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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快乐的猪,还是做痛苦的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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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是农场里最蠢的一头猪,因为他既不喜欢吃,也不喜欢睡,明天都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静静的思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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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的颜色还没暗淡下来的时候,我总是自顾自的趴在杂草地上睡觉,每当我醒的时候,面前都是一碗摆好的饭,我很不赞同他们不肯让我进屋子里食饭的决定,这使得我只能吃凉了的沾满灰尘的剩饭。
不过,这倒不是最惨淡的,因为最凄惨的地方在于我还会经常吃不饱,造成这样后果的便是有一只叫阿丑的蠢猪整天都会一扭一扭的跌跑过我这里来,用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乞求一点点吃食,我真的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我心太善了,大概是因为我快要死了罢。
我是条老狗,很老很老的狗,老到以至于你无法我相信我年青时多么的飒爽英姿、桀骜不驯,和一头狼一样的可怖。在那些时光,主人和他的儿子时常带着我去抓野兔子,于是我便杀了很多很多的生命,靠这些野兔子以及其家人们的尸体来邀功,成为了一条货真价实的走狗,却也换得主人与他儿子的真心相待,以至于当我年老无力、厌食而嗜睡、肌肉被层层叠加的肉皮取代、光滑的褐色毛发一片片脱落时,还能求得在这农场里颐养天年。
阿丑是只小猪,如果放在两年前,我可以一口咬死他,(虽然现在依旧可以,但是我已经丧失了残暴虐杀的血性)。他同野兔相比较也差不了多少,他的身形太过瘦小了——这便是他争抢不到伙食的结果。
我有一次问他“你怎么这么蠢,连一点饭也抢不来吗?”
他便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于是继续旁若无人的吃我的饭。
猪的职责是睡觉和吃饭,然后被人吃掉,这是天性使然,是诞生后的责任,就像狗要看家护院或者作为猎犬,反正就是服从人类的命令,这都是无法改变并刻在骨子里的。像这样一只不合群的蠢猪,恐怕在同类里要受不少排挤。
我对于他的行为感到无所适从,他可能是一直疯狂的,大概在娘胎里就是这样的猪,尤其是听到他思考都问题,那就更能证明我的判断了。
那么他整日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呢?不妨说出来让诸位在无趣且平淡的生活里笑一笑,他居然在思考“苹果为什么会掉到地下而非向上飞?”
好吧,果然是头蠢猪,但我也没法可怜他,为他提供一半的饭食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仁义之举。任他怎么个蠢笨的样子,反正过不了多长时间,只要等他一长成,那就要被宰杀吃掉的。这是猪或者涉及整个动物群体对于人而言的最后价值,恐怕我也难逃死后被吃掉到命运,那既然这样,我何必再多给自己增添烦恼呢?趁早还有点时间可用,多多睡觉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很爱睡觉,这是老去的必要表现,也可能是适应死亡的过程,因为死了之后要一直睡,恐怕不能受得了,所以需要提前预演睡觉罢。
像阿丑这样的猪也大致明白这点,他们一天之中至少花费掉一半的时间来作睡觉用,当然,也是除阿丑外。
。阿丑他和人类的孩子一样,有着用之不竭的活力,在我半睡半醒之间,我就可以模糊的看到他一头猪在空地上坐着,望着苹果树发呆,有时还能看到他跑跑跳跳的从猪圈里窜出或者窜进,但我无心去管他,只想安稳的睡个好觉。
阿丑又来找我了,他问了我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猪死去后会到哪里?变成什么?”
这个问题我怎么会知道?
一、我并不是猪,而是条狗。
二、我也没有死去过。
我很干脆的告诉了他这两点,并且反问他:“关于苹果的问题你已经解决好了吗?”
他听到我这么问,表现出来了高兴的模样,然后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已经研究出来了,并且问我愿不愿意听他讲,说完还学着狗的样子摇了摇他短小的尾巴,好吧,我真的无法拒绝,似乎这成了我必要的义务了。
我表示了同意,他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立马说出了他的发现:世界上的东西都会掉到地上,就像此刻——他和我——都在地上站着,这是因为我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住了,这股力量牢牢的把我们吸住,哪怕是跳的很高很高,最后也是会落到地上......
这种无稽之谈真的是太蠢了,他还是滔滔不绝的讲着,但我也同时提出了我的疑问:“那么鸟儿呢?他们都在天上飞,为什么没被吸住?”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大概也没考虑鸟,于是他最后只能厌厌的低着头回去,而我则因为摆脱了麻烦而暗自庆幸,也仰着头便走继续睡觉去了。
这件事很有效果,他一连三天也没来烦我,虽说仍是准时不误的来吃我的饭食,但这没这么要紧的,本来我就不用吃那么多,只要把睡觉的时间给利用好,安稳的打哈欠,不被任何东西事物所打搅,那这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了。
只可惜几天后阿丑又来了,他告知我他总算想明白了,我并不忍心打断他,虽然我当时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他向我解释了许多许多,先是他观察的鸟儿为什么会飞;然后是鸟儿怎么飞的;最后则大概是说鸟儿也会被那什么莫名其妙的神奇力量吸引住。
我承认他解释的不错,因为我没法反驳,但我也不想去理会,因为这和我实在不相干,这没法让我多睡或少睡一会儿,也不能加快或减缓我死亡的进程,更不会让我从一条狗变成一个人。
只有人类才会想这么多,因为人类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也能随意处置我们的生死存活,而猪不行,狗也不行。聪明的猪只会尽可能的享受与玩乐,这是明智的选择,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被宰杀吃干抹净而已,那么过程则需要尽力快乐了。
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好好劝导一下他(至少是基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得让他意识到他是一头猪,一头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被宰杀后吃掉命运的猪,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你说的不错,我改变想法了,我赞同你的观点。可是你想想,你知道这么多事情有必要吗?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要吃了你的,我知道,这会让你害怕,但这是事实,你还是趁此时间段活着享受享受罢。”
我不知道我的话打动了他或没有,但他当时的委屈样儿让我有些于心不忍了,可我真的想睡觉,尤其是在他讲了一堆我完全听不懂且极其无聊的话后。
于是我只得又添加道:“你的想法其实不错,但是只有这点还不够,快去想想你之前问过我的那个问题——猪死后会到哪里?变成什么?去吧去吧,想好了就来,我会倾听的,即使我没有死去过也不是头猪,但我就是想听你讲,想跟你讨论。”
他马上就变成喜上眉梢的了,然后向我道谢,接着便跑去一个大树下的石头上思考这个问题。这真是幼稚的蠢猪,这么一段话就能打发他。
我趴在沙地上伸了伸腰,把沉寂了好几个小时的老骨头弄得咯咯响,然后继续趴回窝里呼呼大睡去了,我实在不希望他那么快想出来,每一场觉我都是睡得那么沉醉那么舒坦,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猪蠢到不喜欢睡觉,而是天天无所事事的想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这总是令狗或猪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