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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入梦听雨别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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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的苏安落震惊了,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那这是哪里?你又是谁?”他内心暗道。
  “乐游境,老夫游仙老人。合着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老先生,你真的可以听到我在想什么?”苏安落张了张嘴,神色有些说不清的惘然,好似多年来苦苦追求的什么东西,突然得到了。
  游仙老人点了点头,似是注意到了苏安落的情绪,“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苏安落,父亲说他半生飘摇,希望我可以安稳落定。”苏安落习惯性的张了张口发出“啊呜“声,内心闪过这几句他在无数个黑夜里反复练习想要开口说出来的话语。
  “苏安落吗?也算得上一个好名字。”游仙老人,“小落,你要记住,你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只是时候未到。”
  “老先生,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说话。”苏安落很着急。
  “这关乎一个约定,还有一些旧事。”游仙老人回忆着,“但是你切莫妄自菲薄,未来的路还很长,更何况你还跟了老夫我,那以后可就更了不得了。”
  “老先生,你愿意教我吗?”苏安落回忆起学堂里先生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局促。
  “你错了小落,不是老夫愿意教你,是你愿不愿意让老夫做你的先生。”游仙老人低下身子,认真的看着苏安落。
  第一次仔细看过游仙老人的脸庞,胡须很白很干净,额上布满沧桑的皱纹,两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莫名地,苏安落内心涌现出一种感觉,面前的老人是改变他命运的起点。
  “咚!咚!咚!”
  三个响头,苏安落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坚毅,“老先生,我愿意。”
  “随老夫来吧。”游仙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向悬崖边走去。
  云层翻滚,如波涛汹涌。
  阳光如金粉在空气里闪闪发光。
  山巅袭来的风,狂放猛烈,吹得游仙老人长袍哗啦作响。
  “好….好漂亮呀。”望着一轮大日半遮于天际云层,苏安落深深地被震撼了,这是他从未领略过的风光。
  “拿着。”
  游仙老人手里出现了半截毛笔。
  “老先生,这毛笔烂了。”
  “唔,你收好就是了,等会回去以后,切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父亲。”
  “啊?这是为什么?”苏安落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不过他还是乖巧的接过毛笔,摆弄了起来。
  “这是老夫与你之间的小秘密,小落可否答应老夫呀?”
  “好,咱拉钩!”对于欺瞒父亲,苏安落没有一点愧疚,笑着哎呀一声,伸出了一只稚嫩的小手。
  “好,拉钩。”
  残阳下,一老一小,拉起了钩。
  再后来,老人告诉苏安落很多,并特意嘱咐苏安落,这一年一定要学会写古体字。
  苏安落紧握拳头,答应了老先生。
  自那天起,苏安落更加刻苦的阅读那些书籍,开始学习古体字。
  一向封闭沉闷的他,脸上逐渐有了笑容。
  “嘀嗒!”一滴雨珠,打到了苏安落头上,将他的思绪从过往拉了回来。
  “呀!”苏安落看向摊坐在船头的老先生,“老先生,下雨了。”
  “没事小问题,对了,老夫还有件事没有告知你,”游仙老人不以为意地罢了罢手,“你下次生日再入这乐游境,等着你的就不是老夫了。”
  “老先生,你要去哪?”苏安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位陪了他三年的老先生。
  “老夫在这乐游境苦等四十余年,等到了你,虽不是心中所期,但也算了却一桩宿愿。”老先生声音依旧懒散,“小落,老夫很早就告诉过你,我们的世界是一块块积木彼此交错配合搭建起来的,取走一块便要填补一块,不然整个世界都会崩塌。而如今,该是老夫去做那块积木了。”
  “老先生,我不太理解。”
  “你不用理解,老夫该教的已经全部教给你了,剩下的有些东西是要你自己去承担了。
  最后说教你一次,你的性格过于温和,对常人来说这很好,可你不一样,你身上肩负着的东西,在未来会沉重到你无法想象,你这性子,不好。”
  游仙老人回过身子看着苏安落。
  滴答滴答滴答,细雨融入江河,小舟摇晃,波纹四起。
  “这是老夫送你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待明年你来,会有人告诉你在何处。”
  游仙老人一甩鱼竿,用力地向远处抛去。
  随着鱼线砸入江面,本平静的江水如遇岩浆,发出呲啦的巨响,而沿着这条鱼线,一道深不可见的沟壑徒然现于江面。
  一线断江。
  “沿着这条路,走五十里,那里放着老夫最后给你的东西。”
  苏安落闻言,正欲跳下小舟。
  “不是现在,下次你来再去取那件东西。”
  “那我们现在干嘛。”苏安落收回了腿。
  “听雨。”
  “啊?”游仙老人没有再理会苏安落,轻轻合上了眼,似在酣睡。
  那道沟壑依旧显眼,流水不断向那涌去,却不见有丝毫沾染。
  小舟打了个转,向着另一个方向飘去。
  “老先生……”看着游仙老人的背影,苏安落怅然若失。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将这位老先生当作最为重要的人之一了。
  “老先生,我该去哪找你。”
  “等你开口说话那天,会知道去哪找我的。”老人的声音遥远缥缈。
  “可我还要好久好久才能长那么高。”苏安落比划着。
  “小落,我们不急,对于年轻人,世界总是很宽容。”
  “老先生,我会想念你的。”苏安落在心里大声喊着。
  “好。”
  “老先生!”莫名地,苏安落叫了声。
  “怎么了。”
  “谢谢你。”苏安落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游仙老人没有理会,白须随风飘扬。
  “出去后,今日就不要再入梦来了。”
  “老先生你会再回来吗?”
  “会的。”
  “我们拉钩?”
  “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斜风细雨,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荡漾在碧波万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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