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墓碑上的字迹已经很斑驳，而且是用繁体字阴刻的，陈封认得的不多，只能认得上面有着光绪、康熙之类的字样。
　　算起来，至今也有两三百年了吧。
　　只是……
　　拿人家的墓碑来铺台阶，陈封现在想想也觉得头皮发麻。
　　这条路从食堂一直延伸到河边。
　　学校害怕学生出意外，后来就拿铁门把路封了起来。
　　“嗯……好像因为有学生半夜翻墙出去上网，一脚踩空掉河里淹死了……”
　　陈封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就好像谁跟他说起过，是很久前的记忆。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陈封内心很疑惑。
　　他今年已经高二，并没听过学校有人溺亡的传闻。
　　如果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早就满县城传开了。
　　……
　　“金浦小区，我导航看看。”
　　陈封思索的时候，听到了李苗苗的声音，回头看过去，他们五个人已经来到公交牌下边，李苗苗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陈封微微眯眼。
　　看到那上面有个‘尊嘟假嘟’的粉红手机壳。
　　“嗨，C瑞，导航到金浦小区。”
　　随后，就是她的自言自语：“我们要乘坐4路车到金泉寺站下车。”
　　“最后一趟4路车的发车时间是22点。”
　　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陈封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没有表带的电子手表，上面显示着21：57，离末班车到来还有3分钟时间。
　　因为是最后一趟车，站点周围出现了很多学生。
　　但是……
　　“太安静了。”
　　作为一群十六七岁的青春期少男少女，怎么可能忍得住嘴不说话的。
　　把目光扫向周围的学生，陈封发现他们全都穿着煞白校服，低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就像尸体。
　　周围实在太安静，这气氛有点诡异，让陈封心理也有点不自然。
　　余光看向站牌下的那五个人。
　　迷彩服男人钟泽背靠着公交站牌站立，双手抱胸，没有说话。
　　李苗苗挽着白衬衫小姐许欣的胳膊，时不时看向陈封。
　　注意到陈封瞥过来，她还挤了个笑脸给他。
　　只是，这个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许欣则要淡定许多，看了眼站牌信息，又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学生。
　　钟泽的弟弟钟言站在几人中间，低着头，手机照射的微光，让他脸色有些煞白，陈封看不清他的面庞。
　　那个大腹便便的蔡老师，身子还是有些颤抖，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看得出，他确实被吓到了。
　　深夜，漆黑昏暗的路边，破旧老公交站，五个来历不明的人，一群低头沉默的学生……
　　“总觉我忘记了什么东西。”
　　陈封喃喃着。
　　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两个昏黄的灯光。
　　随后传来了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
　　不一会，一辆看起来很破旧的老式公交车就停靠在了站牌边。
　　咯吱一声，公交车的前后门都打开了，没有人下车。
　　从陈封站着的位置朝车内看去，刚好能看到驾驶座，那里有个司机的背影。
　　左右看了一眼，陈封见周围人都没动静，便把手表放回裤兜，捏着皱皱巴巴的一元钱纸币，走上了公交车。
　　“他上车了！”
　　钟泽的目光始终在陈封身上。
　　见他上车后，立即对身边同伴问道：“你们谁身上有纸币？”
　　许欣和李苗苗纷纷摇头，现在有手机可以进行电子支付，谁身上都没带纸币。
　　“我有。”
　　蔡老师连忙从西装内兜拿出钱包，里面放着几张红票子，以及一堆零钱，每人给了一张一元钱纸币。
　　“真要是上啊？”他把钱递给钟泽，声音微颤。
　　“你可以选择留在这。”
　　许欣接过纸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踩着高跟鞋，率先登上了公交车。
　　一上车，许欣就觉得有股刺骨的凉意袭来。
　　她朝着驾驶室看去，也看到了穿着公交车公司制服的司机背影。
　　“不是说无人驾驶吗？”许欣略有疑惑。
　　现在车上人不多，除了靠右边窗坐着的陈封外，还有另外三道身影。
　　其中两个身影坐在后排，是一对夫妻。
　　另外一个身影则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坐在靠门的位置。
　　这种老式公交车早就被淘汰，具体型号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
　　不过，眼前的这辆公交车却保养的很好。
　　没有张贴任何小广告，也没有普通公交车内的那种汗臭，更加闻不到半点汽油味。
　　座椅上都套着蓝色的座椅套，窗户上有白色的帘子，玻璃干干净净，可以看清楚外面。
　　除了车内的灯光特别暗以外，这似乎就是一辆正常的公交车。
　　许欣没有多想，选择在陈封身后的座椅坐下。
　　不一会，钟泽也上来了，坐在陈封并排的另一边，李苗苗坐在他的身后，钟言坐在他的身前。
　　最后，上车的是蔡老师。
　　他上车后看了眼，后排漆黑，他不敢去坐，驾驶室那边还有空位，但离驾驶位太近，他也不敢坐，想了想，他选择站在几人中间，战战兢兢地抓着扶手。
　　等他们坐好后，外面的学生也开始上车。
　　他们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晃晃悠悠走上来，把一张红色的纸币投入到车票箱，寻着自己的座位坐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车门终于关上，车里的座位已经完全坐满，有5个学生选择站在车内过道上。
　　“车还这么空，他们怎么不上车？”
　　陈封靠着右边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场景。
　　那些身穿煞白校服的学生，直到车子发动也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并不着急赶这辆末班车。
　　许欣除了观察四周外，目光也一直在关注陈封。
　　“陈封，你在看什么？”她主动跟陈封搭讪。
　　陈封回头看了她一眼，指着窗外说道：“车还这么空，挤一挤还能上，他们为什么不上车？”
　　他们？
　　许欣看了一眼窗外。
　　路边空荡荡、阴沉沉，没有半点人影。
　　不知道陈封在说什么。
　　可是，很快她瞳孔一缩，眼珠转向车内其他地方，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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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
　　她手机突然传来响动。
　　这是他们五人临时组建的对讨论组，有人在发消息。
　　【我是你的蔡】：你们听到他刚才的话了吗？车子这么空，他却说可以再挤挤，难道现在车里坐满了？
　　【阿泽】：不排除这种可能，梦魇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陈封应该是看到了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
　　【许欣】：现在怎么办？
　　【喵啊喵】：+1
　　【阿泽】：先静观其变吧
　　【我是你的蔡】：我好像看到了车子后面那个大妈在对我笑！
　　【喵啊喵】：那你还不从了人家阿姨，这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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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吱。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公交车又停了下来。
　　后排车门打开，似乎有人要下车。
　　陈封靠在座椅上用余光扫过四周，没见到有谁起身。
　　就在他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的到站停车时，一个穿着煞白校服的学生忽然走到了对面那排座位，低头看着钟泽身前的那个人。
　　“是钟言……”
　　陈封注意到这一幕。
　　很快就有些细小的说话声传来，是那个学生在跟钟言交谈。
　　没几句话的功夫，钟言突然站起来，直愣愣的朝着门口走去，而那个学生在钟言起身的瞬间，立即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陈封的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低头看去，是一部散发着微光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