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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德四十三年,嘉平月七日,东海洲沧渊郡。
苏安落抱着《无名经》走进一家茶楼。
“啪!”
但闻醒木一下,只见一留着山羊胡的灰袍老人家端坐茶楼大堂中央,面前是一方木桌,桌上摆着个蓝色包裹。
“四句为闲言,八句为提纲,十二句为导引,引出残书半卷。
诸位明公、老少先生,莫嫌我拙口笨腮、胡蒙熏耳、笨口乱崩、咬字不真。”
老人家一手捏着胡须,背挺得笔直,声音洪亮。
“你们大家就稳坐排行,看说书的在下,推开那牛皮蒙的小鼓,磕开那飘江过海的三块木板,给大家说唱一段,消愁解闷一回。”
掌声四起,苏安落也跟着鼓掌。
一小厮靠上前,双手作辑“客官几位啊?”
苏安落申出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掏出一串铜板放在小厮手里。
“啊唷喂,小贵人里边请儿里边请儿。”小厮赶忙引着苏安落往里走,“六儿,香茶一壶。”
“小贵人楼上请,楼上请。”
入座后,苏安落随意地在菜单上点了几份小食,罢手示意小厮退下。
“好嘞!”
“怡姐,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听书吧!”苏安落取出书来,小心地将其摆正。
此时的无名经平平无奇,那张大嘴紧闭,如一道黑色的粗墨,贯穿了无名经三字。
“哼!还算不错。”大嘴悦耳的声音传来,事实上它喜欢的紧,被困多年,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人间又多了哪些有趣的故事。
苏安落显得很兴奋,四处打量着。
“咱行到哪说到哪,今儿是个甚么地方,可有看官知晓?”老人家顿了顿,看向台下。
一人一书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过去。
“这儿是东海州临洋郡,说书的先生您尽管开口,咱这地儿人别的不多,该让先生您舒坦的家伙那是少不了。只望先生也让大伙,也乐呵乐呵。”台下有人接道。
“好!好!”
“说的对!”
众人应喝道。
苏安落自是听不懂,这行走江湖,讲究一个规矩。
话里话外,那都是规矩。
“先生二字当不起,老家伙虚活六十二载,今儿给大伙说道说道。”
“这东海洲呀可不简单,古人有诗为证“是为物华天宝之地,人杰地灵之洲。”而如今这东海州,那更是了不得啊,大家伙给老先生我说道说道,这东海洲是哪位侯爷的封地啊?”
“武安侯!!”
台下的观众声音极其热忱。
苏安落脸色有些变化。
“哎!对了,大名鼎鼎的武安侯!要说起这位爷,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啊。老东西我瞅一眼啊。”老人家从包裹里掏出一本略微破皮了的书,蘸了蘸口水,翻开。
“哎哟喂,可吓着我老东西了。各位看官瞧瞧,《大周记·苏扶摇列传》,呸呸呸,念不得念不得,老东西我的嘴会脏了那位爷的名儿。”
老人家冲着书拜了拜,眼神虔诚而郑重。
“咱这位爷啊,家世显赫,其父为镇守边疆的镇北大将军,先祖那更是咱大周王朝的开国将军。
咱这位爷啊,幼时便与当今圣上关系莫逆,十三岁助圣上诛逆贼,登帝位。
同年四月,北域荒族趁新帝登基,朝局动荡,再加上前些年奸人把控朝政,国力日渐衰弱不复以往,南下出兵,一路打到瑶洲腹地。
即使咱这位爷的父亲,呕心沥血,百般统筹,在情报不足,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于瑶洲要地成功拖住荒人主力,让瑶洲大部分百姓得以安全撤离。
可奈何这部下里出了个叛徒,泄露了作战机密,导致那位大人战死沙场,一战而溃,整个瑶洲落入荒族手里,彼时尚未撤离瑶洲百姓,在荒人的手里,过得凄惨不已。
而咱这位爷,临危受命,只提一杆雪白银枪,着一袭金丝白衣,骑一匹赤背白马,领三千孤军踏雪而去。
深入北方不毛,一路以战养战,打到那荒人的国都,围城十二日,逼得荒人前线不得不打断攻势,分出部分主力回朝救援,让朝廷得以喘息。
咱这位爷指挥若定,运筹帷幄,以三千孤军硬是打出了三十万人的气势。
而后更是在荒人主力的围猎中,带领这只敢死部队腾转挪移。
以非人的胆魄铤而走险,非但没有撤回瑶洲,反而继续北上。
打了荒人一个措手不及,一路打到了北域高原,荒人心中的圣地——纯白雪域,在那里带领大军迎风撒了数泡尿,留下“荒人小辈,不过尔尔,今有一尿,滋尔祖地。”而后潇洒离去。”
老先生神情激动,面色赤红,唾沫星子横飞,双手指天画地,犹如亲厉战场,说罢最后几句更是哈哈大笑了出来。
台下众人更是叫好连连,更有甚者大喊“好!好一个滋尔祖地,当浮一大白!”
苏安落看着周围激动的众人,脸色相当奇怪。
“没有人知道咱这位爷是怎么从这十死无生的境地下杀了出来,而这位爷回到羽洲时。
当初在朝堂上指责圣上幼不谙事,破口大骂圣上以军事为儿戏,以人命为蝼蚁的显贵们皆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些质疑咱这位爷带兵打仗的能力,甚至想夺去他兵权的将领更是羞愧难当,主动登门请罪。
圣上那是慧眼识珠,咱这位爷是少年英雄。”
老人家讲得吐沫星子横飞,稍顿一会,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又扯起嗓子,声音中气十足。
“后来啊,那荒族国主得知那打的他们荒族抬不起头的就是个毛头小子,尤其是还在他们圣地撒了泡尿,气得呕血三升,下令要打下羽洲,杀了咱这位爷。
为此再度举兵南下,不惜举国之力,甚至赏金万两,只为咱这位爷的项上人头。
两国战事四起,生灵涂炭。这一战啊,打了足足十四年,期间双方围绕瑶洲进行了多次争夺与防守,攻守易势仅在数天之内。
瑶洲被打的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百里不见人烟。
这场战争史称“天德拒北”,圣上四次御驾亲征,力求克敌。
天德十二年,发生了一起重大战役,荒人中突然杀出一支重骑部队,号称“烛龙铁骑”,总计一千骑,人马均批玄甲,人甲合重数百斤。
这支部队投放到正面战场,本就疲于正面作战的大周王朝一下子被打穿。
“烛龙”以万夫不挡之勇,轻而易举的撕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瑶洲防线,直奔羽洲。”
老先生声音逐渐低沉。
苏安落不禁坐直了身子,大嘴也一直安静的没有出声。
“我听闻烛龙铁骑皆以人肉为食,当年更是打的瑶洲羽洲将士胆寒不已,无人敢视其锋芒。”
“唔,老朽亦有所闻,瑶羽两洲有“烛龙二字,能止小儿夜啼”的说法。”
“当年那一战,朝廷本就积弊甚多,国库空虚,有所不敌也是正常的。”
“诶,只是可怜了瑶羽两洲百姓啊。”
“咱……咱这位爷呢?”
“对啊,咱这位爷呢?”
“是啊,还有咱这位爷。”
台下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