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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缺月楼,苏安落只觉得自己肚子鼓鼓的胀起,像个小皮球。
方才在望月阁,他大快朵颐了一番,此刻只想散散步消化一下。
温润之与何老板像是京城里遛鸟的大爷,闲适的绕着花满湖走着。
三个人沿着湖边小道,两侧栽种着成片成片的素白落樱树。起风了,他们仿佛在漫天飞扬的细雪中漫步。
湖水流过月影,却是点点斑斑。
许多年后,苏安落还是会记得这幅画面。
邋遢的糟老头子浑身酒气靠在富态的老爷身上,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胡话,男童披着华贵却不合身的大衣在他们身前蹦跳。
缺月楼客栈,天字号客房。
苏安落枕在金丝玉枕上,已经熟睡了。
温润之靠坐在窗台上,半边身子悬在空中。他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腰间的银铜酒壶,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里有一抹白闪过,温润之见状,拔开了酒壶口处的木塞子,酒香四溢开来。
一头有些肥硕的白鹤,闻着酒香飞了过来。
“每次看到你,都想把你烤了吃了。”
温润之盯着白鹤那健壮的身子,说道。
“噶!”白鹤张了张喙,发出一声鹤唳。
“你最近是不是又混进鸭群里去了。”
温润之听着这像极了鸭叫的声音,嘴角一抽。
他取下鹤腿上的竹筒,里面是一封信,“行了行了,再不走把你抓来烤了。”
白鹤连忙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里。
看完了信,温润之随手将信点燃,自然不是用术法,而是从衣袍里取出的火折子。
“墨家的打火机什么时候可以发行。”
他嘀咕着,打火机是一种小型取火装置,比火折子方便不少,只需要一按有火苗窜出,还可以调节火力的大小。
他听说又是墨家巨子与兵家吴狄的造物。
“可怜的晏平春。”
温润之摇了摇头,闷了口酒。
信是道教的人送来的,说是洗礼上圣子周天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又修出了一柄无名。道教想要联合言教,在一年后的血屠境共同合作对付周天一。
“三柄无名,同龄人中可称最。”
温润之思索着,他着实低估了那名圣子,这种天赋,实属可怕。
“要是被那三皇子宰了,我岂不是与晏同春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不对,他还有师兄师弟,我可没有啊。南柯要是死了,我言教真就绝后了。”
温润之大惊,晏平春是墨家目前最后一代传人不假,但架不住人家师兄师弟挺多,门下弟子更是有三千之众。
反观他言教,除了他这个天喻师,还有周南柯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想到这,温润之赶忙喝了口酒压压惊。
他推开了那扇紫檀木门,门外侍女立刻迎了上来。在缺月楼最奢侈的客房住一晚需要花费三千两白银,所享用的自然是最顶级的服务。
“照顾好里面的孩子。”
他嘱咐过好,乘着登云梯离开了。
睡梦中的苏安落,此时正在第一次修炼无家剑道。
“试着感受身体里存在的气机,去调动它,游转你的四肢,然后汇聚在眉心,此谓开天眼。”
渊主漆黑的身形浮现。
这方世界还是那样的纯白,只是多了一节节石阶。
苏安落默颂经文,试图找寻那所谓的气机。
不多时,他便感觉到了。
那是潜藏在人体最深处的东西,随着经文的变化而逐渐显露,苏安落想要去调动它,却怎样都没有办法,像是一个不能卷舌的人去试着卷舌。
“渊主,我不能调动他。”
“你需要先感受到它,再去想着调动。”
渊主觉得苏安落有些急于求成了,从来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便感受到体内气机的存在。
那是开天辟地时期的原始遗留,它存于每个生物的体内,山海界的异兽天生可以感受到这种气机。
而人族只能用特别的方法将其唤醒,在平日里它便如同死去一般寂静。
“我感觉到了,但是它不听使唤。”
“什么?”
渊主第一次在苏安落面前大惊失色,“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好像,体内多了许多的东西,它们在四处游窜,所过之处,很舒服。”
此刻苏安落感觉身体如同被冰水滑过,整个人受到了刺激。
渊主沉默了,它看出来了,苏安落确确实实没有说谎,那这份天资,有些可怕了。
“不要急,继续默颂无家入门心经,你要把它当作身体的一部分,去牵引它。像是流水滑过你的身躯,你要做的是尽量舒缓它的流速,用你的身子将它流去眉心。”
渊主此刻出言提点。
苏安落闻言,渐渐静下心来,心神沉浸在经文之中,他感觉到那不听使唤的气机在一点一点向眉心汇聚,虽然极其缓慢,但也有成效。
此刻,房间内的苏安落,眉心透着一点微光。
“难道我看走眼了?”
渊主疑狐不定,他当初引导苏迎风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天资惊艳的少年也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能感受到气机的存在,两天才能引动气机。
苏安落并不知道他此时的表现是何等的惊艳,他只觉得气机的流速实在是太慢了,不知道要牛年马月才能全部汇聚在眉心。
“小落,你这几天尽量慢一些引动气机。”
“啊,为什么?”
苏安落气机一凝,在体内四散开来。
“我有个想法,你这几天先尝试去感受所有气机的存在,并试着一次性将它们全部引动起来,控制它们的走向,但是不要凝聚在你的眉心。”
渊主道,气机凝聚在眉心,目的是冲破人体封闭的桎梏,令五感通灵,可以感受到山海之力的存在。
同时气机需要由一个点外泄而出,去接触存于天地的山海之力,将它们裹挟回来,这一过程也被称为芥子纳须弥。
这也引申了两种修炼方式。
第一种是大部分人选用的,他们只能一点一点调动气机聚于眉间,然后慢慢滲出,带回来的山海之力在体内缓缓积攒。
而这个过程往往需要大量的时间,因为山海之力在体内会渐渐消失,如果气机运送山海之力的速度抵不过消散的速度,那也意味着这个人失去了修炼的资本。
其次气机也不会一直在一个地方聚集,它们是散的,如果在调动体内其他气机的时候,没有控制好眉心的气机,那会导致功亏一篑,得重头再来。
第二种则适应于天赋异禀的人,他们可以一次性调动大量气机。
这种人往往选择将自己能调用的气机全部汇集在眉心,一鼓作气冲开桎梏,将大量山海之力纳入体内,一步登天。
而渊主此时想的却是一条新的道路。
他从未听闻过有人可以将体内所有的气机都调用起来,这不合常理。
即便是苏迎风,极限也是调动体内九成九的气机,再多眉心的气机便会散去。
而苏安落短短两个多时辰便感应到了气机的存在,而且已经开始尝试在调用了,这远超了他的父亲。
故此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希望苏安落可以将体内所有的气机全部凝聚在眉心,然后一举冲破人体桎梏。
如果能够达成,苏安落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好!”
苏安落答道,随即开始尝试去引动体内的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