一拳,三人顿感空气中一道霸道罡气涌动而来。
“砰!”
下一刻,马车砰然爆碎,马车上三人瞬间一跃而起。
马儿受惊,转身一路撒腿狂奔。
楼飞身形落地,一脸肉疼之色。
“奶奶的,赔小爷马车。”
说罢!楼飞顿时拔出背后长剑,飞身而去,一剑劈向那人面门。
那人竟是不避不闪,一拳轰在剑身之上,楼飞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身之上瞬间传入体内,身形顿时倒飞而出,落地之时噔噔后退好几步方才止住身形。
“好强啊!”
楼飞暗叹一声,眸中却是战意狂涌。
墨扬轻声道:“小飞,不要冲动,你们两个一起上。”
“师傅,那万一你…”
墨扬打断道:“放心,我有保命的手段,你们只管出全力。”
楼飞与沐凌薇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微微点头,随后齐齐挥剑杀向那人。
“铛铛铛…”
不过几息之间,二人已然挥出几十剑,剑影闪烁,眼花缭乱。
两柄长剑劈在那人身上,那人却是毫发无损,只有刺耳的精铁碰撞之声不断响起。
武修到了金刚境,虽说体内筋骨经过真气滋养,比之以往更加坚硬,但肉身不是真的金刚不坏,只是比养气境武修多了一道护体真气而已,如若那道护体真气被破,肌肤还是很容易被刀剑所伤的。
而那人,亦或者说那具傀儡,其身上并无护体真气,单纯的肉身就已经被炼制的金刚不坏。
除非碰上境界高深的武修,否则很难破了这具傀儡的肉身。
“攻他的喉咙和腋下,其它地方是没用的。”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楼飞与沐凌薇依然是久攻不下,二人反而被对方频频逼退,墨扬此时终于看出了端倪,出声提醒道。
此人好像并非神智全失,应该还保留着一丝生前的执念,他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喉咙和腋下。
他从不躲避,只能是护着,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墨扬话音刚落,那人竟是忽然向他暴冲而来。
楼飞与沐凌薇一瞬间皆是大惊失色,齐齐挥剑拦向那人,不料那人生生硬抗下两人攻势,一拳轰向墨扬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墨扬身形忽然一闪消失,刚猛霸道的一拳紧接而至,却是一拳轰碎了几道似真非真的残影,墨扬真身犹如瞬移一般,已经闪到一丈开外。
楼飞与沐凌薇二人长舒了口气。
“敢伤我师傅?找死!”
楼飞大怒,只见他此时浑身真气鼓荡,却无一丝外泄,体内澎湃真气化作一股剑势。
“一剑摧城!”
楼飞一声大喝,一剑挥出。
这一刻,少年的身上好似真的有一股开山摧城的无匹气势。
那人被一剑轰飞,重重落地之时,地面被深深砸出一个大坑。
这一剑,正是昨夜师傅教他的明王剑式第二式,摧城。
楼飞脸上还没来得及得意,只见那人从坑中爬起,一对灰色眼眸中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这一剑有开山摧城之势,那人却依然毫发无损,楼飞看向墨扬无奈道:“师傅,你教的这一剑确实很强,不过还是没用啊!”
此时,沐凌薇已然跟那傀儡战至一处,楼飞刚要前去帮忙,却被墨扬眼神制止,随后在楼飞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楼飞听罢,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鬼鬼祟祟道:“在哪?”
墨扬轻声道:“等我确定了位置,会告诉你的。”
“好,那师傅你小心一点。”
墨扬点点头。
楼飞挥剑再次加入战斗。
沐凌薇负责攻喉咙,楼飞负责攻腋下,找到了攻击目标,二人合力之下,倒是渐渐略占上风。
墨扬却是从激烈打斗中收回视线,闭眼凝神。
片刻之后,墨扬忽然喝道:“在你左手边的山顶上。”
楼飞眼神一凌,猛然向左手边的山顶飞身而去。
傀儡贺寅飞身拦截,却被沐凌薇奋力一剑逼回原位。
躲在山顶一块巨石后面的晁夫人悚然一惊,她想不明白自己隐藏如此隐蔽,怎会被轻易发现?
然而,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
她本就擅长傀儡之术,自身武力稀松平常,如果正面对上那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恐怕都不是少年的一合之敌!
晁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