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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愁胡廛和陆安成、李飞军、樊伯康、先玉等五人离开南京,先乘船顺江而下,到镇江后便弃船登路,经宜兴、湖州,这一日到了杭州。
胡廛见城门口有一队官兵守卫,客栈住的人远不如平时多,晚上城门紧闭,气氛比前面几个地方已紧张了许多。由于先玉没来过,他们在杭州多住了一天,陪先玉往西湖游览、大约既因为倭冠犯境,又由于春寒料峭,游人不算太多。
但见西湖碧玉横流,青峦隐现,轻舟画船,小桥曲港,与四川巍峨的大山,湍急的江水,自有优美与壮美之别,不觉赞赏不已。
樊伯康道:“现在是早春时候,西湖的景色还不算最佳,最好是初夏的白天,或秋天的月夜,那时候来游湖才真是美妙极了,使人简直舍不得走!”
胡廛道:“你这话不错,说到了点子上,你来过杭州几次?”樊伯康道:“少说也有七八次吧!我大姐夫原先便在这里做了十多年生意,前年他们才回乡的。”五人谈谈说说,当日兴尽方归。
第二天便到了富阳陆安成的师侄金宏声的家里。全宏声为人慷慨,家道小康,因身怀武技,时逢倭寇作乱,便被县中士绅推为地方上训练下壮的管事县董。他接待这五位客人十分热情,谈到这次倭寇犯境的情形,金宏声道:
“听说倭寇分为三大股,十来小股,其中也有人蛟王直的几股与倭寇狼狈为奸,趁火打劫。在本省和江苏窜扰烧杀的,主要是倭酋宫泽三郎的人,极其雾悍,来势汹汹,近海的一带已有不少的县邑村镇被攻下焚掠。但金华等地有戚继光将军领兵堵击,已几次打退来攻的倭寇,省城杭州也到了南京来的援军,还有万表都督从嵩山和蒲田少林寺请来的百多名武功高强的增兵,所以我们这里倒还人心安定,治安无虞。师伯和各位前辈好不容易来了,定要痛痛快快地玩它个两三个月再走。”
陆安成笑道:“我们还有事,是特地绕道来看你的。玩个两三天还可以,哪能两三个月?”金定声道:“至少也得住上个把月,两三天我是不会放你们走的。师伯,南京来的这支僧兵,听说领头的法号明月,棍法极是精妙,你可相识?”陆安成摇摇头道:“没有会过。”
胡廛笑道:“明月和尚你虽然没有会过,他的师傅我们在不久前却都见过!”
陆安成、李飞军同声问:“他师傅是谁?”
胡廛道:“在李家坞把无常剑客林柴和镇山太岁李长云送上西天的澄明大师!”
李飞军道:“原来是澄明大师的弟子,无怪说棍法精妙无双了。澄明大师的‘疯僧神棍’和般若掌在武林中久负盛名,所谓名师出高徒,那是一点也不错的!”
当下金宏声便吩咐家人杀鸡设酒,隆重款待。头两天便在家中闲谈,城里各处走走,第三天包了支船,陪客人游富春江。
两岸青山葱笼秀美,江水碧绿澄清,近岸处时闻鸟语啁啾,牧笛悠扬,偶尔见几座竹篱茅舍和红红白白的山花点缀其间,果然风景特佳。先玉道:“金兄这里果是世外桃源一般,也算得灵境福地了。”
金宏声道:“正是!这些年倭寇作乱,江浙都饱受其祸,敝县却有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安然无恙,最危险的一次算来已隔了几年了。那次是倭酋宫泽三郎亲自带队猛扑前来,前锋距县城已不过二十多里,连我也领着了壮丁上了城和官军协防。还亏了俞大猷、戚继光将军抄了倭寇的后路,使他们连夜退走,城里城厢都毫无损失。所以县里的大绅士们都说亏得菩萨保佑我们富阳城这块福地,募了许多银子,接连唱了五天大戏来酬神,着实热闹了一阵子!”
陆安成皱眉道:“这不是鬼扯吗!如果俞戚两军不急急赶来,甚么菩萨也保佑你们不了!与其花这么多钱敬菩萨,不如用来犒劳那些苦战的士卒。”
金宏声道:“师伯说的是,然而你如果要叫那些大绅士们出银子劳军,他们总会推三阻四舍不得拿出来,只有这送鬼敬神甚么的,他们倒肯花钱。”
胡廛道:“是呀,所以我胡老大缺钱花时,便专找这样的大绅士,把他们的银子“借’个精光。他们的银子孝敬了胡老大,便没有孝敬鬼神的了。胡老大外号‘鬼神愁’便是这个意思。”众人都哈哈大笑。
当晚回家陆安成告诉金宏声明天要走,金宏声哪里肯放,说来说去,只得答应再耍两天。直到第六天才算走成,金宏声还送了许多包土产、路菜,陆安成等说好说歹,总算把土产推脱,只收了路菜。
五人便从小路经萧山,过绍兴,直赴宁波仙霞堡。经过绍兴时,他们便感到气氛顿形紧张,巡逻的官兵甚多,店家的盘查也特别严。
那日傍晚,他们来到距绍兴一百四十多里的蒲潭镇,隔百多里路便是仙霞堡了。这蒲潭镇是个大镇,也建有围墙和望楼,五人老远便看到望楼上人影绰绰,刀枪在夕阳下闪闪反光,到了镇口果有镇丁把守盘查。
幸得胡廛对这条路走得甚熟,打起当地乡谈,说是往仙霞堡去的,那镇丁中为首的立刻满面笑容,请他们进镇,胡廛引着四人到了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洪福栈”。
掌柜的老头子是熟人,一见胡廛便欣然问:“胡爷是从哪里来?一定是前往仙霞堡去的了!昨天周堡主夫妇和一位客人才从小店动身往东去了,胡爷想必在路上会见了。”
胡廛一惊,暗想:真怪,倭寇闹得这么凶,二叔二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堡,同他们一道的又会是谁,便问“两位老人家说没有是到哪里去的,同他们一道的客人是什么长相?”
那老掌柜道:“他们两位老人家没有说,小的也不敢乱问。那个客人高高大大的,比胡爷年轻,长相吗?没什么特别的,不好说。哦,有了,这个人满口湖北腔调。”
胡廛便知定是神农架的祝大先生祝和了,再问他也说不出甚么,明天到了仙霞堡自会明白,也便没有再问。次日清晨,五人便到店堂吃早饭,准备动身,时间还早,店中还没有接待外客,只因胡廛是熟客,掌柜事先吩咐提早给他们升火造饭。
五人正吃饭间,突见店门被推开,进来了五条汉子,都带着长形包裹,隐约可见内有兵刃。这五人大步踏入店内坐下后,一个瘦高个子便大声喊;“伙计,伙计!来两盘炒肉丝,两盘白切肉,一份清蒸鱼。五大碗饭,快!”
店伙苦笑道:“客官,我们还没有开始卖饭哩,这么早,哪来这许多菜?就是饭也不知还够不够。”另一个左额上有条刀痕的汉子在桌子“咚”地一锤,骂道:“放你妈的屁!没有卖,怎么那桌又在吃?你以为老爷们没有银子吗!”
伙计连忙陪笑说道:“客宫请息怒,那真是小店的老主顾,要赶路去仙霞堡的,昨晚便打了招呼。这样吧,我们还有点白切肉,这便给客官们送来,再做碗菠菜汤。如要吃鲜鱼鲜肉,便请客官稍候,要买菜的伙计回来才行。”一面说一面抹桌布筷。
那瘦高个子道:“车船店脚牙,不问都该杀!不骂你小子几句,你还不会这么快便改口哩。快!老爷们也是要赶路的。”
额有刀疤的自言自语地道:“嘿嘿!仙霞堡好威风呀,连吃饭也要占先!”另外三人却一声不吭,只是东张西望地看,最后都直直地盯住胡廛等人。胡廛因要赶路。只顾吃饭,也不理他们。
一会儿,胡廛端着饭碗,想到灶上去舀点热汤喝,从那五人的桌旁过去。那额有刀疤的汉子突然右脚一伸便向胡廛脚下绊来,胡廛万没想到这人会无缘无故地向自已生事,全无防备,急忙右脚一垫,大跨了一步,刚险险迈开,那人脚尖又往上一弹,这下胡廛便再也让不过了,左腿肚吃了一下,差点跪了下去。
幸亏左手一伸撑住了另一张桌子,这才挺腰站住,疾回身“金鸡进爪”抓向那人胸前。那人早已站起,右手“挽云见日”,接着反圈手“古佛擎灯”,快如旋风,已托住胡廛的右肘。
胡廛大惊,奋力往里一夺,那人“嘿”的一声,也往怀里一扯,竟把胡廛扯近身前,伸左手抓住胡廛腰带,惜步族身,双臂一轮,便将胡廛向街心掷去。
“伏虎罗汉”樊伯康正坐在他对面,见此人连用“岳家散手”,使得冷、脆、快、猛,干净利落,慌忙离座上前。那人已把胡廛脱手摔出,见樊伯康抢到身前,左手“二龙戏珠”,迅插樊伯康双目,右手“天王托搭”,抓樊伯康左肘。
樊伯康微一偏头蹲身,他左手的那招便已落空,但樊伯康的左肘弯也被他牢牢抓住。那人“嘿”的一声开声吐气,重施故技,用力把樊伯康往怀里拉扯,想象刚才对胡廛那样也用“阴牵阳带”,将他摔跌出去。
殊不知“伏虎罗汉”樊伯康平生习武有三大特长:一是遇事极其冷静,打斗时毫不慌忙,反应灵敏;二是练功极其勤苦,根基扎得很牢;三是猝发的劲力极强,动如奔雷巨霆,所以是“神拳镇江南”蒲冠南门下上千名弟子中得其衣钵的顶尖儿人物。
那人猛力一扯,樊伯康纹风不动,全身钉在地上一般,倒反把那人带得身子向前一倾,就在这一刹那间,樊伯康喝一声,一招冲捶平肩击出,力过千钧,只听“乓”的一声,把这个额有刀痕的人打得惯到五尺开外。当樊伯康向刀疤汉子扑去时,那瘦高个儿也向先玉等扑来,却被李飞军呼呼两掌迫得倒退不迭。另外那三人,忽然双目凶光大露,伸手扯开包裹,从刀鞘内各抽出一把形状狭长的刀,双手握住刀柄,猛扑过来,口中哇哇乱叫,三把刀直努横砍,勇悍异常,满室都带起了“呼呼”的刀风。
这三个凶汉的刀都较常见的为长,几乎有四尺多,他们双手抡动,刀沉势猛,加上店堂狭窄,不比室外,闪跃进退都极为不便。
黑煞手陆安成与五行掌李飞军历来不用兵器,在这样窄小的地方被对方狂风骤雨般的长刀挥砍,都慌忙闪避,来不及还击。幸而鬼神愁胡廛从门口扑回,两把铮亮的匕首带着血红的长穗,旋风似的分袭两个追逼李陆两人的凶汉,才帮“南北两掌”缓过手来。
原来那额有刀疤的人心太凶狠,反而弄巧成拙。他抓住胡廛时如就地掼下,必将胡廛摔伤,但他竭力远掷,想把南廛摔个头破骨折却打错了算盘,胡廛轻功绝项,飞出店门后挺腰扬臂,一个“鲤跃龙门”,便轻巧地稳立街心,连一根头发也没伤着,轻轻一跃回到店门,见那三个凶汉正双手握刀猛劈,口中发出狂叫……胡廛惊呼:“是倭寇!”从腰间扯出双匕便冲了上去。
这时最危险的还是伏虎罗汉樊伯康,他站得最靠前,首当其冲。本来包裹中有把锯齿刀,这时却没法取出。三名倭寇中有一名专对付他,劈头盖脑地向他猛砍,他闪过两刀,背被桌子顶住,眼见第三刀万万躲不过了,突觉碧虹耀眼,耳边“呛”的一响,又是一声惨嗥,却见那名追杀自己的凶汉长刀两折,右臂齐膀而断,倒在血泊中哀呼。
原来先玉寒碧宝刀出鞘,见他危急,斜身跃至,一招“扇扑流萤”把对方连刀带臂一挥而断。
这时另一名倭寇正向胡廛反扑,先玉俯身一蹿已到了他的右侧,喝声:“看招!”那倭寇反臂横砍,先玉快步横移,“顺水推舟”碧芒扭动,“噗”地一响,这名倭寇的人头便已落地,身体却扑倒在一张桌边,颈中鲜血全淌在桌上,往下流淌。
与此同时,第三名倭寇被五行掌李飞军一掌拍在右臂上,臂骨碎折,痛得倒在地呻吟不止。胡廛道:“这三人,全是倭寇,那两个是奸细,可惜被他们趁乱溜了。这人还不能杀,要问他的口供。怎么他们竟窜到这里?不知宁波一带怎样了?我们还得赶到仙霞堡去。伙计!伙计!掌柜!”却不听有人应声。